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怒罵道:“裝死是吧,老子就打你又怎么樣?”
阿芬是真嚇著了,以為老張真的要打人,畢竟湖南人在這廠里是囂張慣了的,站一旁拼命的喊:“不要,不要打架?!?p> 我爬了起來,推了老張一把,說道:“你打啊,你再動我試試,你這只敢調戲女人的賤貨?!?p> 老張被我激怒了,一拳打向我胸口,我不閃不避,硬挨了一下??谥欣^續(xù)罵他,老張見我不還手,以為我怕了,又一拳打向我臉上,正中鼻子,登時鼻血長流。
我順手一抹,抹的滿臉是血。這時食堂中吃早餐的人都圍過來看,我大叫道:“大家都看到了,這王八蛋先打我的。”
老張獰笑著說:“打你又怎樣,誰讓你找打。”說著又是一拳打來。
我閃身躲過,笑道:“打我不怎樣,有種繼續(xù)打?!?p> 老張見我一臉血,也不敢下狠手了,嘴巴不停罵著,伸手朝我臉上括來。我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拖,一腳向他小腹踢去,“撲”的一聲,踢個正著。老張吃痛,彎下腰去,“哎喲”一聲。他的手還被我抓著,我再往后一扯,老張被扯的直起身,踉蹌向我跌來。我左手架起,一肘撞在他胸口,同時松開右手,老張狂叫一聲,連退幾步。我再抬腳對準他小腿一個直踹,那家伙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痛的連話都說不出,趴在地上掙扎。
我看著他冷笑道:“打我怎么樣?就是這樣,起來啊,再來啊。”
老張掙扎了幾下,爬了起來,痛的臉都變形了,嘶吼著喊道:“他媽的,老子要殺了你?!睋u搖晃晃的又撲了過來。
我也撲了上去,與他扭在一起,拳腳交加,打成一團。其實我很輕易就能打倒他,但我覺得拖的越久越好,還得等著丁香報警呢。
正糾纏著,突然感覺后背一痛,我連忙甩開老張,回頭看時,有兩個男員工撲了上來,正掄拳向我打來。媽的,肯定是老張的老鄉(xiāng),來幫手了。
我退開幾步,老張已站穩(wěn)了,喘著粗氣喝罵道:“打……打死……他……”
三人一齊向我撲來,我繞著飯桌轉圈躲避,他們一時打不到我,罵聲不絕,緊咬不放。
我心中一點都不緊張,這三個家伙都不會打架,手腳笨著呢。游斗了一會,有個家伙跳上桌子,向我猛撲過來。我看準了,撈住他腳踝,只一推,那家伙便翻滾著跌下地去,殺豬般叫了起來。
另一個家伙已快步趕到,雙拳砸在我背上。我深吸一口手,全身繃緊,并不覺疼痛,反手一肘錘在他胸口,打的他彎下腰去,不敢再上。
老張見勢不妙,慌忙往廚房竄去,我還真怕他跑了,趕緊追上。老張進了廚房,隨即便又沖了出來,手上擎著一把大菜刀,發(fā)瘋似的向我砍來。
我大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我可不會,哪敢再斗,趕緊回身就跑。
“我砍死你,砍死你……”老張緊追不放。我竄進看熱鬧的人群中,老張?zhí)岬稓?,頓時人群大亂,驚叫聲響成一片。
我趁亂跑出食堂門口,正要向保安室而去,突然腳下被人一絆,摔倒在地。原來是老張那兩老鄉(xiāng)已追了出來,在門口攔住了我,一個家伙攔腿抱住我,另一個來按我雙手。
我雙腿亂踢,雙手急舞,極力掙扎,那兩人死死纏住。此時老張已趕到,菜刀一揚,便向我劈來。
完了,沒想到這老色鬼這么狠,我心中一涼,已不及躲避。
菜刀并沒有落下來,拿刀的手被人攥住了,我一看,是阿峰。估計是見我們打的厲害,有人去把保安叫了來。
一起來了三個保安,阿峰奪下菜刀,喝道:“都起來,別打了,怎么回事?”
