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太陽落得很低很低的時候，三個人才背著書包往回走，學(xué)校旁邊的奶茶店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三位“包場”大佬越聊越熱鬧，直到話題終結(jié)者，蕭可問道，“哎周止一，剛才那個男生跟你說的什么樓下那位的，怎么那么猥瑣，你有新女朋友了？”

　　……

　　繼楊嘉悅之后，周止一很快又迎來了第二次反常的沉默。

　　但，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他選擇了敷衍，

　　“沒有，哥最近想做單身貴族，別聽翟城胡說八道！”

　　可誰能想到，一向以坦率著稱的周止一，第一次隱瞞就被當(dāng)場抓包——幾天后的一個早上，陳昭剛剛和門衛(wèi)大爺問了個好，就聽見一聲，

　　“止一學(xué)長，那我先走了”，

　　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一個短發(fā)姑娘走向高二教學(xué)樓的背影，背影旁邊，是另一個背影，周止一。

　　“哎，安緒，今天放學(xué)別等我了吧?！?p>　　沒有回應(yīng)。

　　陳昭拉了拉書包帶，像曾經(jīng)看過的小說里的男主一樣“危險地瞇了瞇眼”，三兩步走過去，一腳踹在了周止一膝蓋上，轉(zhuǎn)頭離開的時候，狠狠扔下一句，“周止一你個王八蛋！”

　　周止一原地石化?！罢l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陳昭過度反應(yīng)的時候，把自己當(dāng)成了捉奸在床的原配，可在周止一眼里，想破了腦袋，得出的結(jié)論是，陳昭所作所為扮演的是一個打抱不平的女俠。他堅定地認(rèn)為，應(yīng)該是自己對安緒說的那番話讓陳昭誤會自己又在“渣”青春小姑娘，嗯一定是這樣。

　　那天早上之后，陳昭和周止一都沉默了一天，不是對彼此，而是對整個世界——這一整天下來，兩個人仿佛自閉癥患者，在自己的世界里來回踱步。

　　周止一并不是第一天思考這個問題了，“對安緒是什么樣的感情呢？”他判斷不出來，肯定是喜歡過的，但現(xiàn)在，什么都不好說。

　　可是陳昭那個包含著憤怒和失望的眼神，又讓他覺得自己太絕情太欠考慮。當(dāng)猶豫不決這種事到達(dá)最煩人的高峰時，可能任何一點催化劑都會比以往厲害十倍，這天下午安緒的表白就是實例。

　　“止一學(xué)長，從前我不過是賭氣，現(xiàn)在長大了一些，想起那時候覺得遺憾，想起你覺得心動。我們，還有可能嗎？”

　　周止一眼睛盯著地面，面無表情。靜止了一秒，兩秒，“我保證，這一次，我不會再任性了。”

　　姑娘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

　　“安緒，我們可以在一起，但我不敢保證，結(jié)果是好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意?！?p>　　那幽深的眼眸彎了起來，短頭發(fā)的女孩子伸手挽住身旁高個子剃平頭的男生，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呀?！?p>　　……

　　另一邊的陳昭思來想去，幻想著那個叫“安緒”的姑娘和周止一所有可能的故事：也許是躲避女生父母的地下戀，也許是表白和拒絕的單相思……

　　最終，放學(xué)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扔下筆，攔住了起身收拾書包的楊嘉悅，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教室后面。

　　“那個……不好意思，你、你還記得上次給我講的你初中，就是……你和周止一……”

　　“哦哦，我記得，怎么了？你盡管說吧，我不介意的?！?p>　　“你，還記得當(dāng)時那個女生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嗎？”

　　“嗯……不太符合周止一一般的審美，不是那種清純可愛黑長直的粉嫩小姑娘，所以她給我印象很深?！?p>　　思索了一下，楊嘉悅很認(rèn)真地回憶起來，“我記得是短頭發(fā)，很瘦，不怎么愛笑……”

　　“那——叫什么名字你還記得嗎？”

　　“叫安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