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這天,林永平一家子人也沒有休息,上午把余下沒掰的玉蜀黍棒子都掰好背到地頭,下午林海山讓林永安開著拖拉機將玉蜀黍棒子都拉回到家里,盡管收成不好,但也裝了四五車斗,堆得院子里都是玉蜀黍棒子。
張心怡剛來的時候,看到林海山沉默寡言,還以為是對她有什么看法,這兩天相處下來,她發(fā)現林海山的性格本是如此。
按劉玉梅的說法,林海山什么都好,就是嘴不行,連平均的交談水平都達不到,如果有哪家醫(yī)院能像更換汽車零件一樣更換嘴,不管花多少錢都會為林海山換上一副好嘴口,跟林海山過這一輩子,她少說了一半的話。
不過張心怡有時候覺得,人有時候少說些話也好,而劉玉梅的話明顯有些稠了,有些話不該說,可劉玉梅卻說了出來,有時候令她很是難堪。
劉玉梅看到張心怡和林永平在家里住了兩天,洗了兩次澡,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別是干了一天的農活,身上又出了不少汗,沖沖澡是理所應當的,可她覺得年輕人太浪費了,在她看來,水龍頭流的不是水,而是錢,就忍不住要嘮叨幾句。
盡管張心怡不說什么,但聽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中秋節(jié)晚上,皎潔的月光很浪漫,吃過飯后,張心怡想和林永平沿著村頭小路散散步,誰知她的話音剛落,劉玉梅就表態(tài)了:“黑燈瞎火的有什么好轉的,再說都勞累一天了,還是早點歇著吧!”
林永平看到張心怡有些不高興,便對劉玉梅說道:“媽,你要是累的話,就早點休息吧,我和心怡溜達一圈,正好能消消食兒!”
兩人出了村口后,便沿著小路默默地向前走,林永平將張心怡擁在懷里,張心怡卻把他給推開了。
“是不是在生我媽的氣?其實她也沒有什么惡意,就是擔心我們太累了,你也不要多心。”
張心怡沒有說話,沿著小路向前走了好大一會兒,冷不丁地說道:“我明天打算回省城,你如果不想回去的話,就把我送到車站吧?!?p> “寶兒,能不能再過兩天才回省城?到時候我和你一塊回去?!?p> 張心怡站在路中間,回頭看看林永平,很委屈地說道:“你爸媽才是你寶兒,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寶兒,你說什么呢?在我心目中,你和他們都非常重要,都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我爸媽生養(yǎng)了我,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而你是我的紅顏知己,是我一生的伴侶。”
張心怡聽了低著頭不說話,林永平便逗她笑道:“寶兒,你自己可能看不見,你簡直就是嫦娥在世,不,在我心里,你比嫦娥還美!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只看一眼,驚艷千年啊!”
說著,林永平便再去擁抱張心怡,這一次張心怡沒有反抗,而是也緊緊摟住了林永平的腰。
“老公,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我知道白天沒時間,可你媽連晚上都不想讓我們在一起?!?p> “寶兒,你別介意她說的話,其實她也沒有什么惡意,就是覺得我們忙了一天,肯定會很累,這才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出來了嘛!”
張心怡抬頭瞪了林永平一眼:“你是一個大葫蘆,干嘛非要我說到外面轉轉???你心里面是不是也不想出來陪我說說話?”
“怎么會不想呢?你沒見吃飯的時候我看你的眼神都綠了,恨不得立即就把你給吃了!”
林永平說完就雙手捧著張心怡的臉頰瘋狂地親吻起來,張心怡非但沒有拒絕,還熱烈地配合著林永平,她心里渴望著林永平能這么做,這也是她想和林永平出來獨處的重要原因。
“寶兒,想不想倚著那堆秸桿兒垛休息一下?望著天上的月亮,說著悄悄話兒,多浪漫!”林永平溫柔地說道。
張心怡覺得臉就些發(fā)燙,她知道林永平不會老老實實地只說悄悄話,但是她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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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永平和張心怡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鐘,這對農村人來說是非常晚了,盡管有不少年青人喜歡熬夜,但是像林海山和劉玉梅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平時最遲九點多也就休息了,但是今晚他們老兩口卻沒有休息。
兩人看到林海山和劉玉梅在客廳里面不動聲色地坐著,都不由嚇了一跳。
“爸、媽,你們怎么還沒睡?”
林海山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劉玉梅。
“剛跟你爸看完電視,正準備去睡,你們這是去哪兒了,一走就是三四個小時?”
“我和心怡出去散步時遇見了永鋒哥,就一塊去他家里打牌了?!?p> 林永鋒是林永平二伯的兒子,和林永平的關系不錯,所以林永平就編造了一個理由搪塞劉玉梅。
劉玉梅默默地打量了林永平一會兒,緩緩地說道:“你們吃過晚飯前腳剛走,他后腳就來咱家找你,你在哪兒碰見他的?”
林永平一愣,然后就笑著說道:“媽,你這是要干嘛呀?像審問犯人似的,不過我向你老實交待,我是在大街上遇見他的,我和心怡剛從他家里出來,他現在應該還沒睡,要不我給他打電話,你親自問問他!”
