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說兒子胡鬧嗎?
兒子對三娘子的了解竟如同她念經(jīng)誦佛一樣熟悉而又自信……李太后驚訝中帶著幾分欣喜,一時也不知道反對還是贊成。
她只好問申時行:“申閣老,你以為曾朝節(jié)能否堪當重任?”
申時行再次展現(xiàn)出他那誰也不得罪只想做老好人的一面,如是般回道:“娘娘,不料潞王爺對三娘子竟有如此的了解與研究,所以才會信心十足;而吳大人與三娘子有過命的交情,理應(yīng)判斷也不會錯,臣一時真的難以抉擇。”
“那你以為派誰跟隨吳大人去合適?”李太后又問。
讓申時行更是感覺為難,這時候若舉薦一人,那不是擺明了與朱翊镠過不去嗎?現(xiàn)在有幾個不知道這是最忌諱的事兒?
吳兌身為三朝老臣,當然能夠看出申時行的心思。
他也實在沒有料到朱翊镠對三娘子居然熟悉到這個程度,若一味堅持,似乎也……況且聽李太后問話的語氣,有幾分向著兒子的意思。
加上申時行是張居正的得意門生,邊關(guān)大將都是張居正一手提拔的,像之前的譚倫、王崇古、方逢時,現(xiàn)在的戚繼光、鄭洛和他……可以說,沒有張居正,便沒有他們這批人的獨立超然的地位。
在張居正治理的時代,督軍和總兵官的權(quán)力都很大,可以不受朝廷派來的不懂行的監(jiān)軍(很多時候是太監(jiān))的掣肘。
因為張居正在擔任內(nèi)閣輔臣還不是首輔的時候,同時兼任了兩年兵部尚書,對此有相當?shù)难芯浚绕涫菍胚叺目偙?、督軍,做了一系列的改革,并賦予他們相當?shù)臋?quán)力。
像吳兌這些人,進士出身然后領(lǐng)兵,沒有不感激張居正的(這也是張居正時代猛將多且有名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愛屋及烏,吳兌對申時行自有感情。
一念及此,他幫襯著說道:“娘娘,既然潞王爺如此有信心,那就讓曾朝節(jié)隨臣去吧。不過臣有個請求,懇請娘娘和陛下賦予曾朝節(jié)欽差的身份?!?p> 吳兌的請求很好理解,還是嫌曾朝節(jié)一個侍讀分量不夠,因此要授予他欽差的身份。
李太后當即表態(tài):“這個容易,準?!?p> “娘娘,那就讓曾朝節(jié)明日一早隨臣出發(fā)。”
“好!申閣老,你馬上傳本宮懿旨與曾朝節(jié)知悉?!?p> “是?!?p> 此事就算這樣議定了。
申時行與吳兌辭別李太后與朱翊镠,出了慈寧宮。
一出來,申時行便問道:“有信心嗎?”
“不好說,但太后娘娘有重諾在先,姑且一試吧?!?p> “與你不妨直言,并非因為潞王爺推薦我擔任臨時代理首輔,所以向著他,最近潞王爺?shù)难酃夂拖敕ǔ鲆话闳恕!?p> “哦?是嗎?何以見得?”
“一言難盡,走,今晚去我府上停宿一宵,待安排好曾朝節(jié)的事,回來與你秉燭夜談?!?p> 吳兌點頭答應(yīng)。
反正要明日一早出發(fā),眼下張居正府邸又不讓隨意進出。
……
次日。
朱翊镠老早就起床了,有幾句話他想與吳兌和曾朝節(jié)交代。
卻被付大海攔住。
付大海語重心長地勸道:“潞王爺,難道還想被朝臣彈劾嗎?俸祿與補給都整沒了,別連封地最后也給整沒了呀!”
“去,烏鴉嘴。”朱翊镠一腳踢在付大海屁股上。
付大海挨了一腳也不放棄:“潞王爺,您總喜歡這樣多管閑事,奴婢可不是危言聳聽!”
