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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有魚

七十七:玄冰骨刺

念念有魚 今鯨 187 2020-10-27 23:57:04

  秦驍嘴邊的笑意微僵,黢黑的鳳眸一瞬間變幻莫測,前一秒像是浸入了雪淵之巔的料峭飛雪,凜冽逼人,后一秒,卻又如漣漪淡去的湖面,只有眸底深處才能窺見的玩味和勢在必得。

  可惜岑奚虞沒有看到,她盯著赤木果剛剛消失的位置,正默默用密語同剛從靈獸空間中醒來的閃閃商量著對策。

  周姨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她家大少爺生來便尊貴無雙,是青龍明王和玄武嫡女的唯一血脈,更是整個浮蒼千百年都難出一個的靈修天才,即她是岑家大小姐,也容不得她有一絲不敬。

  一股極不起眼卻卻蘊藏著十足危險的冷意正緩緩朝岑奚虞欺去。

  “大魚小心!”

  靈識中,閃閃出聲的前一刻,岑奚虞已經感知到了危險,她疾速閃身,那抹原本還在緩緩移動的森冷寒意卻像是感知到了她的逃意,終于現出身形,如閃電一般,猛地朝岑奚虞刺去。

  太快的速度,過近的距離,岑奚虞反應再快,手臂仍是被它擦破了皮。

  原來是一抹冰藍骨針。

  “玄冰骨刺!”

  靈識中,閃閃的聲音又驚又怒。

  岑奚虞心下一沉。

  玄冰骨刺,北方玄武風家秘傳的暗器。

  據說骨刺一出,必將見血。只要被玄冰骨刺刺到,重則當場斃命,輕則失去靈力,不論何種,如果七天內沒有解藥,普通人將終日遭受寒氣侵蝕,最多一年,必死無疑;而靈術師一身的修為便會徹底散去。

  岑奚虞看了眼手臂上被骨針擦過而沁出的血珠,低著頭,鴉羽一般的長睫掩去眼中所有情緒,等到她再抬起頭時,眼中已是無波無瀾,誰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看向骨針發(fā)出的來人。

  只見周姨手上的果盤早已被打翻,整個人被暗衛(wèi)按倒在地,臉頰緊貼著冰涼的地面,平日里體面熨帖一絲不茍的發(fā)絲衣裳已變得凌亂不堪,看上去好不狼狽。

  岑奚虞的眼神也僅僅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依然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下一秒,她看向莊園真正的主人,輕輕彎了下唇。

  “秦大少,想要什么?;蛘哒f,你和我爺爺做了什么交易?!?p>  她語氣平靜,輕緩的語調甚至可以稱得上和煦。

  可僅在片刻間,便用一句話戳破了所有偽裝。

  她臉上絲毫沒有因為被玄冰骨刺刺傷而表現出半點憤怒抑或其它任何一絲多余的情緒,卻也再沒了之前的那一分隨性與張揚,而是像每一個完美的世家子女該做的那樣,在權衡好所有利弊得失后,選擇最有利的那條路。

  直白的話,從岑奚虞口中說出,明明戳破了聰明人之間的那點心知肚明,卻又叫人覺不出丁點尖銳對立的意味。

  她聲線婉轉,清凌凌的桃花眼帶著笑意,看向秦驍,甚至眼底深處都沒有哪怕一絲不滿。

  即便賴以倚仗的靈力已經暫時從她身體里徹底消失,面對滿室暗衛(wèi),她笑得清淡,也沒有一絲惶恐,連說出的話都沒有任何照常理出牌的周旋拖延,卻讓人不得不多看她一眼。

  哪怕是剛剛被人當作卑賤俘虜一般粗魯對待,周姨臉上也無一絲崩壞的面色,在聽到了岑奚虞的話后,瞬間變了,她費力抬頭,銳利的眼直直掃向依舊從容的女孩,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卻是始終沒有出口。

  岑奚虞的視線和秦驍的交織,一時間,滿室靜默。

  這里是秦家的地盤,一草一木都逃不過秦驍的掌控,周姨是傭人,卻又不是普通的傭人,作為秦驍手下執(zhí)掌多年的大管家,心思城府之深,早已遠超常人。

  如果沒有秦驍的吩咐,她又怎敢如此不知分寸,不惜挑起岑秦兩家戰(zhàn)火,也要當著主人的面,當眾便對岑家嫡女下毒手。

  不管是周管家,還是換成其他的李管家張管家,都不過是被推出來讓兩家面子上好看罷了,連替罪羊都算不上,要真以為她能信了這套說法,究竟是她認為秦驍無能,還是以為她岑奚虞蠢?

  秦驍敢這么做,便是篤定了岑家,甚至左翼都不會出手,而如今能讓左翼聽話的,除了她,便只有她的爺爺。

  他竟,與她爺爺達成交易了么。

  男人的眼暗如深海,明明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也從沒想過這點把戲能糊弄過這只小狐貍。

  只是她這么快就想清了其中所有關節(jié),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在一開始,在那位數萬人景仰心思詭譎的大祭司面前,他就不曾隱藏過要將她馴服的興致。

  他從來不是什么君子,只是想要的東西總是太過輕易便能得到,總歸是有些無趣的,如果岑奚虞不曾出現,或者第一次遇見她后兩人再無交集,也許這抹有些特別的影子,便會在他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在那些無波無瀾卻也索然無味的日子里漸漸消散。

  有句話說,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么味道。

  而岑奚虞就是他那盒精致昂貴卻毫無二致的巧克力里,唯一的異類。

  她就像一個謎,他以為她愛他,她卻會義無反顧的離開。在豺狼虎豹的覬覦中長大,她不僅能活下來,手段之狠辣果決,讓那些連他都需要防范的老狐貍也對她心生忌憚,心性如此堅韌,卻又對一群卑殘弱小的流浪狗心生憐憫。

  還有連秦驍自己都無法解釋的那股,靠近她時,仿佛靈魂深處生出來的欲望與沉淪,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擁抱她,親吻她,與她發(fā)生一切和親密相關的事情,甚至恨不得將自己和她都徹底打破揉碎,融為一體便再不分開。

  呵,這樣一個人,他有什么理由要放過。

  只是當她眼角的明媚和肆意消失,只剩下與他虛與委蛇的假面時,他心頭竟莫名窒悶。

  后悔么,也談不上。做便做了,當他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留住她時,便早已預料到所有的可能。

  “留下來,赤木果還是你的?!?p>  他如是說道。

  “留下來么?!?p>  岑奚虞眸色閃爍,四個字在她口中輾轉捻磨,她笑笑。

  “秦大少倒是說說看,是怎么個留法?!?p>  不知靜默了多久,秦驍突然低低笑了,他說。

  “自然是我一天不說離開,這里便一天是你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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