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你們?nèi)慷冀o我陪葬!”
以方孟為中心,驟然出現(xiàn)巨大的引力,湯湯立即感到顱腔撕裂般的疼痛,整個靈魂仿佛要脫離肉體,被這黑色的血洞吸引過去。
這個黑洞,竟然有吸去魂魄的力量。
方孟的上半身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這個黑洞,手卻如鉗子一般死死抓著“湯湯”的手,要將她往那黑洞里拖去。
素素,快逃?。?p> 湯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能感受到素素的靈魂,也因為這個黑洞的吸引力而痛苦不已。
草甸上狂風(fēng)大作,一定范圍內(nèi)所有生靈的魂魄都在這黑洞的引力下,不斷地被吸入。
這草甸上,一剎那遍布了林間動物們鬼魂哭嚎的聲音,那都是被強制分離出肉體的靈魂。
這黑洞的覆蓋面竟然如此之廣,如果不是在這遠(yuǎn)離京都城的郊外,而是在鬧市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而離黑洞最近的湯湯受到的引力最為強大,甚至連整個身體都在緩緩被黑洞吸入。
肩頭一緊,是莫言安抓住了她的肩膀。
莫言安!湯湯在自己的體內(nèi)大叫,卻發(fā)現(xiàn)莫言安的神色并不太好,這個黑洞的引力對于他似乎也有影響。
難道剛才破陣還是對他有損傷,不然對于他來說,把自己帶出這黑洞范圍,應(yīng)該并不是難事。
“你們,全部給我下來!”
黑洞再一次破裂,發(fā)出方孟那恐怖嘶吼聲。
引力驟然加強,湯湯身體騰飛而起,整個人都要往黑洞中飛去。
莫言安手間力道加重,強行將湯湯的身體拉住,從手中變幻出一張符箓,把它遞給湯湯。
這是什么東西?湯湯在體內(nèi)看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一頓,緩緩將手伸出,接過了那張符箓。
素素,你要做什么?
“湯湯……讓我贖罪吧?!?p> 素素話落,湯湯的眼前一黑,待到她再次看清這個世界時,整個身體恢復(fù)了控制,這是……把身體還給我了?
素素的魂魄一出湯湯的身體,立馬被那黑洞飛速地吸引而去。素素沒有掙扎,仿佛是向自己的愛人投去擁抱似的,任由自己的身體飛向方孟,整個人瞬間沒入了黑洞中。
“素素!”
莫言安一把抓起湯湯,飛速地向后一躍。而就在此時,那個黑洞發(fā)出“哄”得一聲巨響,火焰從里頭迸射而出。
“素素!”黑洞里傳來方孟的吼聲,隨著這聲巨大的爆炸響,整個黑洞迅速收攏,最后化作一個星點,消失在了夜空。
巨大的引力消失了,湯湯剛一落地就脫開莫言安的手,奔向那黑洞消失的地方。而草甸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圈破開了的巨大坑洞。
坑洞的四周冷風(fēng)陣陣,開始出現(xiàn)星星點點般的慘灰色靈魂,他們漫無目的地游走著,發(fā)出嗚嗚的哭聲。
湯湯一個個辨認(rèn),發(fā)現(xiàn)他們就是那方家三十余人與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女子們的魂魄。
“他們呢?”湯湯質(zhì)問莫言安:“素素和方孟呢?”
“他們死了。”
“這是什么意思?”
“魂飛魄散,什么都沒留下?!?p> 湯湯愣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給了素素什么東西,你知道她進(jìn)去就會魂飛魄散,你利用了她來救我們!”
“她說了?!蹦园差㈨鴾珳f道:“她要贖罪?!?p> 湯湯橫視了莫言安一眼,她知道莫言安給素素那攻擊力強大的符箓,心里是什么意思。
“莫言安,別以為任何事情都會在你的計劃中,人心不是用來這么算計的?!?p> 湯湯不想再和這個冷血的人說什么,她坐倒在地上,將手覆在臉上。
素素,如此你真的會如愿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回你們再也不會分離了。
慘灰色的魂魄們在他們身邊游走,巨大的月輪掛在空中,散發(fā)著冰冷的色澤。
“他們怎么辦?”湯湯看著那些魂魄們,問道。
莫言安沒有說話,他緩緩抬起手,巨大的靈場瞬間鋪開。
湯湯緊張地爬起來說道:“你要干什么!”
那些盲目游走的魂魄們在莫言安的靈場中停下腳步,身體開始緩緩發(fā)出光芒。
九娘曾經(jīng)說過,像她們這樣殘缺的魂魄。如果得不到超度,便會在人世間失去方向,徹底變成無處可歸的游魂。
但若是有人愿意渡靈力超度,他們就會找到通往黃泉的路,得以輪回重生。
莫言安,他竟然在超度這些魂魄?
