回到學校后吳若男很快的就與云岐見面了。
只是分開幾天而已,云岐卻很想她,看到吳若男他會覺得心靈平靜。吳若男對他說起了自己的奶奶,自己的父母,對他感嘆生命的脆弱,對他講述對親情的眷戀。云岐靜靜地聽著,他也在思考。
哪怕改變了一些事情,但是命運的輪盤依然在向前滾動,而他做出的改變是不是需要付出代價,現(xiàn)在還不得而知,得到的與失去的最后會演變成什么樣的結(jié)局,他無法把握,生命的軌跡發(fā)生改變以后,依然會有太多的事情讓他無能為力。面前的女孩兒是他在改變以后得到的報償,哪怕付出代價他也感覺值得。
等到吳若男停下了講述,云岐才輕輕的說了一句:“那樣我們就更要珍惜身邊人?!眳侨裟芯従彽陌杨^靠在云岐的肩膀。
脫口秀大世界播出了,效果非常好,節(jié)目的收視率和白東的人氣一起飛漲,安臺長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陳潔最近有些疲于應付紛至沓來的電話,都是求她找阿奇邀歌兒的,有些人真是不好回絕,但是她只是說能不能約到要看阿奇的意思,阿奇是不想曝光的,不想把自己置于眾目睽睽之下,所以沒得到他本人的同意,阿奇的聯(lián)系方式她絕不會告訴別人。
她對云岐說了情況,云岐讓她以阿奇正在病中修養(yǎng)為借口,推掉所有邀歌兒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云岐記憶里的歌曲并沒有想象里那么多,這種資源不可再生,所以他肯定是要有所保留的,他也曾經(jīng)試著按照那些調(diào)式自己作曲作詞,但是實驗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那不是自己所能駕馭的,索性放棄了自己寫歌兒的想法。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還是無法達到天才的水準,那些以自身能力起家的作者讓他高山仰止。他明白哪怕讓他再活一次,以他的智力水平也很難得到更大的進展,依靠著那些碎片式的記憶打遍天下只是空想。那么讓那些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過得好一些,就成了云岐最大的心愿。
轉(zhuǎn)眼又到了放假的時候,這一年過的飛快。
云岐和李涵邀請大家去小城,于是大家在約定在放假的時候先一起去云岐家玩兒幾天再回家,其中也包括了吳若男和文秀。
由于李涵和云岐都已經(jīng)搬家到市里,小城已經(jīng)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云岐先通知了家里,又打電話給胡部長,讓他們幫助安排一下同學來玩的行程。等一切安排妥當,只待放假啟程了。
姜秀山得知云岐要帶同學回來,干脆派來三臺轎車,云岐對他的做派已經(jīng)免疫了,也就讓大家都享受了一下專車的待遇。
沒有人覺得奇怪,云岐家里有兩個商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手里有移動電話也不再是秘密,而且這些同學家的背后似乎都不簡單,對云岐調(diào)來三臺車的事情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小城里,胡部長已經(jīng)安排好了同學們的行程,先是在小城落腳,由云岐帶著他們參觀城里的一些古跡,然后品嘗當?shù)靥厣〕?,第二天去城外幾十里的一個湖去溜冰玩兒雪,然后在農(nóng)家吃點野味,下午讓人帶著上山,傍晚返回,繼續(xù)吃特色,第三天到市里,由云岐安排。
大家到了賓館稍事休息,便跟隨云岐一起去逛街。
小城實在是小了些,一條主街道基本囊括了所有的商業(yè)門類,但是大家還是興致勃勃的看著,偶爾聽云岐和李涵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一些糗事,一起起哄大笑。
