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至自葬了和域之后,心如死灰,幾天下來茶不思飯不想。一旁的蔣春榮安慰道:“和至兄弟,事已至此,你要想得開一些?!?p> “如何想得開一些?若是你身上發(fā)生此事,能想得開嗎?”和至問道。
蔣春榮說道:“事已至此,只能接受了,難不成還能時光倒流,歷史改寫么?”
和至道:“我知道你是好意相勸,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p> 蔣春榮聽罷便搖著頭出去了。
南普道人見蔣春榮垂頭喪氣地出來,便跟他說:“你且讓他一個人靜上一段時間,日子久了,便會想通了?!?p> 翌日,和至便在道觀之內(nèi)掃著落葉。南普道人便說道:“葉落而去是天道輪回,人之生死也是如此。你掃與不掃,這葉子時間到了還會落下來的,這便是命數(shù)。”
和至說道:“那就逆天改命,再造乾坤?!?p> 南普道人見其身上仍有不少怨氣,便離去了。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原先和至的失望、痛苦和不甘,隨著日子的推進(jìn),已平淡許多。一個月下來,他已不在提及此事,與常人無異。
南普道人見狀,便說道:“和至,其實(shí)貧道心里一直有個遺憾,希望你能幫幫貧道?!?p> “大師乃世外高人,竟還有遺憾?”
“身在凡塵又怎無煩惱?!?p> “那大師有何煩惱?”
“貧道自知年事已高,嘔心瀝血練就的問天續(xù)明卻苦于無后人繼承。你我共在屋檐下已半載有余,我知你正直善良,故欲將神功傳授于你,你可愿意?”
“大師,我既決定在此隱居,有無武藝又有何區(qū)別?”
“確是如此,你權(quán)當(dāng)為我解憂好了?!蹦掀盏廊苏f道。
和至看著南普道人,只見他兩鬢已花白,想來他是自知沒有幾年便有可能駕鶴西去,為讓他神功后繼有人,便答應(yīng)了。
從這一天起,和至便隨著南普道人學(xué)那問天續(xù)明之功。這問天續(xù)明共有九招,從外功開始練就,后轉(zhuǎn)為內(nèi)功,分日月生明、問鼎九州、傳名西洋、鼎盛仁宣、扭轉(zhuǎn)乾坤、再造盛世、平倭滅靼、浴血女貞及共葬煤山九式,乃李定國集大明歷代武將之招數(shù)精華所創(chuàng)。
由于習(xí)過天陽功,和至對入門的二招學(xué)得很快,不幾日便學(xué)成。但到了后來第五式起,因開始兼顧內(nèi)功,他學(xué)習(xí)的進(jìn)度逐漸緩慢下來。
南普道人寬慰道:“你有天陽功做底子,已經(jīng)比一般之人快了很多,如果后面有難以琢磨的,大可慢慢練習(xí)。”
“晚輩已經(jīng)決定余生在此,有大把時間學(xué)習(xí)這問天續(xù)明,不急于一朝一夕?!焙椭琳f道。
南普道人道:“不錯,練此功之時切勿心急,否則一招棋錯便會前功盡棄?!?p> 于是,和至便按南普道人的要求,緩慢練習(xí),待第八招習(xí)得之后,和至便覺得自己渾身內(nèi)力已有所恢復(fù)。神功大成之后,和至便覺得自己已全然恢復(fù)。
南普道人說道:“你需記住,一般之人你若是傳授他此功,便是害了他。因?yàn)榇斯υ谛逕捴畷r,不可受七情六欲雜念之?dāng)_,否則會血脈逆流,走火入魔?!?p> 和至聽罷連連點(diǎn)頭,說道:“原來我正好是因?yàn)檫@個機(jī)緣才能練就此功,想來都是緣分?!?p> 那蔣春榮見和至已練成神功,而這山上的生活實(shí)屬枯燥,便說道:“大師,既然和至兄弟已練得此功,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和至,你要下山?”南普道人問道。
“若要是以前,我定會下山去??扇缃瘢蚁律绞菫榱耸裁茨??再去受那世俗煩惱?”和至說道,“蔣兄弟,我看你似有心愿未了,如果實(shí)在放不下,你就下山去吧。”
蔣春榮說道:“我蔣春榮早就決定追隨于你,你若覺得此地可了卻余生的話,那我也在此地便是了。”
此時的天行教,蕭外宗早已將朱和至忘卻在九霄云外,倒是常寒山會是不是與蔣春榮互通書信。常寒山得知和至已練成神功,心中大喜,他跟韓江陵說道:“教主,我聽說和至兄弟已練就神功,其所受之傷也已然恢復(fù)。”
韓江陵說道:“真是天助我也,那還不快快叫他回來。近日朝廷又開始對付我們,需和至兄弟來助我們一臂之力?!?p> 常寒山嘆息道:“那和至想來是山上的齋飯吃慣了,說是要在那里了卻余生?!?p> “這怎么行?那還不叫蔣春榮把他叫下來?”
