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那段戰(zhàn)亂的年代,本門差點斷了傳承,留下來的先祖不多,輩分最大的那一位是研習金剛經(jīng)的祖師。
后來重啟山門,祖師賜排輩分時,按佛門慣例要用偈語,這位師祖就用了金剛經(jīng)上的偈語:“金剛一心,即非非心,傳持偈語,福德永昌。”
之后的第一代是“金”字輩,第二代是“剛”字輩,第三代是“一”字輩,第四代是“心”字輩,以此類推。
按這樣排序下來實際也無不可,當中重復的字去除掉就好了,這在歷史上也是有先例的。
原本平凡無奇的事情,在歲月的流轉中卻意外地掀起了波瀾。一位名字中帶“?!钡难脙嚷赎牰痢_@本是稀松平常之事,畢竟名字中帶“?!钡娜吮缺冉允恰H欢?,廟中卻有幾位與方丈不和的“高僧”,他們心懷不滿,于是向外界舉報了寺廟內部的輩分排列問題。
這位衙內恰好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疑惑地想著:要與自己排輩分?“?!弊州叺娜怂坪踹€未出生,難道要自詡為他的祖宗?這一發(fā)現(xiàn)立即引發(fā)了嚴重的后果,寺廟遭到了取締、抄家的懲罰,一時間廟內人心惶惶,亂作一團。
方丈急忙以佛門規(guī)矩與世俗不相通的理由進行解釋,但那些有意找茬的人根本不愿傾聽。在鑼鼓喧天、人山人海之中,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片混亂、一地雞毛。
這場風波持續(xù)了很長時間,最終驚動了某位大人物。這位大人物曾在戰(zhàn)爭年代與隊伍失散,躲在寺廟中得到了前輩僧人的庇護。他與衙內的勢力相當,出于對當年一粥一飯的感恩之情,他給了方丈一次當眾解釋的機會。
于是,衙內們對寺廟中的各種問題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方丈則一一承認了錯誤,并對所有問題進行了解釋和反思。盡管其中不乏無理取鬧、無中生有的指責,但方丈態(tài)度誠懇,最終得以過關。
然而,唯獨輩分排列的問題涉及到了衙內的面子,實在無法回避。這個里應外合、內外勾結的鍋最難甩掉。
在絕境中,方丈的求生欲激發(fā)了他的智慧。他急中生智地解釋道:“我們‘金剛一心即非非心’的偈語只是為了起名方便而有所參考,并非真正的輩分排列。光‘心’字就有兩個,‘非’字也有兩個,‘心’字輩的人可能是師祖,也可能是徒孫。我們小廟的輩分一直比較混亂,已經(jīng)有幾千年的歷史了,所以被誤傳了。信佛的人都是隨遇而安,師傅可以是徒弟,徒弟也可以是師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與輩分毫無關系。”
最后,方丈請幾位鬧得最兇的衙內重新修改規(guī)則,但這幾位衙內拿起經(jīng)書一看,通篇能認識的字不到一手,于是嚴詞拒絕了這個請求。畢竟,衙內們也是要追求進步的,怎么會愿意為寺廟背書呢?于是,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次成功的糊弄被方丈當成力保本門不失的功績,糊弄人的說辭就糊弄成了傳承?!靶摹弊州呥€好一點,畢竟隔著遠,這個“非”字輩就有點尷尬了,所有高僧齋戒誦經(jīng)請示佛祖后,商議結果是,第一代“非”字輩名字統(tǒng)一用一個字,第二代全都用兩個字,好在沒有第三代,如果重復七代人,每個人的名字都是一句詩詞了。
浩劫之后,曾經(jīng)出賣寺廟的僧人被定義成了叛徒,能走的幾乎都走了。大環(huán)境使然,被吃到瓜嘮的人太多,非常大師這一支的直系先祖出過陷害方丈的叛徒,還不止一名,非常大師就被賜名了一個“禮”字。
那個年代非禮這個詞還沒有傳入現(xiàn)代的意思,頂多就是孔老夫子的話:有來無往非禮也。僅僅是不合于禮的意思,倒是也算貼切。
誰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后來越來越古怪,而且傳播甚廣,導致有些扭曲。
大師自己是有著堅毅的平常心,但出門參加活動也確實不方便。老話說,長的丑,沒關系,平常心就好,出來嚇人,就不該是你自己的平常心能決定了,你怎么知道被你嚇的人也有平常心呢?
這個名字無論是在舞臺上的報幕環(huán)節(jié),還是在活動名單中,都極為扎眼,時常逗得觀眾忍俊不禁,在一些活動中發(fā)生過好幾次笑場導致節(jié)目中斷,就連算命的瞎子,在遇到這位大師時,也會刻意選擇避開其座位,似乎不愿與這份獨特的名字所帶來的獨特氛圍有所交集。
非常大師痛下決心,恭請來了長輩與師祖?zhèn)兊呐莆?,隆重地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法事,改掉法名,然而那些諸如“悟”、“空”等寓意深遠的字眼,早已被前輩們用盡。反倒是“?!边@個極為常見的字,因使用頻率過高,所以沒人叫非常。
大師倒也是葷素不吝,我就叫非常了,這個名字很能體現(xiàn)我堅毅的平常心!
至于非非心,非常大師不走平常路,新收的弟子干脆就直接從揭語里面抄,叫非非心。第二代“非”字輩的同輩中沒人用這個名字,原因是出鏡率太高。正好做了出鏡率更高的非常大師的弟子,也算是師徒一脈的傳承了。
云釗在非非心的引領下,一邊聆聽著寺廟中的趣事,一邊參觀了幾座宏偉的大殿。非非心在每一座大殿前都講解得極為詳盡,那份認真與投入,使得講解的時間遠遠超過了豆豆吸收靈氣的所需。對此,云釗和豆豆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吸收了大量的靈氣后,豆豆不再奄奄一息了。在閑暇之余,他還對所見靈氣做了一番細致的評價。除了觀音殿外,僅有如來大殿與藥師菩薩大殿的靈氣較為充沛,其余殿宇的靈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講解過程中,非非心自然而然地沉浸于一種高僧宣講佛法的莊嚴境界,不經(jīng)意間,四周匯聚了眾多虔誠的善男信女。
五百羅漢的羅漢堂,乃是一座靈氣匱乏的大殿,人數(shù)眾多導致凝聚力松散,靈氣品質差自是不足為奇。非非心被游客層層包圍,講解之聲滔滔不絕,畢竟羅漢眾多,五百位大羅漢的個人生平,每人一句累積起來便是萬字長文,聽得云釗昏昏欲睡。
計劃要游覽的寺廟大殿已悉數(shù)參觀完畢,遂決定中斷參觀。他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給非非心,正欲離去,非非心卻亮出一個二維碼,提議交換微訊以便日后線上聯(lián)絡。
周圍的善男信女們眼疾手快,紛紛掃碼添加了非非心的微訊,云釗一時未反應過來,竟被人群擠到了圈外。待到熱情的信眾們加完微訊,云釗才與非非心道別,緩緩離去。
離開寺廟,尋得一處無人之地,云釗假裝打電話,與豆豆進行了秘密交流。豆豆表示,寺廟內的靈氣雖對他恢復有所幫助,但量還是太少。
據(jù)豆豆評估,這里靈氣總量,猶如一個餓了幾百年的人,僅得到半碗飯,勉強只能延緩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