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草
“木”并沒有被殺死。這是與秋詞分別第二天后,我才得到的消息。
當我離開秋詞后,從城外那么遠的路我竟跑回了家。至今我已不記得那時我是怎么回來的了。
從城外跑回家的附近后,我并沒有直接進家門,而是在門外停了一會。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的母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我不停的在責怪自己,為什么我要把秋詞留在家里。我為曾經(jīng)因為秋詞感到開心而羞恥。我并不是太懂秋詞,可是因為秋詞在這里會讓這個家變好,我對這點選擇了忽視。我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沒有邀請秋詞來到這個家里就好了,可是……
那時我處在混亂之中。
當我聽到周圍傳來一些聲音時,我毫不猶豫的跑進門撲到了母親的懷抱。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時我是哪來的勇氣去面對母親。
那一夜,時間過得很漫長。對于母親來說,她應該更為傷心吧。她是一個敏感的人,一點小事都會讓她傷心,這點我看的出來。雖然她時常表現(xiàn)的對周圍毫不在乎,可是我知道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是一顆柔弱的心。在我的面前她時常想表現(xiàn)出成熟,可是我看到的卻是她那種偽裝過的幼稚。
我不知道這世界是否還能不能容下我倆,好讓我倆繼續(xù)生存下去。
夜里,當我想到旁邊屋子的燈再也不會亮,當我想到再也見不到“木”時,在我的內(nèi)心,我哭泣了。
到了第二天,情況發(fā)生了改變。很早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了。我很好奇,到底是誰來了。
母親穿上衣物,去開門了。
在屋里,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木”先生。
我趕忙穿上衣服,跑到了大廳。確實是木先生。
木先生穿著厚厚的棉襖,他似乎是在擺弄火爐。看到我過來,他給我打了個招呼。這對于我來說,是一件頗為感動的事。他還活著。
但是也就是在這時,我身體突然升起了一股涼意,我感到脊背發(fā)涼頭腦發(fā)麻,我想不清楚“木”先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木”先生看起來很高興。但是在這高興下,他藏著一種苦澀。直到后來我才明白這不是一種苦澀,而是在想要表達一種感情前的羞澀。
我上前去拉著他,我想要確定這是否是真實的。他停下動作用手摸了摸我的頭,這手有溫度。我感到有一種情緒縈繞在我的心頭,這說不上是傷心,也說不上是開心,反正不知為何我就是眼睛有些濕潤了。
我問“木”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急于想要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因為在我的認知中他已經(jīng)不在了,而現(xiàn)在他卻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一種不安在我的心頭頓時升起了。
木先生告訴我,當商隊遇到敵人時,“鷹”將軍也同時出現(xiàn)了,在他與軍隊的努力下,敵人敗逃了。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回來,是因為他和“鷹”將軍在一起,“鷹”將軍打掃戰(zhàn)場耽擱了。聽“鷹”將軍說,這次的敵人很不尋常,他們不僅戰(zhàn)斗力很強組織也很有序,所以“鷹”將軍認為還會有埋伏,因此沒有讓商隊獨自回來。
據(jù)“鷹”將軍說,這次的敵人很可能是“田”殘黨中最厲害的一支,而且他們的領導者似乎擁有一種能讓別人產(chǎn)生幻覺自相殘殺的武技,因此讓我們商隊暫時不要出城了。
聽到這,我心中的那種不安應驗了。我誤會了秋詞。
那時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秋詞。我不知道見到他我會說些什么,但我迫切想要見到他的那種心情也確實是真實的。
在和“木”先生說過幾句話后,我去了院子里,我悄悄溜了出去。在這寒冷的天中,我把秋詞一個人丟在了那里。我在想,當我露出那驚恐的眼神逃離他時,在那大雪天,他在想什么呢。
我喘著粗氣往外跑,當我來到城門口時,那里比平常多了一些士兵。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城門附近并沒有往來的客商。
我心中又有了一種不安。我感覺到突然有些喘不上氣來,開始用手捶我的胸口。因為穿著厚厚的棉襖,這手是顯得是那么無力。我很痛苦,我知道這種喘不上氣來,只不過是因為我太難過了。
可是我怎么能回去。
我試著向城門口走去,這在人多時或許不那么令人感到不舒服,可是在這根本沒有人過的時候,我卻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不出所料,城門戒嚴了。見到我過來,士兵大聲呵斥道,既不許出,也不許進,城門戒嚴了。
他的聲音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那些人大概在好奇,這樣一個小姑娘想要出城是要去往哪里呢。
我知道是出不去了。
在這之后的些許天里,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對于我來說,秋詞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個玩伴,一個朋友,還是……
在看到秋詞殺死木后,出于對死亡的恐懼,又或是一種本能,我毫不猶豫的逃跑了。
這其中大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盡管我和秋詞在一起生活了兩個多月,但是卻對他一點也不了解吧。我時常有一種感覺,秋詞離我很近卻又很遠。這正如同我感覺自己很懂秋詞一樣,也大概是一種錯覺吧。
木對我來說是父親一般的存在,而秋詞……
我抬頭向上看,同秋詞一樣。在這星空下,他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