湯湯心中驚異,那些魂魄得到了莫言安所渡的靈力,身體漸漸空靈,漂浮向半空中,綻放著溫柔的光芒。
“謝謝……”
空中傳來了一聲聲滿足的嘆息,靈魂們悄然散去,點點星光飄落而下,在夜空中飛舞。
莫言安收回手,湯湯能看到他那面具下露出的皮膚有分蒼白,顯然一時間超度這么多魂魄讓他有些負(fù)擔(dān)。
“你……為什么要幫他們?”
莫言安斜了湯湯一眼,他的眼睛猶如漆黑的深淵。莫言安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身離開,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林中。
湯湯盯著莫言安的后背,手里的霜江雪隱隱閃著寒光,如果現(xiàn)在攻擊,會是很好的機會。
天空中落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映著莫言安的身影。
湯湯收回了霜江雪,她也覺得自己可笑,只是現(xiàn)在她真的下不了手。
雖然湯湯并不知道,莫言安究竟為什么會選擇幫這些魂魄。但至少,在這片因他而落的星光中,她下不了手。
湯湯抬頭望著那夜空中洋洋灑灑而落的星光,如漫天飛雪般壯麗。
忽然鼻尖一涼,湯湯伸手摸去,卻發(fā)現(xiàn)鼻尖濕濕的。
這是……下雪了?
在京都城的初雪前,所有的骯臟都該被洗去……
莫言安那句話浮現(xiàn)在湯湯的記憶中。
下雪了……竟然真的下雪了,京都的第一場初雪伴著這星光而落,將大地鋪上了一層溫柔的雪白。
湯湯綻開了笑臉,心中所有的煩悶忽然都煙消云散,她伸出去接雪,讓那冰涼涼的雪花落在她的指尖。
她轉(zhuǎn)身去看莫言安離去的方向,發(fā)現(xiàn)莫言安也正站在那,抬頭仰望著天空。
湯湯怔怔地看著他,只覺得一種怪異的熟悉感從心里升起。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看過莫言安,每次與他遇見都是在生死之間,自己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認(rèn)真平靜地看過他。
他一身玄衣,風(fēng)雪而立,他抬頭仰著望著天空,雪花從他身邊紛飛而落。
他抬起手,緩緩揭開那覆在臉上的面具。
湯湯屏住呼吸,盯著那慢慢揭開的面具,一點點露出那分明的眉色,與傲世的雙眼。
那雙眼輕輕往湯湯這斜了一下,湯湯心頭一跳,不禁退了一步。
黑暗中身影閃過,莫言安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紛飛的初雪,將草甸染上雪白。
湯湯這才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喘著氣環(huán)顧四周,而黑夜的草甸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莫府
莫伯山聽完回話,揮手讓探子下去,沉思了一會,才撣撣衣袍前擺,站起來往后院走去。
莫伯山已經(jīng)是年近五十,卻絲毫不見老邁之相,舉手投足間顯然是天元階強者的氣勢。
他走進(jìn)一座清冷的院子,院后有一尊巨大的臥佛,莫伯山從臥佛腳踝處進(jìn)去,里面是一處密室。
而那密室的正中蒲團上,坐著一個人。
“靖兒,有消息說京都城邊出現(xiàn)了波動強大的無量意陣法,你可知情?”
莫伯山走過書架,看到了蒲團上坐著的人,神色一頓,陰沉了下來。方才那話語中的一絲柔情煙消云散,反而是多了幾分厭惡。
“是你?”
莫言安坐在蒲團上,冰冷的汗水從他臉頰滴落,黑色的發(fā)絲沾在他那滿是汗水的脖頸上,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莫言安勾起嘴角一笑,桀驁不馴地說道:“讓您失望了,是我?!?p> “城邊那陣法,是你做的?”
“不是?!蹦园膊]有隱瞞:“但陣法失敗了?!?p> “徒勞,活著的人無法使用無量意,只有死亡才能帶來它,這是絕對無法改變的規(guī)則。”
“不勞您費心?!蹦园簿o緊盯著他的眼,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莫大家主。”
莫伯山似乎并不想多看他幾眼,在喉嚨里滾出一聲冷哼,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密室。
莫伯山的身影離開后,莫言安才用手支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他低估了那坍塌的黑洞對自己靈魂造成的傷害,他的靈魂在隱隱撕裂,而體內(nèi)另一個聲音卻越來越響。
他重重地喘著氣,伸手扯下面具,丟在了一旁。
臥佛眼中射下的月光,正好灑落在莫言安的身上,莫言安從陰影里抬頭,露出那半張側(cè)臉。
那是一張和莫靖安一模一樣,毫無差別的臉!
“莫靖安,不要著急?!蹦园采n白的臉上勾起玩味的笑容,對自己身體里那個聲音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睡。這個身體,我會照看好?!?p>
十六青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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