那兩人松開了我,站了起來,順勢還踹了我兩下,我裝作傷重,掙扎著坐地上,站不起來。
老張滿臉怒氣,對阿峰說道:“是這小王八故意找事?!?p> 阿峰臉色鐵青,看向我,我抹了抹臉上的血痕,說道:“他先動手打我,我一直在躲,他不放過我,又是叫人,又是拿刀,大家都看見的。”
阿峰又問道:“他為什么打你?”
我說道:“你問他,我也不明白。”
老張大叫道:“你不罵我,我會打你?”
我冷笑道:“我為什么要罵你?”
老張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那兩個老鄉(xiāng)本來就不知道為什么打起來的,只是來吃早餐,恰好碰到,更是說不出來什么。
阿峰見他們不說話,又問我道:“什么原因打架的,你來說?!?p> 我裝作十分憤恨的說道:“這老色鬼調戲女員工,動手動腳,我說了他兩句,他就打我?!?p> 老張怒道:“你放屁,是你先罵我?!?p> 我說道:“不是罵你,我只說,你幾十歲了,還調戲小女孩,要不要臉,你說關我屁事,對吧?”
老張大聲道:“是啊,關你屁事啊?!?p> 我又說道:“我說雄哥讓我當廠長,我有責任管你,對吧?”
老張嗤笑道:“憑你這小王八蛋,有啥資格當廠長。”
我無辜的說道:“我是沒資格,可雄哥要我當啊。我就說了你一句下流無恥,然后你就開始打我,對吧?!?p> 老張怒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打你又怎樣?”
阿峰眉頭緊皺,聽到這,對老張大喝道:“你又算個什么東西,打人還有理了?走,都到保安室去,閑雜人都散開,有什么好看的?!?p> 老張倒不敢和阿峰犟,乖乖的和那兩個老鄉(xiāng),一起往保安室去。我裝作受傷很重,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上,有個保安見了,過來扶著我慢慢走。
到了保安室,沒人圍觀了,老張稍微冷靜了點,跟阿峰說著事情的經過。
阿峰聽他說完,說道:“張主管,你這毛病也得改改,大庭廣眾之下,阿軒說你幾句也沒錯,干嘛要動手打人呢?”
老張急道:“我沒打他,就是用手點了點他,他就裝死?!?p> 我指了指臉上,冷笑道:“你是武林高手,點一下,我就血流滿面啊?!?p> 老張怒道:“我胸口被你捶了一肘,現(xiàn)在還痛的很,你這皮外傷算什么,我都被你打出內傷了。”
我驚奇的說道:“我這出血了還是皮外傷,你內傷?你武打小說看多了吧,我可沒內功?!?p> 老張還要爭辯,我又搶著說道:“你三個打我一個,還拿菜刀砍,要不是王隊長來的快,我都被你砍死了?!?p> 阿峰止住我說道:“好了,好了,阿軒,你不要緊吧?打也打過了,現(xiàn)在咱們商量下,這事怎么解決?!?p> 我說道:“你看著辦,這事歸保安部管。他無故傷人,還拿了刀,這是蓄意謀殺啊,我現(xiàn)在傷的很重,都上不了班了?!?p> 阿峰苦笑著說道:“阿軒,張主管也是一時沖動,要不,大家和解了吧,你受的傷,可以去醫(yī)院檢查,看有什問題,費用由他出,怎么樣?”
