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界中、玉皇山下,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茅草屋內(nèi),秦正躺在木板床上,指尖摩挲著懷里那片早已枯萎的葉子,睜著雙眼,輾轉(zhuǎn)難眠。
“嗯~,管你什么玉皇山、長生界,睡覺睡覺,明天還要干活呢?!?p> 一邊林東累了一天,秦正的動靜讓他睡不踏實,嘴里嘟囔著,勉強搭上秦正的話。
看見林東已經(jīng)入睡,秦正也不想打擾他,獨自起身,向著屋外行去。
雖然不知道體內(nèi)那什么神道珠具體長啥樣,但是這兩天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真氣,卻是真切的感受到。
秦正早已經(jīng)不是之前孱弱不堪的少年了,一身的氣力,再加上心中有事,他哪里還睡得著。
月色姣姣,天幕高穹,一場雨后,夜風(fēng)清涼凝水,透著一股寒意。
有那一身的氣勁,秦正倒也不怕這份夜寒,坐到了門口,怔怔的望著那蒙蒙的大山。
這兩天,他再也沒有見過蕭月瑤,若非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真氣,秦正真的以為兩天前山洞的遭遇,是一場南柯迷夢。
可是這個夢越迷離,秦正便越糾纏在內(nèi),不禁讓他喃語,“玉皇山、長生界,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姐姐?!?p> 少年時的憧憬,他的雙目越發(fā)明亮,嘴角泛著笑意,仿佛那空渺的仙影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去睡?”
不知何時,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已經(jīng)站到了秦正的身后。
月色下,拉長了來者的影子,如山岳一般,籠罩在秦正的身上,一份威壓感。
“峰叔?!?p> 秦正站起身來,恭敬的喊了一句。
趙連峰,是陳家商行的一名藥監(jiān),管理包括秦正、林東在內(nèi)二十多名藥工。
他和秦正一樣,都是出自長信鎮(zhèn),是鎮(zhèn)里私塾先生趙清和的侄子。
當(dāng)初秦正和林東之所以來秦州城,進入到陳家商行,就是投奔于他。
別看趙連鋒始終繃著一張臉,可是對他們二人,尤其是秦正,那是相當(dāng)?shù)恼疹櫍宰又洞?,秦正自然也對他非常的恭敬?p> 趙連鋒坐到秦正的身邊,豹目大眼關(guān)切的看著他,“這幾天身體怎么樣了?”
比起林東,趙連鋒更看重秦正,不僅是因為趙清和托他照顧秦正,更重要的是,秦正用心好學(xué),也聰明。
雖然都是藥工,可是秦正明顯比別人更細心,而且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不僅能很快掌握那些藥材、藥理,甚至能主動開口詢問,去求知。
不但將自己收藏的那些書看完,還托自己去借各種典籍,掌握更多的知識。
現(xiàn)在他的學(xué)識,不比那些老藥工差,甚至別人都稱他做活書袋,入山時,那幾個小子都以他馬首是瞻。
只可惜的是,他的身體太差了,十天倒有八天病,若不然,自己保他做一個小管事,也不是不可能。
趙連鋒心中一嘆,將自己外衣脫下,給秦正披上,“白天剛下過雨,天冷別著涼了,趕緊進屋睡吧?!?p> 不過此時,心中還有事兒的秦正哪里睡得著。
非但沒有聽他的話進屋,反而緊了緊衣服,和他坐得更近,道:“峰叔,你能告訴我武道人一些事嗎?”
帶著一份火熱,秦正期許的看著趙連鋒,好奇的目光。
蕭月瑤在少年秦正心底種下了一粒種子,這粒種子自然渴望各種養(yǎng)分,以期生根發(fā)芽,直至長成參天大樹,好讓自己夠到那天上的人兒。
憧憬的希望,如貓爪兒在撓抓一般,讓秦正的心騷動不已,下意識的去需求最近的那份養(yǎng)料——趙連鋒。
“武修者的事兒?”
趙連鋒被他看的一愣,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做什么?”
