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舊日餐廳
休文多病疏杯酌。被花惱得心情惡。碧樹又驚秋。追歡懷舊游。
與君聊一醉。醉倒花陰里。斜日下闌干。滿身金屑寒。
——菩薩蠻·休文多病疏杯[宋]侯置
都品味著這一刻的雨和安靜，我們選擇了沉默。雨勢不見減弱，落下的聲音也漸漸加大了。最終還是師兄打破了這沉默。拿著手機念了一首詞出來，便是這首菩薩蠻。
“休文多病疏杯酌。被花惱得心情惡?！蹦钔赀@一句，他看向師傅。
隨后便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碧樹又驚秋。追歡懷舊游。與君聊一醉。醉倒花陰里?！?p> 然后他們都看著我?！耙粨Q一首？這首有點太悲涼了，雖然和今天的天氣比較搭配。但是和我們今天重逢的喜悅混在一起不合適吧！”
師傅抬起手指著我：“你不會自己忘了吧，這可是你提議要我們都記下來的趕緊想想，不要壞了隊形?！?p>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我還是固執(zhí)的不想回憶這首詞。但是卻被師傅打斷。
“斜日下闌干。滿身金屑寒?！蹦钔赀@一句，師傅接著又問我們中午去哪吃飯。
“不是你要請我們吃飯么？”她的話剛落腳，我就問道。
“我說的是請你們吃晚飯啊，現(xiàn)在才中午呢！當然是你們負責?！闭f著移開目光看著師兄。師兄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又凝視越來越大的雨。并沒有注意到師傅的目光，也沒有來的及說話。
“不是斜日下闌干么？師傅，那難道還不是吃晚飯的時候？”
“我不管，中午你請我吃飯，我決定了。”
師兄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我?！澳闶菐熜?，你負責！”我抓住了這跟稻草。他點點頭，在我欣慰的眼神中說：“嗯，好。我負責。負責執(zhí)行師傅說的話?！闭f著就一把拿過我的手機。熟練的打開手機的保護套拿出了我的校園卡遞給師傅?！俺允程冒?，師傅估計好久沒吃過了。”說著就把我的卡遞給了師兄。
“師傅，你們倆等我一會兒。我去教學區(qū)接小美，馬上也就下課了?！闭f完我就撐起了那把墨色大傘。從棧道走過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雨傘的內(nèi)側(cè)也有幾株荷花亭亭的立著，隨著雨滴打在傘上仿佛在輕微的顫抖著，一如水中的睡蓮。
有了傘我也就沒從紫藤花架下繞路了，直接從廣場橫插過去，透過光禿禿的柳條還能看見他們在亭里相對坐著。師兄手舞足蹈的在講什么，的笑聲隱隱約約傳到我耳邊……
在教室稍微等了一會，還沒到下課時間呢。就聽見里邊一陣喧嘩。教室的后門突然被拉開了一道窄縫，小美斜晃一下就出現(xiàn)在門外。真是像個精靈一樣，如果不是書包被掛在門把手上的話。
“你呀，這么著急干嘛？又餓了？”我上前取下背包，順手從她肩上拿過來拎著。“餓死了，我覺得我至少能吃兩份飯，快走快走，趁現(xiàn)在還沒下課?！?p> 下樓之后，她準備從書包里拿出她的傘。還一邊問：“我就知道你沒帶傘，你太笨了?！?p> 我這才把放在門邊的那把大傘拿起來撐開，站在雨中讓她趕緊過來。“這是拿來的傘??？”她看著那幾株荷花問我。
“師傅的傘吧，或者是師兄的。我沒來得及問。中午我們和他們一起吃飯哦，親愛的！”
“那我們?nèi)コ允裁?？要出去么？?p> “不用，帶師傅去吃餐廳吧。晚上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飯了哦！”
“嗯！”
雨勢持續(xù)了這么久，一點也不見小。我們緊緊靠著對方，盡量都躲在這把大大的雨傘下面。向著亭子那里走去。
“師傅，你回來啦！”小美走進亭子里跟師傅打了一個招呼?！拔颐纯烊コ燥埌桑R上就要下課了，人會很多的。”
“把我的傘拿出來！書包外面那一層。”他轉(zhuǎn)過頭跟我說。我還想著她是要我把傘遞給師傅呢。但是當我找出來這把傘的時候她已經(jīng)撐著剛剛那把傘跟師傅一塊走出去了。
我跟師兄對視了一眼，也只好撐起傘快步跟上去。
