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L市生活的很好。2
演出九點準時,我盡職盡責的駐守著崗位,任眼前穿梭著好多似曾熟悉的面孔。我聽見臺下聚集的觀眾們大聲的呼喊,哦,原來是某新進躥紅的流量小花。同寢室的姐姐們方才在來時的車上還剛剛八卦,說她和某某的戀情如火如荼。別說這小花還真是上鏡,照片拍的相當完美,只是這真人——
在她經(jīng)過我身邊登臺的時候,我特地挺直了脊背。原來,若不算上腳上的那雙恨天高,她實際也不比我高不了多少。我邊撇著嘴邊不露聲色的開始腹黑。曾瞬就總是說我這個人心懷“陰暗”,尤其是聽不得別的女孩子優(yōu)點,尤其是聽不得某某個高、窈窕還身材好的。
沒錯,從小曾瞬就喜歡用這個糗我。我也承認,這點我的確不如曾瞬。誰讓他搶占得先機,我爸媽一早便將所有的優(yōu)良基因都傾囊奉獻給了曾瞬一個,可再到我這里便匱乏到了所剩無幾。在逐風林的那會兒,曾瞬最喜歡說我的一句就是,我還是個孩子。風行在的時候也隨著曾瞬這樣說我,我美美的還以為這是哥哥對于妹妹的專屬寵溺??芍钡缴肓司?,住進了宿舍。寢室里的姐姐們每一個身材都和我不太一樣。漸漸的,我便從她們的話語中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曾瞬口中的孩子,其實是笑我沒有發(fā)育好的平脊身材,以及依舊和“小麻土豆”分不開的瘦小個頭。
警院對于個子是有特別要求,我是女生里面的基準及格線,因此每每上課的時候,老師也會指著我說,來曾逐,給大家看看,你就是標桿。我從來都沒因為這個懊惱或是沮喪過,甚至以我的小巧過人傲居校園??墒菑脑沧炖镎f出的就太不一樣了,他甚至還牽連到了當年風行。
我忍無可忍地直接從學校飛奔出去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我要見他。嚇得剛剛出診結(jié)束的曾瞬急急地開了飛車跑過來見我。而后在我劈頭蓋臉的一頓控訴痛斥中,曾瞬終于明白過來,笑嘻嘻地摸著我的頭說,哦,原來是我家小豬長大了,逐風林的小屁孩兒終于長大了。
我還記得那天曾瞬并沒有放我返回學校,而是載著我逛街去了,假也自然是他和學校請的,說是身體抱恙,病假三天。隨后曾瞬就將我?guī)нM這L市最大的商場,塞進了滿是具有女性獨特氣質(zhì)的品牌內(nèi)衣店。
即便L市很繁華很國際,即便這里的人吃穿住行走的都是全國領(lǐng)先的潮流路線??稍谌绱斯馓旎罩?,還是如此一個形色極品,皮囊出眾的年輕男子公然光顧內(nèi)衣店的,估計從前、現(xiàn)在乃至未來的很遠時光里,也應該是并不多見的奇觀景象。尤其,還帶著這么一個沒長開的“小土豆”。
我可是被這個陣仗嚇壞了,在我曾經(jīng)的思想中,這些都是屬于壞人的且極其不正經(jīng)的東西。我羞愧得轉(zhuǎn)身就逃,卻被曾瞬一把捉住,強行又塞回到內(nèi)衣店店員員的手中。
他彬彬有禮的和店員們解釋,我妹妹年紀小,頭一次,你們多照顧下。
回頭又將低聲的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小豬,不是長大了嘛?長大了是需要行頭的,你是女孩子,從醫(yī)學角度上來說,這是人生第一課。
于是,這人生第一課便在曾瞬的“強行”安排下就位了。他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就很貼心的找了個借口出去逛了,等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多出了我最喜歡的冰淇淋,還是藍莓的口味。他看了眼店員給我包好而我卻一直都不肯碰的精美紙袋,隨即一笑,爽快結(jié)賬后一并接手替我提著。
我用眼睛狠狠地睨他,卻還是舍不得他手中炫耀的冰淇淋,搶過來塞了滿口??墒牵罂於漕U的后果竟然是——肚子突然很痛。我大叫一聲說,曾瞬,你下了瀉藥害我?
