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至在蘄州休養(yǎng)已一個半月有余,現(xiàn)已能自行下床走路,但卻干不得任何力氣活。他自己也甚是苦悶,自言道:“若我余生都是如此,那和武功被廢有何區(qū)別?!?p> 這段時間,因為有教務要處理,韓江陵已先行回至總教。不過為多一人照顧和至,他特意命常寒山繼續(xù)留在此地。
彼時,蕭外宗帶著云然、燕然回至蘄州,見和至已是這副模樣,便說道:“和至,你如今大傷未愈,不便處理青松道的大小事務。這青松道我已安排門風暫行管理,你且安心養(yǎng)傷?!?p> “多謝蕭教主美意。”和至說道。
蕭外宗道:“本來鰲拜攻打天行教乃因你殺了卓布泰所致,我原先打算追究這事的。不過,你力戰(zhàn)鰲拜至力竭,也算亡羊補牢,我就不追究了?!?p> 說罷,他便帶著燕然、云然往總教回。出了屋,燕然便問道:“爹爹讓我靠近和至大哥,為了讓我走?”
“昔日他是英雄年少,如今殘廢一個,有什么好接近的?!笔捦庾谡f道。
“可他是個好人?!毖嗳坏馈?p> 蕭外宗說道:“這世上好人多了去了,好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你聽為父的就沒有錯,他已不值得你再花心思了?!?p> “我想在這再玩幾天?!?p> 蕭外宗看著燕然,這女兒說得話總是讓人琢磨不透。到底如何才能讓她的神志恢復過來,蕭外宗如是想。
見父親沉默不語,云然便拉著燕然說道:“都什么時候了還玩,我們要先回去,免得爹爹在成都擔憂?!?p> “哦?!毖嗳徽f道。
待蕭外宗等人走后,常寒山便在大堂之上罵道:“好你個蕭外宗,這青松道又不是我管的,你倒好,不管不顧溜之大吉?!?p> “那你又有什么辦法?這四義堂及下面的十六道都是他的親朋故友,你若像他那樣管你的四德堂,你也能做甩手掌柜?!币慌缘氖Y春榮說道。
常寒山聽罷,問道:“蔣春榮,據(jù)我所知你就是與那蕭外宗非親非故,你怎么就能當上副道主?”
“那是馬守康見屬下入教二十余年,立下不少功,屢次向他推薦。蕭外宗擰不過他,拖了一年半載后才答應的?!?p> 此時,大堂之外傳來一陣笑聲。常寒山、蔣春榮聞聲望去,竟看見和至昂首闊步入堂而來。
“和至兄弟,你大傷未愈,怎可如此四處走動?”蔣春榮問道。
那人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乃朱和至的兄長朱和域。”
蔣春榮一聽便怒發(fā)沖冠,罵道:“那日殺死馬道主的就是你這廝?”
和域說道:“你既然是天行教的副道主,我且問你,你們天行教是否講的是仁義禮智信!馬守康當年隨他兄長馬守應屠殺我荊王府,這仇我該不該報!”
蔣春榮說道:“的確該報。但你向他尋仇與我向你尋仇是兩回事,你的仇是你的仇,我的仇是我的仇!”
和域笑道:“好你個老迂腐!若不是他,我怎么會尋仇?若不是他,你怎么會有仇?現(xiàn)在他沒了,那咱倆是不是沒仇了?”
“你休在此油嘴滑舌,今天你別想活著走出去!”蔣春榮說道。
“我朱和域從來只殺那些濫殺無辜或是迫害忠良之人,你若覺得此事有錯,你就殺吧?!焙陀蛘f道。
彼時,常寒山說道:“蔣春榮,你先住嘴。這位酷似和至兄弟的人,來這里不會只是為了這事吧?”
和域說道:“我聽說在蘄州城內(nèi)有個荊王后人,與鰲拜大戰(zhàn),最終成功擊退鰲拜。我想來想去,這應該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胞弟朱和至。但我聽說他被鰲拜擊傷,生死未卜,故特來探明究竟。”
“確實不假。和至被鰲拜打傷,如今難以恢復?!背:絿@息道,“此事就連我與韓教主都束手無策?!?p> 和域說道:“當年我跟隨鰲拜去追殺張獻忠,對鰲拜的武藝甚是了解。彼時,我怕自己因因是前朝皇族,事成之后引得鰲拜殺人滅口。故我潛心研究中其掌力之后的恢復之藥,黃天不負有心人,我終于煉制成功。若服我神藥,三五日內(nèi)定與常人無異。和至既是我弟弟,我怎可不管不顧。”
常寒山說道:“若真是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了?!闭f罷,便將和域引至屋內(nèi)。
“和至兄弟,你的兄長和域說是有妙藥可解你奇?zhèn)??!背:竭M門便說道。
和至聞聲望去,果然有一人與自己十分相似,想來這便是自己的兄長朱和域了。
那沈徽一聽是和域,便拔劍欲砍殺他。常寒山拉住沈徽說道:“沈姑娘,我不知道你和和域有何恩怨,但救人要緊,你把那些恩怨先放一邊吧?!?p> 和域看著沈徽,笑道:“好一個天生麗質(zhì)的小妞,看來我弟艷福不淺。”說罷,他便行至和至榻前為其診斷。待他從胸口拿出藥丸后,交與沈徽并說道:“此丹需用沸水煮上一日,待一日之后分三碗讓他三天服下,一天一碗。待服完藥后再過五日,他便可無常人無異了?!?p> “常人?”沈徽問道,“那他此前所學武藝呢?”