我還沒回答,老張就嚷起來,“憑什么我出,那我的傷也要治,他出錢嗎?”他那兩老鄉(xiāng)也附和著嚷嚷,“對,我們也受傷了?!?p> 我看著阿峰說道:“你看,三個人打我,還拿刀,反倒賴我打了他們。”
阿峰很無奈,打架他能阻止,可善后他也沒辦法。老張是主管,我現(xiàn)在算是廠長了,他也不好怎么處理,只得說道:“吵就不要再吵了,大家和氣商量,看怎么解決好。”
我無所謂,就這樣拖著最好,拖到警察來,就達到目的了。老張嘰嘰哇哇的叫囂著,我也懶得理,佝僂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阿峰見雙方無法協(xié)商和解,說道:“那我也沒辦法了,只有等雄哥來處理。今天他不會過來的,你們各自先去治傷吧,不要再打了?!?p> 我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十點過了,怎么警察還沒來?難道丁香沒有報警嗎?不由有點著急。
卻聽老張說道:“好,就讓雄哥回來處理,這小王八蛋老子今天先放過你,你等著?!?p> 我回罵道:“老王八蛋你還想咋的?峰哥,你聽見了啊,他讓我等著,是還要砍我呢?!?p> 阿峰也生氣了,罵道:“張主管,你說這話就太沒意思了,你不給我面子,他媽的你連雄哥都不放在眼里嗎?雄哥處理之前,誰敢再動手,別怪我不給面子?。 ?p> 老張訕訕說道:“行,老子現(xiàn)在不會動他,等雄哥來了再說?!闭f罷和那兩個老鄉(xiāng)就準備走。
我急忙叫道:“別走?!?p> 阿峰問道:“怎么了?你還有什么問題?”
我哪有什么問題,警察還不來,我怎么混出去,他們一走,警察來了也不好弄啊。
我正待想個理由,便聽到門外警車呼嘯聲響,不由大喜,說道:“我要去治傷,這幾個家伙要陪著去?!?p> 這時警車已到了門外,在按喇叭。阿峰讓一個保安去開門,皺著眉頭說道:“誰報的警,這點屁事報什么警?”
我搖頭說不知道啊,老張恨恨說道:“肯定是阿芬那死丫頭,他媽的?!?p> 警車開了進了,兩個警察下了車,到保安室喝道:“誰報的警,說這里打群架,打死了人,怎么回事?”
阿峰陪笑道:“沒有沒有,報錯了,只是兩個人爭吵,小糾紛,已經解決了。”
其中一個警察看到我一臉血漬的樣子,說道:“你,怎么回事,你來說。”
我裝作驚慌,指著老張說道:“他們幾個人拿刀砍我,被保安攔住了,還威脅我。”
阿峰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忙又對警察解釋。老張這時倒不敢瞎嚷了,在一旁慌亂的不知所措。
另一個警察問道:“在哪打起來的,走,跟我們去調查調查。”
眾人便到食堂去,警察又找其他人問了問情況,說道:“這屬于你們廠里內部糾紛,既然沒出什么事,自己協(xié)商解決吧,誰報的警?以后可不要亂報警啊,違法的?!?p> 我一聽大急,不去派出所,那我不白忙活了嗎?于是急忙說道:“警察同志,我要報案。這個人說要殺了我,我害怕?!?p> 阿峰盯著我喝道:“阿軒,你什么意思?”
我說道:“我怕,我要和他們去派出所立案,萬一以后我出了事,也好知道是誰干的?!?p> 有個警察說道:“那行,先去派出所做筆錄吧,你們再協(xié)商?!?p> 我松了口氣,趕緊往警車走去,阿峰陰沉著臉,跟著我走了幾步,小聲說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理他,徑直上了警車,警察喝叫著老張等人上車后,警車呼嘯著向鎮(zhèn)上駛去。
車行半路,一個警察說道:“你們想好,要是沒什么事,就自己調解算了。打個小架,都沒受什么傷,多大個事,我們也很忙的?!?p> 我說道:“是他們打我,故意傷害,我能告他們嗎?”
警察說道:“我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具體情況還要調查,確認清楚了才能判斷,該怎么處罰?!?p> 老張這時估計有點怕了,小聲問道:“調查要多久啊?!?p> 警察說道:“調查清楚了就好了,多久說不準,先關著吧?!?p> 我忙說道:“我是受害者,關他們,我不用關吧?”
警察笑道:“你說是受害者就是受害者呀,都說了要調查,你們這屬于打架斗毆,立案了都得先拘留著?!?p> 我說道:“那得多久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啊?!?p> 警察說道:“你們如果肯自己協(xié)商調解就最好了,怎么樣,自己看著辦吧?!?p> 老張看看我,又不好意思開口求我,我看了看,車已快到派出所了,便對老張說:“只要你不再惹我,咱們就算了,你說呢?”