吳若男和文秀也是非常好奇云岐他們生活和成長的地方,他們都是大城市的孩子,對于小城里遍地熟人的情況很驚訝,也被這里的人們悠閑和樂觀的態(tài)度所感染著。
帶著大家來到小城里唯一的古跡,那是一所遼代的寺廟,它幸運的度過了那十年的時光,并沒有受到多大的破壞,但是卻依然顯得古舊而破敗。雖然有看門收門票的,但是小城里的人互相之間熟來熟往的,打個招呼就把大家稀里呼嚕的都帶了進去。
大家好奇的東張西望,還是云岐少知道一些關(guān)于這個寺廟的故事和傳說,他就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著。
“這座寺廟距今已經(jīng)有九百多年的歷史,歷經(jīng)戰(zhàn)火而不倒,至今大殿的外墻還有炮火的遺跡,大家看,那就是炮彈打出的坑,是當年解放戰(zhàn)爭攻打小城的時候,一發(fā)炮彈打偏,正好打到大殿,但是這發(fā)炮彈卻是啞彈,否則我們今天看到的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
“這座寺廟的地勢很低,但是歷經(jīng)很多次的洪水侵襲卻毫發(fā)無損,哪怕城里的水已經(jīng)齊腰深,這里還是看不到積水,是因為古人設計的排水神奇,還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到現(xiàn)在還沒有定論。但是幾年前我們這里發(fā)過一場大水我是親歷的,城外的護城河的河面已經(jīng)由原來的幾十米擴張到十里,水面已經(jīng)距離我們新建的公路橋橋面只有不到五米,但是這座廟里依舊是沒有積水,那十天十夜的雨水就像避開了這座寺廟,如果不能用現(xiàn)代科學解釋的話,那它就是奇跡!”
“這座寺廟的規(guī)模不算很大,但是它卻是當時遼國頂級貴族特別關(guān)注的一座寺廟,有很多的文獻都曾經(jīng)提及這座寺廟,無論是歷史的價值還是它建筑方式的特殊性都有很大的研究意義?!?p> 云岐一路走一路說,直說的口干舌燥,不覺后面已經(jīng)有些游客也跟著邊走邊聽。聽到云岐說起自己小時候和同學來這里玩兒的一些有童趣的事情,大家也嘻嘻哈哈的做著試驗,然后嘲笑云岐無腦的玩法。
走到大殿里面,沒有燈光的大殿陰暗而森嚴,幾尊大佛端坐在蓮花臺上。
云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過這里,這次進入大殿卻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感覺,幾尊佛像帶著悲憫的微笑,在高大的穹頂下面,云岐感到了一種慈悲的威壓,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顫栗激蕩著,云岐平生第一次拜伏于佛像面前。
吳若男等人有些奇怪的看著云岐,在他們的印象里云岐并不是信奉宗教的人,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卻不再是平時的那種或者帶著那么一點傲氣的微笑,這樣的莊重是大家沒看到過的。
漸漸的,所有人都沒了聲音,李涵,馬毅,然后是吳若男,文秀,老四張向東都跟隨著拜倒,其他人雖然沒有跪拜,卻都嚴肅起來。
等到大家都起身,馬可忍不住問道:“老大,你怎么也信這個?”
云岐道:“我以前不信,實際上現(xiàn)在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剛剛我卻有一種膜拜的沖動,宗教的力量主要作用于人心,知道的越多就會對生命更加敬畏,無論是生與死,存在或是消逝,在歷史的河流里我們都如此的微不足道。無論是世間的法律,心中的道德,還是無盡的宇宙,在這些面前我們都是那樣的渺小和卑微,如果心靈有寄托,我們就會在猶疑的時候堅定,會在迷惘的時候有方向,哪怕你不相信,也不要輕忽,要知道有多少有大智慧的人物最后也皈依于宗教,我們還年輕,從思想和境界上差距太大,所以我覺得我們應當有敬畏之心,不敬畏神靈,也要懂得敬畏命運。”
