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止換了常服出宮,看著像是一位衣著考究的鄉(xiāng)紳老爺。
“姑娘讓人好等啊?!睂O止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茶,又不陰不陽地瞟了林夭一眼。
林夭笑著走過來賠不是道:“讓公公久等了,實在是對不住?!鳖D了頓,問道,“不知公公來找我有何要事?”
孫止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嘴,道:“聽聞林大夫在給容妃娘娘看病,老奴勸姑娘一句話,不該管的事別管,小心惹禍上身。”
林夭笑著打了個哈哈,心說容妃娘娘的體寒之癥與皇后有關(guān)無疑了,昨日她為容妃診脈之時,發(fā)現(xiàn)其體內(nèi)有冰凝花之毒,下毒之人特意控制好劑量,不會讓容妃在短時間內(nèi)暴斃,但若長期服用,便會落下體寒之癥,再也無法孕育子嗣,如今容妃體內(nèi)的寒毒已侵入臟腑,即便用七焱草解毒后,身體所受的損傷也不可逆轉(zhuǎn),要想懷上子嗣怕是不能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把命保住,其它的事再慢慢想辦法解決。
孫止瞧了一眼林夭,續(xù)道:“林大夫,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如今能在京城如魚得水,那是因為有皇后娘娘的庇護?!?p> “孫公公說得是,我自然是站在皇后娘娘這邊的,不過,我聽說,容妃娘娘賢良淑德,在宮里也是有口皆碑,我便想著幫皇后娘娘打探一下這位容妃娘娘的底細?!绷重驳馈?p> 孫止道:“姑娘若是真有心的話,就安分守己,好好抓住二殿下的心,別節(jié)外生枝?!?p> “嗯嗯?!绷重策B連點頭,態(tài)度甚是端正。
交代完這些話后,孫止也沒有多留,林夭親自將他送上了門外的馬車。
“姑娘?!?p> 林夭進店后,駝背老頭招手讓她過去,林夭走過去后,老頭問道:“姑娘,老朽在這兒京城舉目無親,能否在你這兒借住幾日?”
林夭:“......”這老爺爺還真不怕自己這兒是間黑店,話說回來,這老爺爺都一把年紀了還一個人來京城圓夢,勇氣可嘉啊,看來不是一般人,“我這店里剛好有幾間空房,我這就讓人帶您過去。”
“那就有勞姑娘了?!崩项^道。
林夭笑著擺手說不麻煩,又招手讓周二過來,讓他給老頭帶路。
老頭起身跟著周二走了幾步路后,又停住腳步,轉(zhuǎn)頭對林夭說道,“老朽單名一個垚字,姑娘若不嫌棄,就稱老朽一聲垚伯吧?!?p> 林夭點了點頭,心說這垚字是哪個垚。
面館快要打烊之時,子謙來到面館,將一只方方正正的錦盒交到林夭手上后便告辭離開了,林夭追出去一看,哪里有子謙的半只影子,街上燈影搖曳,寒風(fēng)呼呼,枯葉飄落一地,街道兩邊的小販都早早地收攤回了家,整條長街顯得格外空曠,蕭瑟寂寥。
林夭站在門邊四處瞧了一會兒,也沒發(fā)現(xiàn)子謙的身影,她往凍僵的手上哈了一口白氣,轉(zhuǎn)身進店關(guān)門。
回到房間后,林夭打開錦盒,見里面放著一只晶瑩絢爛的玉鐲,流光溢彩,光華流轉(zhuǎn),仿若將這世間的萬千絢爛都匯聚在了其中。
合上錦盒后,林夭趴在桌上看著前方跳動的燭花,想起大尾巴狼太子昨日說的話,心里不免有幾分郁悶,心說這哪是什么禮物,分明是塊燙手山芋,既不能戴在手上,丟了又可惜,藏起來若是讓老公發(fā)現(xiàn)了,又要鬧出誤會,賣了多半會遭到大尾巴狼的報復(fù),送人也不成......思來想去,林夭竟有了幾分困意,剛抬手打了個哈欠,忽然靈光一閃,心里便有了主意。
“嗯嗯,不錯?!?p> 林夭特意將錦盒放在衣柜里顯眼的位置,這樣,等逢緣君再來搜刮財物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這塊燙手山芋也就能順利脫手了。
“東西送到了嗎?”殷澤看著手上的書問道。
子謙點了點頭,“殿下的一片心意,相信林大夫會明白的?!?p> 殷澤掃了一眼子謙,淡淡道:“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別說,本宮不喜歡自以為是的人。”
子謙跪下道:“屬下知罪,是屬下逾矩了,還請殿下責(zé)罰。”
“自己去找管家領(lǐng)罰吧。”殷澤看著手上的書頭也不抬地說道。
“是,屬下告退?!?p> 子謙剛退出書房,顏雅便帶著珍珠過來了。
“子謙,太子殿下在里面忙嗎?”
“回太子妃,殿下在里面看書,屬下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p> “下去吧?!?p> 子謙離開后,珍珠敲了敲門,聽里面的人說了聲進來,珍珠推開門后讓到一側(cè),顏雅走了進去。
透過明紗屏風(fēng),顏雅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書案后看書的殷澤,燈火輝映下,那張俊雅如仙的臉上蒙著一種奇異的柔和,隔著薄薄屏風(fēng),更顯得飄渺朦朧,好似在看畫中人一般。
斂了斂心神后,顏雅提步朝屏風(fēng)后的人走了過去,見他將手上的書放下起身朝自己走了過來,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忙將視線移到別處。
“公主先去歇息吧,夜里寒氣重,別著涼了?!?p> 殷澤抬手攏了攏顏雅身上的狐裘斗篷,面對殷澤這樣溫柔細心的舉動,顏雅有幾分羞澀地垂下了視線。
等殷澤收回手后,顏雅轉(zhuǎn)身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隨意理了理衣袖,說道:“這兒又沒旁人,殿下不用演戲?!痹捯怀隹?,她又不免有幾分懊惱,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未說。
殷澤微勾了一下薄唇,走回書案后坐下,道:“明日本宮無事,公主可有想去的地方。”
顏雅咬了咬下嘴唇,抬起視線看向殷澤,一見他面上掛著的那抹閑適優(yōu)雅的淺笑心里就沒來由地要發(fā)火,語氣也變得譏誚起來,“昨日在御花園,殿下單獨留下那位林姑娘說話,想必與那位姑娘交情匪淺,不如,殿下帶我去那位姑娘開的面館里見識見識?!?p> “既然公主有此雅興,那咱們明日便去吧?!币鬂傻馈?p> 顏雅見他面色如常,沒有什么特別的波動,心里有幾絲喜悅,又有幾絲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