林永平邊說邊要從口袋里掏電話,劉玉梅見狀便攔住了他:“這么晚了,你不怕人家煩啊,趕緊去睡吧!”
“哦,爸、媽,你們也休息吧,我和心怡就先上樓了?!?p> 林永平說完便不慌不忙地和張心怡上樓休息。
上樓后,林永平連忙給林永鋒發(fā)了一條信息,他清楚劉玉梅明天肯定會向林永鋒核實情況,所以他必須先統(tǒng)一口徑。
“你說謊的本事兒還不小啊,我看你臉不紅氣不躁的,是不是也對我說過謊???”
林永平坐在床沿看了張心怡一眼,笑著說道:“你們這是想要干嘛呀?在樓下是我媽審問我,現在你又審問我!”
“別岔開話題,老實回答我的問話,你到底對我說沒說過謊?如果到現在還不跟我老實交待,我這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林永平想了想,說道:“說過!你記不記得上一年過春節(jié),你回你家時捎帶的那些東西?我當時騙你說是單位里發(fā)的,其實是我自己掏錢買的,因為你把錢管得很緊,所以我就向同事借了三千塊錢?!?p> 張心怡睜大了眼睛瞪著林永平:“就那點兒東西,你就花了三千?!”
“三千不夠,光那一箱酒就三千多塊,所以我就把我的私房錢也給花了?!?p> “你還有私房錢!你的私房錢是從哪兒來的?”
“是我平時積攢的?!?p> “現在你手里還有多少私房錢?”
“沒了?!?p> “真沒了?”
“我騙你干嘛,那三千塊的饑荒我前不久才算給堵上。”
張心怡在屋里來回走動了兩圈,時不時地打量林永平一眼,好大一會兒才說道:“是不是每年春節(jié)我回家?guī)У亩Y物都是你自己買的?”
林永平點了點頭。
“你不是不知道我爸根本就不喝酒,那些酒全都讓我嫂拿回她娘家去啦?”
“知道?!?p> 張心怡有些著急地說道:“知道還買那么貴的酒!”
林永平猶豫了一下:“你以前對我說,你嫂子總跟你爸媽鬧別扭,我這么做,也是想讓你嫂子對你爸媽好點兒?!?p> “你的私房錢從哪兒來的?”
“我媽總嫌我太瘦,以為我吃不好,還說省城里的東西都太貴,所以我每次回來,她總是偷偷地往我捎帶的東西里面塞些錢?!?p> 林永平的話出乎張心怡的意料,張心怡聽后好大一會兒都沒有言語。
“老公,今年你就別買那么貴的酒了,我嫂就是個白眼狼,永遠都喂不飽的!”
林永平看到張心怡沒有發(fā)脾氣,反而依偎到了他懷里,輕聲地說道:“你嫂子不是什么白眼狼,你不是也說過,她這幾年很少再惹你爸媽生氣嗎?花四五千塊錢就能讓她對你爸媽好,你爸媽高興了,你也就高興,而你高興了,我也高興,你看這買賣多劃得來,咱們干嘛不花這個錢呢!我甚至想過,等我掙到錢了,就在省城買一棟別墅,把我爸媽和你爸媽都接過去住,他們四個老人天天在一塊兒說說笑笑,也不會寂寞了,咱們兩個再給他們生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他們能享兒孫繞膝之樂,咱們也能天天見到他們,你說多幸福!”
張心怡笑笑:“你想得倒美,我們連一套小房子都買不起,更別說買別墅了,天天凈做白日夢。”
“人活這一輩子,總得有點盼頭兒吧,我相信我們將來會比現在過得好,還有,我說一句真心話,你千萬不要生氣?!?p> 張心怡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說吧,我不生氣!”
林永平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昨天在沙崗上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其實真的挺生氣的,還特別傷心,我當時就想,你平時連一套像樣的化妝品都不舍得買,卻舍得給我買一千多塊的衣裳,對我是那么的好,為什么就對我爸媽那么絕情呢?人都是感情動物,如果連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都不愿意報答,像這樣的男人,你真的敢對他托付一生么?”
張心怡沉默了一會兒,溫柔地說道:“老公,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總希望我嫂子對我爸媽好,道理其實一樣,你也希望我對你爸媽好,我能理解!我將來不光要當一個好妻子,還要當一個好兒媳,這總行了吧?”
林永平感動地說道:“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還有,我想對你說的是,你找到了想要控制我的命門。一個男人,他可能會與妻子斷絕夫妻關系,但他絕不可能與父母斷絕血脈關系,那是他一生下來就不可改變的事實,每個男人都盼望著自己的妻子對他的父母好,如果他遇到一位這樣的好妻子,他一輩子也不舍得離開她?!?p> 張心怡笑笑:“這個中秋節(jié)是我過的最有意義的中秋節(jié),能聽到你說這么多心里話,我真的好高興!”
“你高興,我也高興!”
張心怡把林永平推倒在床上,然后俯在他耳邊溫柔地說道:“我現在要當一個好妻子,讓老公幸福,我也幸福!”
林永平動情地望著張心怡那嫵媚的微笑,輕輕地撫著她的臉蛋和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