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唐岄冒身命危險救陸知沨
唐岄多么希望,此時他能像以前一樣,突然從地上跳起來說:哈哈,我沒事,你個傻瓜,被我嚇到了吧~還說不喜歡我,都為我哭了。
可是現(xiàn)在,她最討厭的景象,卻是最大的奢求。
身前的人依舊一動不動,與往日上躥下跳的陸知沨,判若兩人。
這是他,在不長的十七年人生里,受的最重的一次外傷,仿佛下一秒,就再也醒不過來。
唐岄不知此時還能為他做些什么,除了不停的拿衣袖為他擦著滿臉水漬和濕透的衣裳,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這么的沒用。
冷風帶著冰涼的雨水,鉆進山洞里,唐岄將陸知沨小心翼翼的扶起,往更深處走去,什么黑暗,什么未知的危險,內(nèi)心的急切和擔心,已遠遠超出了恐懼。
洞的深處,一塊崛地而起的石頭,體積不小,唐岄將陸知沨放在石頭上,替他蓋好衣服,堆了些干草,將火生起來。
一會兒,火光便幽幽的將山洞映亮,唐岄的身影被拉長,畫在洞壁上。
待火燒的紅旺,唐岄將陸知沨從冰涼的石頂上卸下來,坐去火旁,把他擁在懷里,不停的撫摸著他冰冷的面龐,保持這個姿勢坐了整整一夜。
......
天邊蒙蒙發(fā)亮,漸漸泛起魚肚白,唐岄揉了揉太陽穴,摸陸知沨身上的衣物還是有些潮濕,便彎腰將地上剩余的干草鋪在火堆旁,又加了加厚,才把陸知沨放在上面。
添了些草進火堆里,拯救了一下可憐的小火苗,看火逐漸回暖,這才放下心來,揚長而去。
雨已從瓢潑大雨轉(zhuǎn)為了毛毛細雨,像輕絲一般,溫柔的飄墜,像羽毛劃過皮膚似的,輕柔延綿。
唐岄踏進雨里,仍由清涼的雨滴打在身上,這雨輕柔,清除了她腦中的混沌,一顆雜亂的心仿佛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她舒緩的長嘆出一口氣來,重拾心情,舉步入了林。
她要找的,是可解百毒的靈草:魚靈株。
它是一種形似小扇,外皮粉紅,內(nèi)芯淡黃的藥草,遠遠看去,不經(jīng)細辨,像一只彩色的大扇貝。
別看它名字小巧玲瓏,體型卻是實打?qū)嵉拇?,足足有半棵小樹苗那么高,在草藥一類中,算是妖怪異類般的存在了?p> 而它生長的地方更為妖孽,只有那垂直的懸崖半腰才能尋見它寶貴的身影,因其對生長條件的要求十分的苛刻,必須得陽光非常充足,且地勢陡峭才可。
若一不小心,種子飄去了平地,它便會很快凋零,如曇花一現(xiàn)。
千百年來,想尋得它的人,足跡加起來可繞扶溪城數(shù)萬圈,幾乎是個人都想得到它,因其效用十分神奇:食之,可解百毒愈各種內(nèi)傷,外敷,可加速愈合外傷,且不留疤痕。
它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以氣化之,可銜接筋骨,簡而言之,就是以內(nèi)力將其震碎,再以真氣將它推入被斷了筋骨的人的體內(nèi),每日如此一番,持續(xù)一年,便可復原其筋骨。
雖過程十分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但成效是非凡的,相較之下,莫大的肉體疼痛在成為一個廢物面前,微不足道,沒有一個江湖兒女愿意自己筋骨盡斷,就那樣躺一輩子的。
這里唯一一處懸崖峭壁,也是整座扶溪城的唯一一處,那里人跡罕至,險境叢生,終年薄霧繚繞,稍不留神便會一腳踩空,跌下崖去,是一處令人駭然的地界。
而這里,卻恰恰是陸知沨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這次去,對唐岄來說,是拿命賭的,她自己體內(nèi)的毒尚未褪去,輕功也并不擅長,現(xiàn)又是下雨天,天公不作美。
當她站上崖頂,心就沉了半截,雨天的霧更加的濃重......
她扶刀的手緊了緊,在她的字典里,沒有退縮二字,就這樣什么都不做就回去,雖說無人知曉,而陸知沨也肯定不會嘲笑她,但她也會看不起自己。
清風揚起她的碎發(fā),額前的劉海輕輕劃過她的眼皮,眼皮下,是一個堅定無比的眼神。
遺世獨立、如天外飛仙般,高高立在懸崖之上,她邁開長步,大步流星地走到崖邊,不曾有過一絲猶疑,牽出袖中的繩索,綁上孤立在崖邊的老槐樹上,牽著另一頭,下了崖。
體內(nèi)的余毒牽扯著她的內(nèi)力,腳步并不十分輕盈,反倒十分沉重,一步一頓,姿勢并不美觀,但她卻是十分美艷的。
她繞了一圈繩子在腰上,以防手臂脫力,墜下崖去,為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若在這節(jié)骨眼上脫了力,就吊在崖上不做掙扎,等人來救,一切看命。
思及此,她摸了摸腰間袋中的輕火彈,心道:我的命,可就全靠你了。
冷風颼颼的刮過,透過衣服,直往骨子里鉆去,她額間卻是滿是汗珠,手心也出了些汗,但她感受到腳心是涼的,直涼到腿根,兩條腿快要沒有知覺似的,逐漸使不上力。
崖壁光滑一片,像是被人專門用刀裁修過似的,直上直下,平平整整,一點凸起都沒有,唐岄根本借不上力,完全靠雙臂拉拽著身體。
此時已來到崖中央,她咬緊牙關,在光滑的崖壁上尋著魚靈株的蹤跡,這東西,羞怯得很,像小姑娘似的總是躲在屏風后,不敢見人。
而它則是躲在濃霧后,若霧散去,它也隨之變色,變得土黃,和身后的山徹底融為一體,以此來躲避鳥類的啄食。
聰明得很,知道保護自己,怕不是要成精。
唐岄看身周的霧就已經(jīng)足夠濃重了,頭往左一偏,沒想到,左邊的霧看起來更加濃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右腳一蹬,身體離開崖壁,往左偏去,一頭扎進左邊的霧里,卻什么都沒有,除了空蕩蕩的崖壁,再往右看去,好像那邊的霧又比這邊重。
永遠都覺得其他地方的霧,濃過自己置身所在之處。
腹部的疼痛感再次向她襲來,唐岄一張臉霎時作白,她皺起眉頭,騰出一只手來捂了捂腹部,額頭冒著一陣一陣的冷汗。
唐岄穩(wěn)了穩(wěn)氣息,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撐住,至少要在找到魚靈株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