老張立即點頭,對警察說道:“警官,我們愿意調解,不報案了。”
警察問我:“你呢,什么意見?”
我當然說好,不報案了。另一個警察罵道:“耍我們玩呢,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有事沒事都報警,知道嗎?”
我們連忙說知道知道。此時車子剛好行駛到派出所門口,停了下來,那警察喝道:“下去吧,不要再鬧事了?!?p> 打開門,我當先跳下了車,四處一望,果然見到門口不遠處肥姐的車停在那兒。于是趕緊快跑過去,拉開后座車門,丁香正坐在里面,伸手拉我上了車。
此時老張他們才下車,我從車窗外看見他們愕然看著這方向,肯定不明白我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催著阿生快開車,看了看,車里就我們三人,肥姐沒來。阿生掛檔、加油,車子倒了幾步,然后方向一轉,向大路駛去。
阿香見我一臉血漬,緊張的問道:“你怎么樣,又被打了嗎,你不是說不打架的嗎?”
我心想總算逃出了這鬼地方了,心情大好,笑道:“沒事,我故意讓他們打的,只是流了點鼻血,沒有傷著?!?p> 阿香從包里拿出紙巾幫我擦著,見果真沒什么傷口,也就放心了。嘆了口氣,微笑著問我:“阿軒,我們去深圳,你說的那個花姐,不會不理我們吧?”
我笑道:“當然不會,花姐對我很好的,比對李強還好,放心吧?!?p> 終于逃脫了,此一去,再也不回這是非之地了,從此海闊天空,再也不怕了。
我和丁香都很開心,一路聊著,商量到深圳后是留下還是回老家。
突然阿生問道:“你們剛說的花姐,是大花姐嗎?”
我笑著說:“不是的,是我老鄉(xiāng)。大花姐對我們也是真好,還有,生哥,謝謝你。”
阿生淡淡笑道:“嗯,大花姐是真的很仗義的,我……”
話沒說完,突然焦急叫道:“不好,有人追我們?!闭f著猛加油門,車子突然加速,向前疾沖,我倆不防,被狠狠的向后甩去,重重的倒在椅背上。
我吃了一驚,連忙坐穩(wěn),反轉身朝后窗外看去,果然見有兩輛車不斷加速,緊緊跟了上來。
我說道:“生哥,不一定是追我們的吧?”
阿生說道:“今天是國慶節(jié),大部分工廠都放假了,路上根本沒什么車。這兩部車一直跟著我們,我加速,他們也加速,肯定是追我們的?!?p> 我問道:“咱們剛剛開的不算快,他們怎么沒追上?”
阿生道:“應該是想跟蹤,坐穩(wěn),我甩掉他們?!?p> 阿生不再和我說話,全神貫注的開車,速度越提越快。丁香嚇的臉上煞白,緊緊抱住我的胳膊,抿著嘴不說話。我掙了掙,伸手攬著她,另一手抓住前椅靠背,全身繃的緊緊的。
我伸頭看了看碼表,車速飆到一百四了,有如要飛起一般。又再回頭看看,那兩部車一左一右,并排著緊追不舍。
狂飆了幾公里,車已出了長安,到松崗了。阿生控制著車速,駛下高架橋,往龍華方向開去,橋下車輛較多,一時車速大減,穿插而行。
跑出一段路后,道路變窄了一些,路上車輛卻很少了,阿生又提速狂奔。我不斷回頭看去,那兩輛還緊跟著,始終沒能擺脫追兵,不由心中大急。
幸虧阿生車技很好,始終沉著冷靜,并不慌張,雖然一路狂飆,但車開的還算穩(wěn)。
狂飆中,阿生突然一聲大喝:“坐穩(wěn)了?!蔽覀冞€沒反應過來,車子一個急剎,瞬間減速,然后方向急轉,往右邊一條岔道上拐去,隨即引擎轟鳴,立刻提速。我倆東倒西歪,滾做一團,丁香大聲尖叫,我控制住身形,緊緊把她抱住。
再往旁邊看時,那兩輛車猝不及防,直直向前疾駛,瞬間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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