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學(xué)生
當(dāng)楊宕勇從飛機上下來，面前趴著四人。
山十四被他叫做爹娘的人拽著趴在地上，邊上還趴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林老二顫顫巍巍趴在地上，語帶顫音：“山民林老二拜見天神老爺?！?p> 傳說中，巫師一直說有天神自天而降，授予人族各種技術(shù)，帶領(lǐng)人族做成各種不可思議之事，林老二以前一直以為那是傳說，是騙人的，他也常常說死后會去天神世界，可他內(nèi)心深處卻從來不信，真要有天神，為什么他從未見過？
然后林老二就看到山家大兒子被人帶著從天而降。
自從戰(zhàn)場上殺了人，林老二就再也不信有什么天神了，可今天，看著那呼嘯落地的怪鳥，看著那從怪鳥上下來白衣飄飄的年輕人，林老二的三觀碎了一地。
這世界真的有天神！更要命的是天神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叫林老二？”
林老二頭都不敢抬：“是是，小老兒正是林老二?！?p> 那個年輕人輕笑一聲：“騙人可是不好的行為，你是欺負山老六不懂算數(shù)嗎？”
林老二傻了，這事天神也知道？想到天神還沒來，自己只是稍微騙騙山老六，結(jié)果天神老爺就知道，林老二只覺渾身汗毛乍起，臉貼在地面，看都不敢看了：“老朽不敢，老朽有罪！”
“行了，起來吧?！?p> 林老二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兩腿發(fā)軟。
“騙人只能騙一時，本鄉(xiāng)本土的，人家事后總是會發(fā)現(xiàn)你在坑他，你覺得山老六發(fā)現(xiàn)自己被你欺騙，他還會感激你嗎？”忽然腦海里傳來年輕人說話聲，林老二震驚萬分看著面前年輕人，想到這是天神，又覺得理所當(dāng)然，這時候又想到要是有人告之山老六自己那種三成四成算法……
林老二還想認錯，可面前年輕人嘴皮都沒動，他腦海里又響起了年輕人聲音：“行了，不必說出來了，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是，事后和山老六說你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沒什么大不了?！?p> 林老二汗下如漿，萬分恭謹作揖，畢恭畢敬：“是，老朽知罪?！?p> 年輕人微笑看著他，像是要看穿他內(nèi)心，林老二大氣不敢出，乖乖站在一邊，對面前的天神老爺，他是又畏又懼。
反抗？在年輕人沒動嘴，只是直接將話在他腦海里說之前，林老二或許還有一絲念頭，可現(xiàn)在，他只想當(dāng)一個最順服的仆人，人如何能跟天神反抗？！連不敬的心思都不能有！
年輕人不再看面前再老實不過的林老二，轉(zhuǎn)頭看向正趴在地上的山老六一家：“你是山老六？”
山老六趴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楊宕勇只是稍微窺視下山老六腦海，里面全是畏縮，膽怯，害怕，恐懼……
自己有那么嚇人嗎？
楊宕勇淡淡說：“起來吧，你倆個兒子一個已經(jīng)送來了，還有一個在我那里，等下我再給你送來?！?p> 山老六還沒爬起來，山十四已經(jīng)先站了起來，拉著父母手嚷嚷：“爹娘，昨天晚上十天神老爺救了我和十八，我和十八想跟著天神老爺！”
山老六嚇傻了，一把捂住山十四嘴：“快別說傻話！人怎么能跟天神在一起？”
楊宕勇很無語，這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啊，不是說這里的人都很相信天神嗎？怎么面前這位如此懼怕自己這位“天神”？現(xiàn)實版的葉公好龍？
看著自己面前這位山十四的父親，楊宕勇很怕他搞砸了自己計劃，不得不在山老六腦海里重重哼了一聲：“誰說人不能和天神在一起生活？”
和林老二一樣，山老六嚇了一跳：“天……天神老爺，十四還小……”
“你以為我會吃了十四？還是拿十四做法，害你沒了兒子？”
“老六，不得對天神老爺無禮！”林老二怒斥唯唯諾諾的山老六，又轉(zhuǎn)頭沖著楊宕勇一臉討好：“老爺您要收仆人？不知老朽家女兒能不能有資格隨侍左右？老朽家四個女兒雖丑而短黑，卻還算乖巧聽話，若老爺同意，我愿四女隨侍老爺左右。”
“四個女兒？”
林老二如小雞啄米，不停點頭。
林老二才不愿意將自己家大女兒嫁給那什么縣尉兒子小妾的弟弟，那太丟分，以前他沒得選擇，現(xiàn)在不一樣了，自己面前是什么人？這可是天神啊，讓幾個女兒跟了天神老爺，就算縣尉想出頭，大不了讓他去找天神老爺講理去！就是不知縣尉有沒有那個膽。
楊宕勇仔細看著林老二，像是要將他腦子里轉(zhuǎn)的念頭都深挖出來，林老二動也不敢動，深怕這位天神老爺覺得自己褻瀆了他，那才大事不妙。
好在面前這位天神很通情達理：“如果你幾個女兒愿意，我倒是不反對，服侍就不必了。我那里還有兩位女眷，她們也想招幾個學(xué)生，如果可以的話，讓她們收你女兒當(dāng)學(xué)生就是。”
是學(xué)生不是侍女？！