馬可搖頭郁悶地說道:“我不懂,是不是我還是太年輕了?!?p> 身邊吳若男悄悄的拉住云岐的手,仿佛是要給云岐傳遞力量似的,云岐轉(zhuǎn)過頭,對她微笑,吳若男的眼睛如同星辰般閃爍著望著云岐。
身邊很多的人都在思考著,也包括一些跟來的游客,云岐他們離開跪拜的蒲團后,有其他人陸續(xù)上前行禮。這種莊重的場合里大家都在保持安靜和沉默,緩緩的轉(zhuǎn)了一圈就走出了大殿。
最后離開這座寺廟的時候,云岐回頭張望了一會兒,他沒想到自己會有那樣的舉動,會有那樣的感悟,這絕不是自己這個年紀所能有的心路歷程,肯定是未來的自己的情緒在左右著當時的心情??墒乾F(xiàn)在不是自己探問本心的時候,身邊還有很多人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安排。
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很久沒有打球的李涵嚷著帶大家去玩兒,左右無事,大家就滿足了他的意思。
走進一家臺球室,云岐連續(xù)的和幾個人打了招呼?;蛟S前些年他們還是小孩子,跟著一些混混扯尾巴,現(xiàn)在都成了混在外面的主力,如果云岐沒有發(fā)生改變的話現(xiàn)在他應該也是混跡于這些人當中的一個,前幾年的嚴打這些人當中劣跡比較嚴重的都被收拾的沒了影子,剩下的都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邊緣人物,而這些人許多都是當初云岐的朋友或是熟人,當初云岐在這個圈子里舍得花錢,而且為人不錯,大家看到云岐自然是要聊一聊的。雖然這些人里面很多都算不上是壞人,但是已經(jīng)跳出這個圈子的云岐還是不想和他們接觸太多,只是簡單的說幾句就自顧著打球了。
這幾個小子除了李希都會打臺球,這里面李涵和云岐的技術(shù)最好,李涵知道云岐的技術(shù)太好,自己和他差距太大,還想在文秀面前裝一裝,理所當然就把云岐拋開,逮住老四就是一頓狂虐。
云岐意外的發(fā)現(xiàn)馬可的球技還不錯,馬可帶著李希學打球,指點的幾下子還似模似樣。
鄰桌的幾個小混混里面也有當初與云岐不對付的,這小子外號毛子,早就覺得云岐不順眼,現(xiàn)在云岐脫離這個圈子許久,平時沒有見面的機會,但是這次看到云岐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同于以往,身上帶著一種淡淡的嚴肅,讓他的心里更加反感。
越看云岐越不順眼,干脆就對云岐說道:“哎,云岐,看你這架勢是瞧不上我們這幫哥們兒了吧?”
云岐看看他,微微一笑,“毛子你啥意思?我招你了?這么埋汰我?”
毛子一甩挺長的頭發(fā),有些結(jié)巴地說道:“是不是埋汰你你自己知道,大家伙兒也明白?!?p> 云岐笑著說道:“兄弟我現(xiàn)在換條路走,與你何干?人各有志,大家都懂,我雖然和大家來往少了,卻沒有瞧不起誰的意思,你干嘛把話說的那么難聽?!?p> 毛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道:“你現(xiàn)在出去念書了,說道理我說不過你。不如這樣,咱們打一局,帶點彩頭吧,不管輸贏咱們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p> 這時候李涵等人都已經(jīng)圍了過來,虎視眈眈的看著毛子,而一些原來與云岐關(guān)系不錯的也聚集到了云岐旁邊。
毛子一樂,“怎么地?還想打我?。俊?p> 看到毛子旁邊也有好幾個面生的小子,不想鬧事的云岐笑道:“好吧,咱們就打一局,但是彩頭什么的就算了?!?p> 毛子呲牙一樂,“你原來不是這樣???沒見你怕過???這是怎么,念書把膽子念沒了?怕了就認輸,叫聲毛爺厲害就行?!?p> 云岐無奈,“你說吧,什么彩頭?”
“這樣吧,一百塊錢一盤,打五盤,不管輸贏拉倒?!?p> 云岐道:“好吧。”
馬可有些擔心,偷偷問李涵,“老大能行不?”