曾瞬皺了皺眉頭沒反應過來,這也就只是短到眨眼間的事情。下一秒便直接脫下了外套緊緊系在了我的腰間。
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我是被曾瞬連扛帶抱給弄回家的,進家門的時候那叫一狼狽。狼狽的結(jié)果則是,曾瞬不由分說的將我塞進浴室,順帶又丟進來幾個花花綠綠的可愛包包。
我以為他又要害我,遂大吼一聲,這是什么!
我聽見曾瞬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弱,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他說了聲,呃,小豬,水是熱的,你先洗個澡吧,記住,不許盆湯,只可噴淋。
……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這天打底是撞了什么大運。事后用曾瞬的話說,我的人生第一、第二大課接踵而至,而且還湊巧的擠到了同一天里,什么奇聞?什么狀況!
我是洗澡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漂亮的裙子被染成的那團污漬,而且更糗的還有,因為頭一次穿文胸,很不適應它的存在,再加上突發(fā)的慌亂情況,那原本應該老老實實守著本分的東西竟然掉落在了腰間,一時間弄得腰圍徹底大了兩圈。
待我磨磨蹭蹭從浴室踱出來的時候,曾瞬已經(jīng)做好了一桌熱熱的飯菜。
他看了我一眼問,怎么樣,舒服些沒,肚子還痛不痛了?
隨即又打量了許久我身上的毛絨絨睡衣,又說,嗯,別說,比想象的還要合身。
切——
我直接噘嘴駁他,拉倒吧,這衣服我是從浴室門口的隔板上翻出來的,就你那個大塊頭,這個,該不會是給你女朋友準備的吧。
曾瞬說,哪有給女朋友準備睡衣會是豬樣子的?
我立刻摘下裹在頭上的毛巾砸他。卻被曾瞬接住,直接將我按到餐桌面前就位,四菜一湯,吃吧,我家的小豬這回真的是長大了啊,也得需要補充能量。
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吃曾瞬親手做的飯菜。從前在逐風林的時候,他學業(yè)忙,爸媽更是舍不得他沾染人間煙火,頂多就是除夕夜吃餃子的時候簡單的動動手指。
我指著葷素搭配的十分完美的飯菜問曾瞬,真能吃不?不會再害我吧!
曾瞬連圍裙都沒摘就坐到了我的對面,還親手給我成了碗湯,烏雞紅棗湯,活血化瘀,美容養(yǎng)顏,驅(qū)寒取暖,特別適合今天的你。
我其實吃東西很挑剔的,不過曾瞬都知道的,也因此調(diào)劑的都是我最愛的口味。還別說,真的很香,也很好吃,還帶有一點點微甜的回口。
我說,曾瞬,若是我從今以后吃上癮,學校的飯菜都瞧不上了咋辦?
曾瞬笑著說,沒問題呀,不行你就搬過來住。
我說,這里?
曾瞬點點頭說,沒錯,這里是醫(yī)院給我分配的單身公寓,條件也還不錯,再裝下個小豬絕對沒問題。
那以后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咋辦?
曾瞬說,我先管好我家這只小豬再說,小豬都養(yǎng)不好,女朋友又怎么會留得???
雖然,我明明知道他是在哄我,不過心里還是挺開心的。我端著碗,邊吃,還邊忙著用眼睛參觀。
這公寓就是三十多平米左右,除去浴室和一個敞開式的小小廚房外,余下的就是一個正正方方不大不小的“多功能”廳,吃飯、會客、學習、娛樂一應俱全。
我說,曾瞬,你這里太精致了,再加一個我怎么能住得下呢?
曾瞬又指指廚房上方的小小空間,我微微一怔,它就在一進門的頭頂,因為角度的問題,不太容易瞥見。
曾瞬說,上面是臥室,你要是累了可以上去睡覺。我問過你們導師了,一進入大三你們就可以實習,到時候你就可以住在這里,想多久就多久。
俗話說,吃人嘴短,住人心軟。我在被曾瞬逼著又喝了一碗湯后,甜甜的夸他,哥,你真好!我有曾瞬,真好!
那一年,我剛剛來到L市,剛剛進入警院。
我,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