人流來來往往，餐門口附近已經(jīng)有些濕了。我收了傘，小美過來拽緊我的手說：“這里有點滑，我們小心一點。”說完也提醒了一下師傅。
“去三樓吧！”師傅以前就經(jīng)常去三樓吃飯。我知道她很喜歡那一家石鍋拌飯，二期而我還知道，數(shù)周前，那家店已經(jīng)倒閉了。可我忘了提醒師傅。
上去之后，我們先把包放在椅子上。用背包占位，這怕是比較普遍的做法了。況且，背著包擠來擠去也不是很方便。
“你在這看著包吧，我去買飯過來，要吃什么？”我對小美說。她偏著頭想了一下：“不要，我要去逛一下?！?p> “師傅你呢？”我轉(zhuǎn)頭問。她揚了揚手里的校園卡。笑著說：“我去吃石鍋拌飯?！?p> 我跟小美對視了一眼，趕緊帶著她跑開了。只丟下一句話在身后：“我們?nèi)ベI飯了，一會見！”
“你怎么不告訴師傅那家店沒了？”我笑了笑，但是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就不給你買飯了?！毙∶酪矒P起了手中的校園卡。
“但是你沒有卡，我都看到了，你的卡被師傅拿走了?！毙∶酪荒樀靡獾目粗?。
“我要吃軟飯，親愛的，我現(xiàn)在就說我全都告訴你。”
“這還差不多。”她哼了一下。我們上前轉(zhuǎn)悠了一下。就找檔口點了飯，四周逛了一圈就回來在一旁排著隊等著。“我就是想讓師傅自己去探索，你看，畢業(yè)離校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半年的功夫，可卻是物是人非啊！”說著，我也從剛剛輕松的氛圍中感到了一絲絲的憂慮，畢竟我也很快就要畢業(yè)。
我感覺小美抓著我的手緊了幾分。大概她也想到了這一點。
“61號麻辣香鍋好了?！辈幌脒@么快我們就拿到了飯。走到桌子旁的時候，師兄也剛好端著飯過來。
“師傅她好像不知道吃什么了?！彼巡捅P放在桌上，朝著前指了一下。我順著看過去，但是并沒有看見師傅的身影。
“人太多了，怎么一下就沒影了?！睅熜钟樞?。
“我去看看，你就在這等我吧！”我跟小美說了一下。隨后就走進了擁擠的人群中。轉(zhuǎn)悠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一直走到另外一邊，看到臺球廳那里有個人站著。不是師傅還是誰！
“先吃飯吧，一會兒再回來打球。雖然沒教會你打網(wǎng)球，但是臺球好歹可以切磋一下了?！蔽易叩剿砗筝p聲說，和餐廳那邊比起來，這里安靜了許多。也因此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似乎驚到了她。
我看她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衣服帽沿的一圈蓬松白貓像是蒲公英一樣顫動。
“回去吃飯吧，我估計我的飯好了。”說完一馬當先的往回走。又輕聲問我：“那家店什么時候沒有的?。 ?p> “就上次，老板聽說你準備回來吃飯，就趕緊搬走了?！闭f完我們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起以前我們和師兄一起來吃那家店時候。因為米飯沒有熟透讓老板重新給我們做了一份，但是一下子出現(xiàn)三份。老板用一種懷疑我們團伙作案的眼光打量著我們。
不過后來證明是剛來的小廚師火候掌握不好。盡管如此波折，但后來老板自己親手做了一份給我們。因此以后才經(jīng)常去吃那家店。
我看她這次點了米線，就是原來那家店搬遷之后新開的一家。
可能畢業(yè)就是這樣吧，我當時想。在外面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梢坏┲匦伦哌M來品嘗就會發(fā)現(xiàn)，即便是原來的地方，可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味道了。
舊日的餐廳只留在畢業(yè)前的回憶里。當時的我并不能理解這一點，直到現(xiàn)在，經(jīng)常獨自在食堂里吃飯時候，才會想起那個時候師傅流落出來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