過往秦正問他的,都是關(guān)于藥材藥理的事兒,從沒有涉及到武修者這一方面。
命學(xué)、武道,這世界兩大力量分支,像秦正這樣的普通人,若非機緣,根本就難以踏足。
秦正成為藥工后,也只是觸及一些命學(xué)分支中丹學(xué)的知識,而且這丹學(xué)知識,還是其中最低級的藥理知識,離丹學(xué)入門還差了十萬八千里,更遑論同命學(xué)并列的武道,更是無從談起了。
今夜他突然開口詢問,趙連鋒自然不解。
不過趙連鋒倒沒有太在意,只當(dāng)是少年的好奇而已,正如自己少年外出闖蕩一般,也正是對這些好奇使然,也才有現(xiàn)在這生活,只不過他…
“要想成為一個武道人并不是容易的事兒。”
趙連鋒正色的看著秦正,鄭重的搖頭,“秦正,你更不可能。”
“為什么?”
聽到趙連鋒如此正色否定自己,秦正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瞪大的眼睛,帶著強烈的不服。
峰叔說自己不能成為武道人,不就是覺得自己身體差,沒辦法吃苦嗎。
哼,要是峰叔知道自己已經(jīng)練出了真氣,還修出了金府,保準要嚇一跳,就不會這么說了。
心中帶著一份驕傲的得意,還有無人知道的竊喜,秦正不禁扳直了身子,道:“峰叔,為什么我就不能成為武道人,不就是練出真氣、金府嗎?說不定我以后可以做到呢?!?p> 拿眼睛瞥了趙連鋒,暗藏著一份辯解。
趙連鋒沒有留意到他眼神,對他那份不服也沒有在意,只以為他只是單純不甘心而已,苦笑的搖頭,“哎,你以為修武之道,只是練出真氣就那么簡單嗎?
我十三歲時候來到陳家,十八歲時才被收入內(nèi)院傳授武道,二十五歲時練出真氣,到現(xiàn)在四十五歲了,才修出金府,快三十年了,連家都沒回去幾趟?!?p> 目光幽邃,帶著一份驕傲,更有一份唏噓,趙連鋒看著秦正,“我這一輩子,都耗在這上面了,都沒來得及娶妻生子,秦正,你說這容易嗎?”
看到趙連鋒眼底的那份感懷,秦正心有觸動,不禁搖頭,“是、是挺不容易的?!?p> 趙連峰的一席話,讓秦正心底那份得意消失,心中暗自結(jié)舌。
他才知道自己那日白天的經(jīng)歷,是多么的幸運,還未接觸修武之道,便已經(jīng)擁有真氣、金府,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心中莫名的激動,也越發(fā)感激那道飄渺若仙的倩影,秦正心頭的火熱愈發(fā)的強烈,“峰叔,為什么武道人的修行這么難?”
“資源?!?p> 趙連峰淡淡的說了兩個字,苦笑道:“武道人修行一靠丹藥、二靠功法,丹藥,滋養(yǎng)血魄;功法,凝養(yǎng)氣勁。
二者相輔相成,日夜淬煉,凝練出真氣、開拓出命脈,直至修出金府,真氣蘊養(yǎng)周身,周而復(fù)始,方才是修武之道?!?p> “那、那武道人的實力該怎么劃分?”
秦正仔細聽著趙連峰的敘述,對比自己的情況,知道了自己邁過那最開始、最艱難的階段,便越發(fā)渴望更多關(guān)于武道人的事,“峰叔,你現(xiàn)在是什么修為?”
