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達爾街。
深藍之吻酒吧外。
“從我們第一次認識布倫丹到如今有多長時間了？”
辰柯向左偏著頭從飛行器駕駛艙中翻出，漫不經(jīng)心的問到。
“5年6月28天18小時49分32秒，33秒，34秒?！?p> 娜塔莎慵懶的聲音從金屬薄片傳出。
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布倫丹取名的品味還是這樣令人費解。
看著酒吧的名牌辰柯心想，不過他全年無休的敬業(yè)精神著實是令人敬佩。
無主之地，是一片位于兩大帝國邊界處的小行星帶的名字。這里是星際海盜、傭兵這些亡命之徒的天堂。
沒人會為這么一個地方費心盡力制造人造恒星提供光明，就算是真的造出來了也不可能同時照亮所有的小行星。
所以黑夜永遠籠罩著無主之地。
深藍之吻酒吧只有一層，但相較于兩旁的店鋪卻十分寬敞。
酒吧外并沒有擺放特別的裝飾物，整體風格采用了淡藍色的色調——這大概是布倫丹身為涅普頓人的喜好。
感應到有客人到來，酒吧的門自動向兩側緩緩滑開。
酒吧內的裝修特意加入了些許工業(yè)的元素，硬朗古典，配合淡淡的麥芽香味，足以讓來客全身心放松。在酒吧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舞臺。舞臺上整齊擺放著齊全的音響設備和樂器，似乎有人會經(jīng)常來這里表演助興。
酒吧里還沒有客人，或者客人才剛剛離開。
柔和的燈光代替了夜晚的迷離，此刻的酒吧被輕松隨和的氛圍包圍。雖然無主之地一直停留在夜晚，但此時此刻卻是生物鐘層面的清晨。
“清晨便來買醉，看來這個夜晚并不如意呢，我的辰柯少爺?！?p> 吧臺處站著一個天藍色碎發(fā)、身形修長的男子。男子的左眼眼角有一塊淡淡的疤痕。他的年紀看起來和辰柯相仿，身著一件淡藍色馬甲。貼身襯衣的領口做了特殊的金邊裝飾，與其足以稱作英俊的樣貌相互映襯，為這個本就令人心醉酒吧又添色幾分。
男子正在悠閑地擦洗著酒杯，似乎很享受這閑暇的時刻。淡藍色的雙眼微瞇，帶著戲謔的笑意。
“我特意請走了所有的客人，只是為了獨自恭候你的到來?！?p> 男子的兩頰后方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鰓狀物體，藏在耳垂下，顏色與膚色相近所以并不明顯，但仔細觀察還是能依稀辨認。
娜塔莎也從金屬薄片中鉆了出來，坐在辰柯的左肩上沖男子招了招手，男子也禮貌的回給了一個微笑。
“別開無聊的玩笑了，說正事?！?p> 辰柯徑直走到吧臺前拉開一張座椅坐下，皮質座椅的坐墊和靠背柔軟舒適。
辰柯心想布倫丹真沒少在自己的酒吧下功夫，這沒過去多長時間這家伙居然又更換了所有的座椅。
“你作為老板還要親自擔任酒保和服務生也好意思調侃我？”
“除了我還有誰能鎮(zhèn)得住這里的客人呢，這里可是惡客居多。再說，經(jīng)營酒吧可是我消磨時間的一大趣事?！?p> 布倫丹在辰柯面前放上了一杯清水，然后又低著頭專注地擦洗著酒杯，看起來還真的是樂在其中。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一直擦洗酒杯，這些酒杯明明已經(jīng)很干凈了?！?p> “如果坐在你這個位置的是客人，一直擦洗酒杯不會讓客人覺得拘束，他們來酒吧是放松的，這樣更能讓他們敞開心扉。而且……”
布倫丹饒有興趣地抬起頭看著辰柯，任何和酒吧有關的話題都能提起他的興致。
“打住，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你探討人生信條。”
辰柯并沒有打算給布倫丹繼續(xù)說下去的機會，右手架在吧臺上，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老爺子要的材料在哪兒?！?p> 布倫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笑了笑，然后放下酒杯，從吧臺下抽出一張卡片放在辰柯面前，接著又繼續(xù)擦洗起酒杯。
“在后面庫房里，自己去拿吧?！?p> 娜塔莎掩嘴輕笑，對這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
卡片很薄，辰柯將卡片移至吧臺的邊緣才能將卡片拿起。這張卡片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變形彎曲。
就在辰柯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布倫丹突然抬起頭望向酒吧入口。
“歡迎光臨?！?p> 酒吧的門向兩側滑開，而娜塔莎則立即鉆進了金屬薄片內。
一個半張臉爬滿刺青的光頭壯漢走了進來。壯漢上身套著一件單薄的制式背心，胸口處掛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能量晶體。壯漢渾身充斥著粗獷危險的氣息，但舉止卻顯得小心翼翼。
在感受到酒吧冷清柔和的氣氛后，壯漢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驚訝。
“請問布倫丹·羅特希爾德在嗎？”
