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華夏酒店八樓的會議廳里,正在召開本屆青少年鋼琴大賽的賽前交流會。參賽的選手們按照各自的名牌,坐落在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前。中國鋼琴協(xié)會會長和其他幾個國家的鋼琴界大師們也坐在其中靠前的位置上。還有一些與會的工作人員,散坐在會議桌的外圍。
閃光燈不斷閃起,來自奧地利的參賽選手剛剛發(fā)言結(jié)束,會場掌聲一片。賀琛感覺到口袋里手機(jī)在震動,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古咚咚”。賀琛趁著剛好有人發(fā)言結(jié)束的空擋,低調(diào)又不是禮貌的站起身來,走出會場。
會議主持人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這一幕,便低頭看了眼手表,接著微笑著說:“今天的交流會就先到這里,現(xiàn)在請大家到五樓中餐部用餐。”
“好的,我知道了?!辟R琛的表情平靜。通話又進(jìn)行了片刻。
“嗯。你也先回去吧?!苯又鴴鞌嗔穗娫?。
參會者陸續(xù)走出門口,正看到賀琛打完電話,獨(dú)自站在那里,幾個久仰賀琛大名的參賽選手熱情地走到賀琛跟前,提出想要和賀琛合影留念的意愿。賀琛卻都一一不失禮貌的回絕了。
華夏酒店五樓的中餐廳向來是國外來賓推崇的中國美食天堂。中國八大菜系的名廚都在這里了。像是佛跳墻、文思豆腐、清燉蟹粉獅子頭等招牌菜,更是讓外賓們流連忘返、交口稱贊。但是,為了配合外賓的分餐飲食習(xí)慣,這家餐廳也順理成章的用了自助的形式。除了一些必須出鍋后立即食用的佳肴之外,其他的都分別放在恒溫的自助取餐盆里。
賀琛隨便拿了一樣小菜,一碗蔬菜湯,找了人少的桌子坐下。到的早的人,已經(jīng)把自己面前餐盤中的食物吃的七七八八了。
是王者便自帶光環(huán)。幾個國家的選手,取餐之后,不約而同地坐到了賀琛的桌邊。雖然他們說著流利的英語和蹩腳的漢語,賀琛還是能夠輕而易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么。
“哇哦,賀同學(xué)吃的姿勢好優(yōu)雅!”烏克蘭的金發(fā)小美女眼睛冒著桃心地說。
“優(yōu)雅是肯定的了,但關(guān)鍵是你們看,賀同學(xué)只取了這么一點(diǎn)食物,就證明在飲食上也是對自己嚴(yán)格要求的?!庇《却韺ε赃叺耐檎f。
“是啊,吃的好少,非常自律啊!”同伴附和。
尤其是日本代表隊(duì)的教練,聲音又大又嚴(yán)厲地呵斥著日本的參賽選手:“瞧你的吃相像什么樣子?你看人家賀君!不要搞得自己大腹便便,才后悔上臺演奏時蠢蠢的樣子!”
看上去比賀琛小三兩歲的日本選手,趕緊努力把口中塞滿的食物咀嚼、下咽。但那沉浸于食物美妙滋味的神情,似乎再向帶隊(duì)老師說明,自己并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再看賀琛,只是取了那么少的餐,可還是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餐具,似乎此時,一切都索然無味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很想馬上回到學(xué)校。
同一時間,疊源市。
因?yàn)榱朱滞笫軅?,所以這些天都是外婆早早停下手里的活兒,做好了晚餐,等著林歆放學(xué)回來一起吃。
林歆和張銘銘一起出了學(xué)校門口,便匆匆地朝家的方向走去。秋風(fēng)肆無忌憚的吹了幾天冷氣,再加上隔三岔五的小雨,氣溫又降低了幾度。道旁樹上的葉子也被寒冷的秋風(fēng),吹得所剩無幾了。天色暗下來的時間,也比以前更加早了。道路兩旁,店鋪中燈火,在暗夜中顯得更加明亮。
就像在雨中奔跑的,始終是那些沒有傘的孩子。在寒冷的天氣里,街上行色匆匆的,也大多都是畏懼嚴(yán)寒的人們。林歆把書包的肩帶勒得更緊了一點(diǎn),縮了下脖子,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我這可都是為你好,你不要總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林歆剛剛走到樓下,就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了舅媽大喊大叫的聲音。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林歆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保護(hù)外婆。因?yàn)樽詮陌职謰寢尠l(fā)生意外以后,林歆就深深的知道,只有外婆,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了。
“你走,你現(xiàn)在、馬上、立刻就走!不要等林歆回來了看到你,更不要讓她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林歆正要開門,門從里面被外婆打開了。
外婆氣憤的向舅媽下了逐客令,但是,她說的“不想讓林歆聽到的話語”到底是什么,倔強(qiáng)的林歆還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發(fā)生什么事了?”林欣直視著舅媽的眼睛問道。
“到底是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一點(diǎn)禮數(shù)都不懂!見了長輩,連聲舅媽都不知道喊!”舅媽的話還沒答,就先指責(zé)起了林歆。
外婆極力地把舅媽往門外推。一邊推著,一邊扭頭對林歆說:“沒事的沒事的,小孩子家家,不要亂打聽?!?p> 誰知舅媽把胳膊用力一甩,年邁的外婆,哪里敵得過?立刻向門邊趔趄了一下。林歆趕忙過去攙扶,而后勇敢地指著舅媽的鼻子呵斥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趕緊走,這里不歡迎你!”
舅媽鎮(zhèn)定自若地轉(zhuǎn)過頭來,嘲諷地對林歆說:“不歡迎我?”呵呵,舅媽冷笑著:“你算個什么東西!克父克母的賠錢貨!等到你把這個老不死的克死,老娘立刻就把你趕回鄉(xiāng)下去!”
外婆一把將林歆攬到身后,氣憤地對舅媽吼道:“你回去告訴嚴(yán)瑞,我在一天,你們就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房子我死了也留給她!我病了,不用你們管;死了,不用你們葬。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祖孫!”
外婆氣的眼眶積滿了淚水。末了,又低低地說了一句:“給孩子積點(diǎn)德?!边@樣的口吻,透著萬般無奈,也透著對孫子割舍不斷的牽掛。
可舅媽依舊是冷笑一下,翻了翻白眼:“房子給誰,你說了不算!我說的話,你最好想想清楚,哼!”說完,腰肢一扭,不屑一顧地走掉了。樓道里讓人這頭痛的高跟鞋的聲音,由強(qiáng)到弱,由弱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