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哥?”
楚妍從沙啞的嗓子里擠出唯一一個字。看著那距離自己幾步之遙,心臟處一片血紅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以為大概是自己做了夢。
可這不是夢。
她握著的手機微微地顫,免提里男人硬冷地說:“結束。”沒什么感情。
對面的男人倒在地上。
“小妍?!?p> 似乎有聲音在叫她。
楚妍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腳撞上茶幾,砰的一摔在地上。
“哥……”
她仍是恍惚的。連滾帶爬到了那個臉色煞白的男人身邊,——他被擊中的心口,眨眼便流了滿地的血。
“哥……你為什么,你不疼我了嗎?!?p> 如果他剛才不抬手,如果她的命沒被危及,艾辰就不會先發(fā)制人。
男人的臉色越發(fā)白了。沒說話,便先從嘴里涌出了血。
楚妍的心也在滴血,死死絞在一起。
她想把哥哥臉上的血擦掉,可手卻無論如何都碰不了那血色褪盡的皮膚。
“為什么,為什么想除掉我?”
她哽咽著,隱忍著,顫抖著,大腦一片空白。只好一遍又一遍重復著同一個問題。
為什么一向疼著她,寵著她,事事都慣著她的哥哥,今兒卻要設局殺她。
為什么。
她不明白,也永遠都沒有機會明白。
懷中人吞了口血,手臂滑落,啪嗒一聲,摔進血泊。
楚妍的身形猛地一顫,卻連低頭的勇氣都沒有。就那樣死死地抱著哥哥,雙臂用盡了畢生力氣,恨不得把他揉碎,按到自己血肉里去。
可哥哥還是回不來了。
“你為什么不疼我了?”
“哥,你恨我嗎?”
“你若恨我,當初為什么對我好?”
“……還是我做錯了事?”
“小妍要做錯了事,死不足惜。只要你一句話……哥,你說句話,我隨時去死?!?p> “你為什么非要騙我過來?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方式……”
“哥,我再也沒有可以依仗的了?!?p>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遂即房門被踢開,一身黑色沖鋒裝的路曄打頭,身后魚貫而入二十幾個表情肅殺的兄弟。
“阿辭,你他媽的在干……”
路曄余下的咒罵硬生生卡在喉嚨里。不敢置信地看著那躺在血泊里,被楚妍死命抱著的男人,他碩大的身形晃了一晃。
“阿辭?”
“楚妍,怎么……發(fā)生什么了?”
“楚妍,我問你這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路曄終于忍不住沖到楚妍身邊,一把鉗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扽了起來。
“我問你,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他雙眸充血,攥著楚妍的肩膀咯咯生響,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里往外擠:“誰、干、的!”
“……”
這世上最讓人憤怒的,大概就是你山崩海嘯,千言萬語,我?guī)h然不動,一言不發(fā)。
尤其對路曄這種,脾氣從來沒壓制成功過的野蠻人。
楚妍的漠然,意料之中將路曄最后一絲理智斬斷。
“楚妍!你他媽的給我說清楚!阿辭他到……”
“我?!?p> 打斷了路曄的咆哮,楚妍冷冰冰地扔出一個字。
然后路曄愣了。跟他一起沖進來的二十幾個人也愣了。
將那只快要捏碎自己肩膀的鐵鉗扯下,她往旁邊撤了一步,眸色黯然卻清冷地掃過塞滿房間的二十幾個人,最后落向那片刺目的血泊。強忍住胃口的翻江倒海,楚妍暗暗做了幾組深呼吸,偏頭看了一眼臉色青白的路曄。
“我哥的后事,你著手操辦。”
路曄雙手打著顫地緊緊攥住。
楚妍已不再看他,抬步朝門口走,不偏不倚正跟一個身材小巧的女人撞了滿懷。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
看清對面渾身是血的丫頭,她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溫潤神色終于閃過一抹驚詫。
“小妍,你這是……受傷了嗎?”
楚妍攥緊手,指甲韌進掌心,濕潤一片。
“……我沒事?!?p> “那你……”
女人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楚妍已經(jīng)繞過她,迅速離開。
“淺田,你他媽的關心誰!你關心誰也別給老子關心那個畜生!賤人!”
明明已經(jīng)離得很遠,可路曄的咆哮還是一句接著一句地落進耳朵,砸進心臟。
像是一把把的鋼刀,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地捅進去。
捅進心臟。殘忍地攪,鮮血淋漓,滿目瘡痍。
“他媽的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