壯漢遙遙看向吧臺處的兩人問道，語氣有些別扭，似乎不習慣于如此禮貌地說話。
布倫丹看著壯漢左臂上一個圓形的紋身——血紅圓環(huán)內五支血紅利箭穿透一座尖頂宅府——向辰柯暗中做了幾個手勢，表示壯漢是無主之地三巨頭之一杰拉爾·布朗維斯的手下。
辰柯始終背對著壯漢，全身緊繃隨時可能爆發(fā)的肌肉表明他也在不動聲色地警戒著。但在看到布倫丹的手勢之后頓時放松了下來，仿佛背后那個慢慢走近的壯漢并不存在一般。
“我就是布倫丹，有什么可以為你效勞嗎?！?p> 布倫丹將手中的酒杯放回身后的酒柜，靜靜注視著壯漢，動作之優(yōu)雅讓辰柯暗暗咋舌，心中不由腹誹了布倫丹一句裝模作樣。
壯漢聽到布倫丹的話后楞了片刻，快步走到吧臺前上下打量了布倫丹一番后將戒備的目光投向辰柯。
壯漢身材很高大，高出布倫丹整整一頭。但是在此卻沒有展現(xiàn)出任何居高臨下的氣勢。
布倫丹招招手示意壯漢在辰柯身旁坐下，并同樣遞上了一杯清水?！胺判模@里沒有外人，不用顧慮其他?！?p> “是老大讓我來的，我本以為這個時候這里，嗯...會更熱鬧一些。”
壯漢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徑直在辰柯身旁坐下，正視著布倫丹。
布倫丹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同樣直視著壯漢。
“很不巧這個時候我恰好有事情需要處理，所以遣散了原本在這里的那些客人?！?p> 壯漢聞言，有些驚訝的掃了坐在身旁的辰柯一眼。但他并沒有就此提出任何疑問，似乎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
“既然你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長話短說。老大叫我來傳話，讓你在中午之前去找他，他有事情想委托你做?！?p> 壯漢一邊說著，一邊時不時的用眼神掃過身側的辰柯。雖然有布倫丹的話在先，他也始終顧忌有個陌生的人在場，所以把話說的十分含蓄。
辰柯自然感受到了壯漢的目光，但他并未對此作出任何回應，反而一直自顧自的在一旁抿著那杯清水，像是在細細品味一杯美酒。同時在心中感嘆這個壯漢有著與其粗獷豪放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細膩心思。
布倫丹并未說話，只是輕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繼續(xù)低著頭擦拭起手中的酒杯。
壯漢知道這是布倫丹表示在送客了。他說不清為什么，坐在身邊這個年輕人附近他就感到渾身不自在，像是遭遇了洪水猛獸一般。他堅信自己在這片魚龍混雜的無主之地上培養(yǎng)出的敏銳直覺，如果不是老大的任務他是片刻都不想在這里停留。
壯漢抓過面前的杯子將里面的清水一飲而盡。話已經(jīng)帶到他也沒有繼續(xù)留在這里的理由了，壯漢向布倫丹點了點頭便起身快步走出了深藍之吻酒吧。
“看你把我今天第一個客人嚇走了?！?p> 布倫丹微笑著看著辰柯，同時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辰柯沒好氣的白了布倫丹一眼，繼續(xù)抿了一口手中的清水，懶得對此做出回應。
“看來你們清閑的日子結束咯，也不知道這次是什么難題，搞得這么神神秘秘?！?p> 壯漢離開之后，娜塔莎便從金屬薄片中鉆了出來，坐在辰柯的左肩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
布倫丹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等下去到杰拉爾那里不就知道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了讓我去補我也得硬著頭皮去，除非我不想在這里過日子了?！?p> 娜塔莎抿著嘴也深表贊同地點著頭，鼓起的小臉看起來特別可愛。
“這都快接近一個月沒有活動過了，每天都給老爺子打下手我全身都快生銹了?！?p> 辰柯邊說著話邊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是在給我們的家伙做升級改裝嗎？”
布倫丹在身前搓動著雙手，眼里閃爍著名為興奮的光芒。
辰柯點點頭對此表示肯定，“說起來太麻煩了，等下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p> “你去后面搬東西，我去換身衣服?！?p> 聽了辰柯的話，布倫丹也失去了繼續(xù)經(jīng)營酒吧的興趣，將剛剛一直擦拭的酒杯放到身后的酒架上便轉身進了旁邊的房間。
“布倫丹，快點哦?！?p> 娜塔莎將兩手環(huán)成一圈，放在嘴邊朝著那個房間喊道。
布倫丹輕敲了兩下房門作為答復。
辰柯右手把玩著剛剛布倫丹給的卡片，左手將剛才喝水的杯子放到了吧臺的水槽里，然后朝著酒吧庫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辰柯踏出酒吧后門的時候，酒吧里的燈也全部熄滅，一切歸于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