“只怕不行吧?!?p> 韓江陵說道:“你只管跟蔣春榮說,如果他能將和至喚下山,本教主將許諾他堂主一職?!?p> “我們這兒還有堂主的位置?”
“段伯顯本就是總教武師,現(xiàn)讓他身兼堂主,這擔(dān)子實(shí)在有些重了。如果蔣春榮能將和至喚下山來,那段伯顯的堂主就是他的了?!?p> “那和至兄弟呢?”
“就讓他在總教安置?!?p> 于是,常寒山便飛鴿傳書,讓蔣春榮務(wù)必把和至喚下山。
蔣春榮拿著書信熟思良久,他找到南普大師說道:“大師,我知道你是世外高人,超然于世,但和至兄弟與我到底還是世俗之人,你就讓我們回歸塵世吧。”
南普大師說道:“人生在世,就算你再輝煌,也逃不過塵歸塵土歸土。你這又是何必呢?歷史功過無非只是一紙之書罷了,爭它搶它,倒不如自己過得愜意就好?!?p> 蔣春榮道:“高人有高人的活法,俗人有俗人的生活,和至兄弟是福是禍,自有命數(shù)天定。需知金麟豈是池中物,就讓他去吧?!?p> 南普大師搖了搖頭,說道:“我管不了你們,命在你們自己手上,你們自己決定吧?!闭f罷,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于是,蔣春榮便找到和至,正色說道:“和至兄弟,我心中一直有事困擾已久。”
“何事困擾?”和至問道。
“我本不想說,但壓在心里實(shí)在是難受。其實(shí)你兄長和域并非沈姑娘所殺,而是當(dāng)朝大將圖海。”
“什么?”和至聽后大吃一驚,“那為何那日你們說是沈徽所殺?”
蔣春榮說道:“沈姑娘知道和域是因?yàn)榍俺首宓纳矸荻獬⒆窔ⅲ瑩?dān)心你他日也會遭遇此劫,故而讓南普大師教授你問天續(xù)明。她也知道練功需斷絕七情六欲,故而才謊稱是她殺了你兄長,然后不知去向了。”
和至聽得此消息后如晴天霹靂般,他忙問道:“那沈徽去哪兒了?”
“此前你們在蘄州呆過,許是去了那邊了?!?p> 和至聽罷,便跑到南普大師處說道:“大師,您傳授神功予我,我本應(yīng)反哺與您,照顧您,可晚輩實(shí)在是有心愿未了,需下山了愿。他年我若完了心愿,定會來此照顧您?!闭f罷,他便與蔣春榮起身離去。
那南普道人看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直嘆氣,說道:“我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命等你回來,隨緣吧?!?p> 且說和至一行人等星夜兼程,不幾日便到了蘄州。在青松道,那蕭外宗與門風(fēng)正坐在大堂。
門風(fēng)說道:“蕭教主,這次吳三桂欲攻打湖北,我們是否要暗中相助?”
蕭外宗道:“我們只管看戲吧,雖說朝廷在對付我們,那吳三桂也是應(yīng)承要暗中助我,但吳三桂只是口說從來未行動,這老狐貍是想著坐山觀虎,我們何不也來個隔岸觀火?!?p> 門風(fēng)道:“蕭教主言之有理,屬下聽從便是。對了,此前屬下推薦那位邵士安當(dāng)任本道副道主,蕭教主考慮得如何了?”
蕭外宗道:“就是你那遠(yuǎn)房表弟?我說過了,他才來青松道沒多久,寸功未立,所冒然推選他為副道主,恐眾弟兄不服啊。”
“當(dāng)初朱和至不就是空降的么?而且還是道主,怎么他可以我表弟就不可以?”門風(fēng)說道。
“這怎么能一樣呢?”
此時,和至與蔣春榮突然進(jìn)來,問道:“你們可曾見過沈徽在此出現(xiàn)?”
“你們倆現(xiàn)在在本教何處任何職???竟敢未經(jīng)允許就私闖大堂?”門風(fēng)說道。
蕭外宗瞥了一眼二人,心想著:這殘廢之人我還以為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他命還真大。
蔣春榮說道:“門風(fēng),你只不過是一個副道主,怎可對朱道主大呼小叫?”
門風(fēng)笑道:“全道上下都知道,那日蕭教主將青松道托付于我,正好蕭教主也在此,不信你問他?!?p> 蔣春榮說道:“任免道主需經(jīng)總教三位教主及各位堂主大部分同意,現(xiàn)在蕭教主在這里搞一言堂,恐怕不合適吧?!?p> 蕭外宗說道:“不錯不錯,這些還走的流程還是要的?!?p> 門風(fēng)一聽,便轉(zhuǎn)怒于蔣春榮。他一躍而起,朝著蔣春榮便是一招橫掃千軍,蔣春榮正欲還招,卻見和至如影一般速至門風(fēng)面前,一手抓住門風(fēng)的大腿。
那門風(fēng)只覺得腿部劇痛無比,血脈不暢,頃刻間就連連求饒。和至一把把他扔出門外,與蔣春榮說道:“沈徽不在這里,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