林老二激動了，嘴唇都在顫抖。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他從過軍，打過仗，殺過人，見過官，受過賞，進過城，自然知道什么是學(xué)生，只是那些學(xué)生都是男人，他那可是四個女兒……
好吧，天神做的決定，還需要懷疑？趕緊答應(yīng)就是！
林老二五體投地，淚都下來了：“這是她們福分，老朽代幾個女兒謝天神老爺提攜?！?p> “起來吧，這種事情必須本人愿意才行，你就算是她們父親，同樣不能代替她們做決定?！?p> 林老二一咕嚕爬了起來，深深作揖：“一定愿意！肯定愿意?。±闲喱F(xiàn)在就去找我那四個女兒，還請?zhí)焐窭蠣斏粤羝??！?p> 說完林老二扭頭就跑，深怕慢了天神老爺不耐煩轉(zhuǎn)身走人。
不說大女兒看不上那個莫名其妙的縣尉家親戚，有這機會脫離苦海，必然樂意，就算不樂意，林老二還不會打到她們樂意？
主吏掾算什么？縣尉算老幾？天神面前，他們連只螞蟻都不如！有跟天神拉攏關(guān)系的機會，別說女兒，就算送婆娘，林老二也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山老六這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貌似自己倆兒子要給天神當(dāng)學(xué)生？好像自己因為害怕，剛才拒絕了？
山老六很糾結(jié)，他又想和天神老爺拉上關(guān)系，又心底深處又感到萬分懼怕——他一家老小都是普通人，面前這位可是神啊，人怎么能跟神有什么聯(lián)系？
看著村長連滾帶爬往家跑，山老六心思開始動了：看村長樣子，貌似不是逃跑，是真想讓女兒跟著天神老爺？以村長的性子，沒好處的事那是肯定不干的，那么說自己兒子給天神老爺當(dāng)學(xué)生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山十四還在拉山老六的手：“爹！”
看著大兒子那期盼的眼神，再看看兒子身上那一件“衣服”，山里人家，別說在山里圍著草根獸皮，就算被拉到軍隊，也同樣不給衣服穿，山里穿什么，上了陣照樣穿什么，光屁股的士兵又不是沒有，別說兒子了，連自己這個老子都還沒穿過衣服呢！
天神到了小山村，這消息一經(jīng)流傳，自是取得爆炸性效果。
先是正在跳著祈靈舞的巫師和那些死者家屬跑過來拜見“天神”，楊宕勇只是用意念和裝神弄鬼的巫師“小小”溝通一番，結(jié)果本來還忐忑不安的巫師成了最大的信徒——本來最不相信有天神的就是巫師，可現(xiàn)在卻不能不信，不光要表現(xiàn)的比誰都狂熱相信，還要顯出一副最忠心捍衛(wèi)天神權(quán)威的姿態(tài)，這可不只是信仰，更關(guān)乎巫師飯碗問題。
“天神”乘坐怪鳥從天而降這個事實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人們會懼怕，但更想從天神那里獲得些好處。
知道村長四個女兒與山老六兩個兒子全跟了天神當(dāng)學(xué)生，山民當(dāng)時就炸了——跟著天神，以后也能成為神，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光讓林老二和山老六占了？村長？和成為天神學(xué)生比起來，村長算什么！
哪怕天神自己說，學(xué)生不會成神，只是教些粗淺東西，可山民們卻不信，在山民們最樸素的觀念里，跟著天神就能過上好日子，為此，山民們愿意付出一切！
喬湖看著谷口幾個拘謹?shù)男『?，嘖嘖稱奇：“就是說，你本來只打算招收幾個學(xué)生，幫我們干點事情，結(jié)果一家伙招收了十六個學(xué)生？其中還有六個女的？”
“哎呀，她們怎么連衣服都沒有？”
余曉燕不關(guān)心楊宕勇找了多少學(xué)生，她只是對那些圍了草裙的少女感到羞恥，為此她甚至將幾人晚上用的床單都“強征”了，喬湖就算反對也讓余曉燕瞪了回去。
楊宕勇苦笑：“有草裙已經(jīng)不錯了，除了村長家四個閨女，其他人在家里那是光著屁股到處跑。這次是要服侍我們這些‘天神老爺’，家里才特意給她們打扮一番，至少圍了條草裙?！?p> 簡單解釋了衣服問題，余曉燕看著跑到那些少年中，很是熱切的山十八，了然點頭。山十四山十八兩兄弟剛來時那也是啥也沒穿，這下好，為了最起碼的遮體，谷里好不容易用麻線織的那些布算是全沒了。
“本來我想招七八個少年，給大家當(dāng)幫手，誰知那些山民太熱情，非要把所有少年都送給我們帶，按照他們想法，跟著我們這些少年以后也能成神，呵呵。”楊宕勇輕笑搖頭，那些山民對拜入“天神”門下很是執(zhí)拗，就算是他想不收都不成。
“這才是第一批，明年年初還有一批，那些山民說是明年年初再給我們送十六個少年，咱們這地方要建不少房子了。”
喬湖苦著臉：“不光住的，還有吃的啊，一下子要有二十口吃飯，我們哪來那么多糧食？”
“這個還好說，我跟村里說過，要想當(dāng)學(xué)生，每人每月要一石糧食，這個飛機可以運，加上些野味，吃的方面我們倒是暫時不必犯愁了?！睏铄从伦孕艥M滿：“我決定了，有了這些孩子，我們辦學(xué)校吧，半天義務(wù)勞動，半天學(xué)習(xí)，咱們幾個都當(dāng)老師，把我們知道的知識在這里傳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