“他所學的功夫已被鰲拜壓制在體內(nèi),若無高人相助,便永遠使不出來了。”和至說道。
“那哪位高人可助他恢復?”沈徽問道。
“你去武夷山找南普道人,他應該可以幫助和至?!?p> “南普道人是何人,怎么從來沒聽過?”
和域瞥了一眼沈徽,說道:“你小小年紀,不知道那是自然。且不說你,你們武林中人也沒幾個認識他。這南普道人乃昔日我大明神將李定國?!?p> 常寒山一聽大驚,問道:“當年這李定國天生神力,有萬夫不敵之勇,但他不是病死了么?”
和域說道:“你倒有些聽聞,這李定國有萬夫不敵之勇不假,但他并沒有病死。當年清兵入關后,我們南明本有機會扭轉(zhuǎn)乾坤,但那些馬士英、左良玉之流各懷鬼胎。李定國疲憊于這些黨爭,自知一人之力難以支撐,他心灰意冷,于是,便假死脫身了。我也是經(jīng)過多年打探才得知他隱居武夷山?!?p> 常寒山問道:“但和至兄弟所受之傷連我與韓教主都沒有辦法,他南普道人有辦法?”
和域冷笑道:“江湖武林的歪路武功怎可與正統(tǒng)的朝廷武將武藝所比,當年江湖草創(chuàng)之時便是那些失落武將退出朝廷才形成的,各大門派,也就少林武當還可以?!?p> “那他有何辦法醫(yī)治和至大哥?”沈徽問道。
和域又云:“這南普道人雖辭官解甲,但仍心懷大明,幾年下來,他苦心鉆研,煉成神功,喚做問天續(xù)明。這神功當年你們天行教的前任教主田汝芳嘗試過?!?p> 常寒山罵道:“你既然知道田教主已駕鶴西去,又為何潑他臟水!”
和域說道:“你不信大可去問少林的一誠大師,他當年也在場。田教主武功與你們韓教主應該不相上下,但他三招之內(nèi)便敗下陣來?!闭f罷,他便起身離去。
沈徽一個箭步攔住他,說道:“現(xiàn)在我們的恩怨可以解決了吧?”
這時,和至開了口,他說道:“沈姑娘,我且求你放了他吧。冤冤相報何時了?!?p> 沈徽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假,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p> “哦,你父是何人?”和域問道。
“家父沈昭天,你可記得?”
“哦,就是那個在清兵攻打臺州、金華之時殺害明將的沈昭天。他在朝廷推行剃發(fā)令的時候假借朝廷命令殺害不少忠良?!焙陀蛘f道,“弟妹,我們在這切磋恐會誤傷我弟弟的,我們還是出去切磋吧?!?p> 沈徽聽罷不禁臉紅了起來,罵道:“誰是你弟妹!”
二人到了花園之后,沈徽便欲拔劍。只見和域一個箭步上去,彈指間到了沈徽跟前,便其手腕擊去。沈徽如鳳飛祥云一般退至數(shù)丈,拔劍便朝其而去,一招有鳳來儀后又是擲命問天,和域卻能一一化解。他懸空而起,如龍騰云般,霎那間將其手中之劍奪為己用。
一旁的常寒山見狀說道:“蔣春榮啊,你還找他報仇?他的武功可不在你之下啊。”
“那不是還有常教主您么?”蔣春榮說道。
常寒山瞥了一眼蔣春榮,說道:“那是你們四義堂與他人的恩怨,與我四德堂何干?”
蔣春榮說道:“四義堂一點義都沒有,只能找四德堂了?!?p> 常寒山笑道:“你到底是聰明人,若誠心投靠于我,我自然會照顧你。不過,你那四義堂的恩怨就不要帶到我四德堂了,況且這朱和域是和至兄弟的哥哥,我們?nèi)羰堑米镉谒?,你就不怕和至兄弟不痛快么?你既然選擇了跟著和至兄弟,那可就要拿他看作比自己更重要,他所喜便你所好,他所惡就是你所厭。”
蔣春榮本就是一耿直之人,他聽后覺得常寒山說得十分有理。既然已經(jīng)認定和至兄弟,那往前的恩怨就忘卻掉,更何況那馬守康確實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且說和域?qū)S地之后,又與沈徽切磋了二十余招,那沈徽終是敵不過和域。
和域笑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他日你若武功再有所進步,那時找我也不遲。弟妹,我弟弟還得勞煩你照顧了。”說罷,和域便躍墻而走。
那沈徽便去撿劍邊罵道:“你個口無遮攔的東西,誰是你弟妹了!”此話引得一旁的常寒山與蔣春榮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