趙連峰見到他如此好奇的模樣,不禁笑了笑,談性漸濃,“武修者的等級嘛,分為天地人三境界。
人境界,依次是人靈境、真靈境以及真元境;地境界,則是地元境、地武境、真武境;天境界,就是天武境、武神境,以及傳說中的天神境。
這其中,每一小境界又有上、中、下、巔峰更小的劃分;只要真氣充足,足以貫穿、充盈下一個命脈,便會突破新的境界。
而我的修為,還只是在真靈境,這還是因為一次機緣,修出了金府,若不然,我的修為只怕永遠只能停留在人靈境。
可是即使這樣,我的真氣也只夠充盈第二條命脈,再也難進,修武之道,怕也僅此而已了?!?p> 一份嘆息,難以言說的失落出現(xiàn)在趙連鋒的臉上,“哎,無論是丹藥還是功法,都掌握宗門、世家手上。
這個世界,早已經(jīng)被宗門世家所掌控,大宗門開山立業(yè),大世家建國設(shè)城,無一不是瓜分這個世界的資源。
像我這樣的人,哪怕真的踏足到修武之道,后面也是無以為繼,除非有大機緣。
而你,以你的體質(zhì),沒有人會花那么多的心思、資源在你的身上,想要進入到修武之道,就更難了。”
趙連鋒拍了拍秦正的肩膀,對他有份一份惋惜,“就別想那么多了,明天可還有重要的事,早點休息吧?!?p> 談興消失,趙連鋒囑咐了秦正幾句,便起身離去,失落的背影消失在月頭下,只留下深思的秦正坐在原地。
趙連鋒對自己判處了死刑,秦正卻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以后該怎么做。
根據(jù)峰叔的話,再結(jié)合這些天的感悟,秦正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僅感悟出了真氣、練出了金府,而且體內(nèi)的最重要的九條命脈,被紫府內(nèi)那異火日夜淬煉,全部被開拓出來。
理論上,自己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限制,只要不斷修出真氣,自己便可以達到傳說中的天神境。
可這只是理論上的,秦正雖然年紀小,對修武之道也懵懵懂懂,但是他不是傻天真。
修武之道若是真這么簡單,那么也不會引得無數(shù)人孜孜以求,更能分出人等。
強者,分邦開國、為王為皇,而弱者,隔絕于外,只能淪為奴役。
必然,這條道有無數(shù)的艱難在內(nèi),才能分出等級。
資源,峰叔一再提到的丹藥、功法,自己只是一個藥工,這些東西又從哪里尋找?
‘氣火決?!’
秦正心思如電,緊皺的驟然放開,眼睛一亮,嘴角立刻浮現(xiàn)出一份期許的笑意……
“姐姐留的氣火決和神道珠,不就是自己的功法、丹藥嗎?神道珠那日不就助自己練出真氣嗎,呵呵,或許這就是我的武道?!?p> 有了目標和道路,秦正更無睡意,直接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里,盤膝坐下。
‘呼~’
心神進入紫府,灰蒙蒙的一片‘蒼??臻g’內(nèi),那股熟悉的灼息從空間深處涌來,一團炙紅的火焰懸于半空,卻是不再躁動。
因為那在那炙紅之外,一個神秘紫色珠子將其包裹,通體紫光玄玄,玄韻繚繞,泛著純凈圣潔之光,強大的氣息波動,鎮(zhèn)壓著這團異火。
再次見到神道珠放出的一份韻紋,玄妙難解,秦正心神依舊不住的震顫,不禁沉浸在這大道韻光之中,難以自拔。
正如姐姐所言,這神道珠和異火相成相克,牢牢的將異火圈在其內(nèi),沒有再危害自己。
心中一定,秦正再度運轉(zhuǎn)開氣火決,“…火出紫府、氣歸金府…紫氣東升、金火并成…”
口訣催動,那種契合感再度涌來,秦正再此調(diào)動開紫府,‘嗡~’
韻光沐浴,一種微妙震蕩涌來,能感受到,一種澎湃的力量感蘊藏在神道珠內(nèi),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呼~’
灼息涌動,在神道珠這股力量的催動下,異火縈繞,同神道珠交融,縷縷氣息從紫府中流淌出來。
像之前一樣,向著自己全身律動、分流,不同的是,這次,秦正能清晰的感受到神道珠中的紫韻,也一道裹挾在內(nèi)。
隨著口訣的運轉(zhuǎn),它們相互纏繞、同化、蝶變,最終化作一股氣流匯合,一道注入到金府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