“滾,什么叫多管閑事???”朱翊镠白了一眼,“本王姓朱,難道不能為朱明王朝效力嗎?”
“不能,因為您是王爺。”付大海硬著頭皮,擲地有聲地道。
“娘都允許了,你管個卵子?”
付大海很不想聽這兩個字,但仍苦口婆心道:“潞王爺,娘娘只是因為疼愛您,所以不想打擊您的信心,可并不等于她認同您的做法?!?p> “你咋知道?”
“奴婢看得出來呀!只是潞王爺樂此不疲深不以為然罷了?!?p> “滾開,別啰嗦,你懂個屁?好好向小康子學學,看他,從不敢違抗本王?!敝祚撮H抬腿又要踹。
付大海連忙一閃,躲開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奴婢是真的關(guān)心潞王爺才費盡心機相勸?。 ?p> “謝謝??!”朱翊镠帶著兩分揶揄的口吻拂袖而去。
心里不平地道:切,我還用你勸?不僅多出你們幾百年經(jīng)驗,而且知道未來歷史的走向,你丫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嗎?
盡管挨了踢挨了罵,付大海也還得乖乖地追上去。
……
因事態(tài)緊急,吳兌帶著曾朝節(jié)一大早便出發(fā)了。
朱翊镠騎馬,剛好在出京的路口趕上:“吳大人,且慢?!?p> 送吳兌出京的有申時行,還有兵部尚書梁夢龍。
因梁夢龍之前總督薊、遼、保定軍務(wù),與吳兌很有交情。
見是朱翊镠趕來,幾位大臣紛紛下馬行覲見之禮。
朱翊镠也翻身落馬。
吳兌行完禮后問道:“不知潞王爺急著趕來,有何吩咐?”
“確實有兩句話想囑咐吳大人。”
“潞王爺請講?!?p> “首先代本王向三娘子問好,本王已仰慕她很久了。若有機會,定前去拜會?!?p> “好!臣一定為潞王爺帶到,也替三娘子感謝潞王爺?!?p> “還有一件事,剛好申閣老和梁尚書也在,待吳大人回去,請盡快派人通知寧夏靈州(今寧夏靈武)參將許汝繼,讓他提防土軍的兩個頭目楊文遇和馬景?!?p> “這是為何?”
不僅吳兌,旁聽的申時行和梁夢龍也異口同聲地問。
但不同于吳兌,申時行和梁夢龍第一念頭,還以為朱翊镠又在胡鬧呢。
朱翊镠回道:“西北邊境士兵不堪剝削與壓榨,兵變頻繁發(fā)生,當?shù)赝淋娪葹椴?,楊文遇和馬景便是其中兩個代表?!?p> 此情梁夢龍和吳兌很清楚。申時行像張居正一樣,一生沒有做過地方官兒,但對西北局勢也有一定的了解與判斷。
三位重臣都知道朱翊镠說的情況屬實:邊疆衛(wèi)所士兵生活很苦,他們一方面要抵御蒙古未歸附大明的騎兵,一方面還要趁時耕作。
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各種差役賦稅繁重,本來士兵的待遇就低,領(lǐng)不到軍餉是常有的事,加上軍官肆意剝削,隨意克扣,并侵占屯田,所以西北邊境的中下級士兵經(jīng)常發(fā)動兵變。
只是,他們?nèi)恢爻挤浅F婀郑祚撮H怎么忽然提及這個事?而且一本正經(jīng)的樣兒,顯然沒有說謊,寧夏靈州現(xiàn)任參將確實就是許汝繼。
……
PS:關(guān)于吳兌,因為與三娘子的關(guān)系,為了故事情節(jié)需要,對他的職位稍有改變。
此時萬歷十年,吳兌應(yīng)是接替梁夢龍總督薊、遼、保定軍務(wù),也就是梁夢龍的下一任,而非文中所述的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wù)。
但他確實擔任過此職,只不過那是萬歷九年之前的職務(wù)。
在此特別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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