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杜勇所問，也是楚君寒所問。
楚君寒停止了扒飯的動作，好奇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為何？他的父親為何明明知道開國將軍沒有好下場，還要飛蛾撲火？為何不自救？
楚雄擠出一絲苦笑：“為什么？首先他是我大哥，一起跪過黃土拜過蒼天，一起拋頭顱灑熱血過。”
杜勇動了動嘴唇，準備反駁，楚雄豁然起身，手握酒杯，看著門外皎潔的明月：“但這些也只是我對他的情分！我為什么不反？”
楚雄緩緩的走到門邊，將酒橫倒在門口：“因為那塞外的百萬將士，我不能反！我答應過他們，會帶著他們讓局勢安定下來，不再流民失所……”
“我見過太多的家破人亡，戰(zhàn)爭，十幾年的戰(zhàn)爭，這片土地尸橫遍野，我不能讓無辜的人，因為我楚雄貪生怕死而陪葬。”
當楚雄轉身面對二人時，眼里閃爍著淚光：“大哥他答應我，他會讓人民安居樂業(yè)，他會做一個好明君，他答應我的他做到了?！?p> 杜勇不再言語，悶頭喝著酒，耷拉著腦袋。
是啊，戰(zhàn)爭太殘酷，殘酷得一代梟雄甘愿俯首稱臣；殘酷得兩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因為流民失所甘愿放棄宏愿，寄人籬下任人宰割。
這一頓飯是壓抑的，沉重的，沒有任何的聲響。
直到楚雄父子二人離去，杜勇一直一言不發(fā)，一杯一杯的喝著酒，臉色漲得通紅。
自古帝王無情，為了權利，寒了多少人的心？
“寒兒，父親方才與杜叔叔說的，你可聽懂了？”楚雄依靠在馬車上，揉著自己的眉心，心事重重。
楚君寒眼簾低垂：“寒兒不明白?！?p> “你明白?！背垡琅f揉著眉心，聲音平靜如水。
“父親……”
“你是我的孩子，為父了解你，你明白?！背垡琅f微閉著眼睛。
楚君寒抬頭看著旁邊的八尺大漢，心疼的握著他的大手，父親明明可以保家衛(wèi)國馳騁疆場，卻要因為義兄的忌憚，舉步維艱，斗智斗勇。
這對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人來說，是多么憋屈的事情。
“父親，寒兒明白。”楚君寒緊緊的握著楚雄的右手。
“那為父做的可是對的？”
“是對的，也是錯的?！?p> 楚雄停下了揉眉心的左手，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小人：“寒兒有何看法？”
“父親為了天下蒼生能夠安居樂業(yè)，甘愿放棄兵權，是對；父親一生遵守誓言，盡心盡責輔佐義兄，是對?！?p> 楚君寒輕咬薄唇，歪著小腦袋繼續(xù)說道：“可是父親，現(xiàn)在是群雄逐鹿的時代，注定要流民失所，一個楚大將軍沒了，還有別人坐大將軍的位置，他們會心慈手軟嗎？”
“不會?！背畵u了搖頭。
“父親遵守承諾，即使義兄不仁，父親也不想不義。但父親有想過跟著你的弟兄們嗎？你倒了，子云哥哥他們的下場會如何？以小義換大不義，那是愚忠?！?p> 楚雄眼睛皮跳了一下，愚忠！沒想到，他最討厭的字眼，居然從自己的女兒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