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又不是定情信物。”田禮說完覺得好像有點失言,再一瞅眼前的書平臉好像更紅了,他這回沒有再追問為什么,倒是忽然有點明白了,也覺得臉有點發(fā)燙,只好也去撿地上的松枝,然后再扔進書平的簍子里,最后幫她把簍子押緊實。
“那個,你住在附近吧?”
“嗯!”書平點頭。
很明顯啊,不是附近的村落怎么會來這兒撿,田禮覺得自己的問話太沒有水平了,有點懊惱,接著又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怕見陌生人啊?”
“也不是?!睍秸f道。
“哦,這邊挺冷,下次出來得多穿點衣服?!碧锒Y有點沒話找話,看著書平頭上的汗又說道,然后又偷偷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哎呀,突然腦筋跟不上了。
“不冷?!睍交卮?。
田禮又問道:“那個,你天天都來這兒嗎?”
“不是!”書平回答。
“哦!”書平一口一個“不”字讓田禮不知道如何接下文,怕自己再說出什么話惹的女孩子不愿意搭理自己。
聽到不遠處有野雞在咕咕鳴叫,田禮惡作劇似的大叫一聲,野雞被嚇跑,從草叢中撲棱棱飛起,他哈哈大笑以掩蓋自己的尷尬。越來越近中午了,書平的柴簍很快裝滿了,準備要走,田禮忽然恨自己怎么那么勤快,幫人家姑娘把活兒干完,她不是就更快的離開了嗎?
書平用袖子擦了擦汗,微微一笑,姣好的面容在陽光下似乎發(fā)著光,麻花辮一前一后甩在肩頭,更多了幾分少女的純美。田禮心中一動,看的有點發(fā)呆,如果說世間真的有一見鐘情存在,那么此時的田禮就深在其中。
“謝謝你,再見?!睍秸惺忠x開。
“嗯,那個……再見?!碧锒Y才想起自己是相親而來的,本來還想問問姑娘名字,或許下次還能相見,但是終究停止了追問,父親那里還在為自己的婚事奔波,萬一有結(jié)果,怎么忍心傷了他的心。
送走書平,田禮來到河岸的船邊等著父親,遠遠的看見老田走近,手里沒拿禮物,一看就已經(jīng)送出去了,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喜悅之色,反而一臉愁容。
“爸,怎么了?談的咋樣?”田禮問道。
“唉,有點難?!崩咸飮@氣,“可惜他們居然沒有姑娘照片?!?p> 田禮笑著問了一聲:“那是不是人家不給?”
“誰知道呢,說沒有就不好再要了?!崩咸镎f道,準備上船前,順手拍了拍兒子肩膀:“兒子,沒事,我會發(fā)揮不屈不饒的精神,一定幫兒子把媳婦娶到手?!?p> 老艄公一邊撐著船,一邊在一旁插話:“兒子看著這么年輕,還長這么俊,不用發(fā)愁,哪兒還找不到媳婦,嘿嘿,走你?!闭f完船啟動了,田禮趕緊跳上船。
“老大哥,我跟您說,我家這小子找兒媳婦還真不難,提過親的人家不少,就是啊,她媽看不上或者我看不上,我想給兒子找一個又有文化、又勤快、又善良、又漂亮的,還愿意扎根咱農(nóng)村過日子的,你說這樣的是不是不好找啊?”
“那可不的,難!”老艄公表示認可。
“這不,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可惜人家父母不怎么愿意,唉!”老田跟著又嘆了口氣,滿臉的沮喪。
小船在水面滋呀滋呀的響,艄公帶著草帽,靈活的使著兩只長長的木槳,激起河面一陣陣水花,遠處的野鴨忽然成群結(jié)隊的飛起,又忽然的落下,在水面鳴叫、捕食。水清見底,水草在河里輕輕游動,偶爾游過幾條大魚。
已經(jīng)接近傍晚,太陽漸漸向西,氣溫有些冷了,田禮吸了吸鼻子,為了今天的相親,早上特別少穿了一條秋褲,這樣看著不臃腫,但是此時真的有點冷。不過好像也值得的,想到那個陌生的女孩,田禮的唇角又上揚起來。
老田正好看見,問道:“兒子,你咋不吱聲啊,想什么呢?”老田注意到田禮一直沒有說話,眼睛又直直的看著對面的山頂,好像沒有聽見,老田又問了他一遍。
“沒想啥!”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小子,在家天天跟耗子似的上躥下跳,今天居然這么老實,百年難得一見,哈哈哈?!崩咸锶⌒ζ鹱约旱膬鹤雍敛涣羟?。
“爸,你說什么呢?誰是耗子?”田禮甕聲甕氣的回答。
“可能凍的,越黑天越冷,過幾天啊,這河結(jié)了冰,我就放假在家了。”艄公接過話。
“那敢情好,一天到晚忙,是該放放假。”
“可不咋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很快到了對岸,艄公搭起來船板,讓老田和田禮先下船,然后木漿一撐就離開了岸,“回家吃飯去咯!”艄公正式完結(jié)了一天的工作。
“老大哥,慢走!”
“好嘞!”
走在回家的路上,田禮還是沒有說話,他的腦海里正在糾結(jié)著如何去辦,想來想去,覺得還得再來一次,如果人家姑娘沒有意思,自己不是白在那兒亂想嗎?如果有意思,那就跟老田說說,肯定能行,也就不用他再這樣走來回十幾里山路了。自小父親就特別寵愛自己,無論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從來沒有推辭,這婚姻大事自然也會考慮自己的話。
“爸,你過幾天還來嗎?”
“來!”
“那我也來吧!”
“兒子,你同意見面了?”
“不是,我……我來陪著你?!?p> “太遠,怕你累到?!?p> “我都多大了,可比你年輕,還怕你累到呢?!?p> “是啊,兒子都大了,好好好,你怎么都行,那咱爺倆下次一起來?!?p> “中!”
一老一少走在回家的山路上,家里周梅正翹首以盼。
傍晚的時候,書平才回到家,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大家都和往常一樣,母親甚至沒有再罵人,父親也沒有提起,弟妹們?nèi)匀缓屯R粯痈魍娓鞯摹_M屋看見柜子上還放著打開的糕點,佑生莽漢一樣的進屋,拿起一塊又跑出去。
書平在后院悄悄拽過文玉打聽,文玉俯在姐姐的耳朵上小聲說:
“咱媽沒同意,那家好像挺窮!”
書平心一沉,有些不高興:“哼,又不是她嫁,窮我也不怕!”
“咱媽和大姐商量好像過完年決定帶你去城里玩一次,別說是我說的,那個老田走后,咱爸媽就商量著這事,我悄悄聽到的?!?p> “去城里做什么?”
“相親??!二姐,你怎么這么笨,不是給你在城里選好了一家嗎?”文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