李涵一笑,“你就看熱鬧吧。”吳若男在一旁若有所思。
之所以毛子敢于叫板,是因為以前云岐打球的時候跟他玩過,云岐不是他的對手,看云岐不順眼,贏他幾個錢花花也是解氣,但是他不知道云岐已經(jīng)絕非往日了。
毛子開球,進球后球權(quán)在手,連續(xù)打進三個之后,一個失誤沒能繼續(xù)進球,好在母球的位置也不好,毛子得意洋洋的抱著球桿讓出球臺。
云岐上前,看了看球勢,不是很好打,于是就簡單推桿防守。毛子看到云岐打得保守,覺得勝券在握,更是大膽打了一個長臺進攻,但是被擊打的目標球卻沒有如愿進球,云岐得到了上手的機會。
盤面的球已經(jīng)比較散開,自己的花球有兩個貼庫的不好處理,這就需要走位時尅球,這對于云岐來說難度不大,只要保持發(fā)力時候的出桿穩(wěn)定就可以。兩個中距離的球應聲入袋,依靠著一個帶口球,云岐低桿拉回母球?qū)〕鲆粋€貼庫球,再過渡一個球之后,一個長途奔襲走位把母球放在另一個貼庫球的旁邊,輕輕推桿打入,再將最后一個袋口球打掉,母球非常自然的落在黑球身后,形成一個非常簡單的短距離直線球,黑球如愿入袋,李涵帶頭鼓掌。
馬可道:“我靠,老大的球技也這么厲害嗎?”
李涵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上次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沒看我這次都沒找他玩兒嗎?找虐的事兒我可不干?!?p> 馬可道:“對,你不找虐,完了你去虐四哥,你可夠壞的!”
毛子甩在球臺上一百塊錢,李涵伸手撿過來,握在手里。毛子還不覺得怎么樣,只是覺得云岐運氣好而已,就沒看到云岐打出什么有難度的球來,水平也就一般,他相信自己肯定能贏回來。但是他失算了,第二盤還交換了幾次球權(quán),第三盤云岐直接開球清臺,第四盤當云岐再次長途奔襲走位的時候,李涵終于忍不住興奮喝彩。
云岐已經(jīng)打得非常順手了,準確的長臺,精準的走位和尅球把毛子看得面如土色。他終于看明白了,他與云岐之間的球技差距太大,根本沒有機會能贏,哪怕是一盤。
云岐以往的朋友看得也是極為興奮,旁邊圍過來旁觀的人里面有個人剛從外地回來,是個懂球的,他在后面問道:“這是哪里來的高手?”聽到說是原來就是小城里普通的小孩,就感到有些奇怪的說道:“咱們這里還能有這樣的好手,也是不易?!?p> 旁人說:“這小子打的準,球路還好,運氣也好。”
這人嗤笑道:“什么運氣?你看人家的桿法,哪一桿不是目的明確的走位尅球?咱們現(xiàn)在很多人還不知道桿法怎么用呢,就知道打得要準。你看剛才那一下低桿拉回吃庫走位的技術(shù),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手法了。”
旁人問他能不能打得過云岐,那人搖頭不語。
第四盤結(jié)束,云岐說道:“毛子,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兒吧,有機會再來?”
毛子灰著臉點頭無話。
云岐讓李涵把錢拿出來,云岐把錢遞給毛子說道:“毛子,你拿著這個錢,請大伙兒喝酒去吧。兄弟我現(xiàn)在真的不差這幾個錢。”說著話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向外面走去。
等到云岐帶人離開,臺球室內(nèi)一下子亂開了,開始紛紛問起云岐現(xiàn)在的情況,手機可不是誰都有的東西,有知道一些的說云岐現(xiàn)在家里如何如何,多有錢之類的,然后就討論起云岐的桿法,有人推舉那個懂球的給大家講解。那人也沒客氣,給大家講起了各種桿法的運用。一時間大家竟忘了讓毛子請客的事情。
云岐帶著大家去往飯店的路上,大家還在興奮的說著剛才的事情。
吳若男倚在云岐身邊,低聲問道:“原來你也像他們這樣嗎?”
云岐苦笑道:“差不多吧?!?p> 吳若男調(diào)皮道:“這下子我可認清你的真面目了!”
云岐道:“如果不是我醒悟過來,真是說不準會是什么結(jié)果呢?!?p> 吳若男看沒人注意他們的悄悄話,就再次問道:“那么你是先醒悟的還是先有的那個事情?”
云岐懂得若男的意思,他告訴若男,他是醒悟在先,可能是老天看他醒悟,才給了他夢到未來的機會。
吳若男點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