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玨、鄭肅等大臣擁立陳王,楊賢妃、楊嗣復等擁立安王。兩方各執(zhí)己見,爭論不下。
文宗一直有招李德?;爻拇蛩?。
李德裕受到宦官鄭注、朝臣李宗閔等人的排擠,幾度離開朝廷,到地方任職。
此時立儲問題陷入僵局,文宗招李德?;爻⒌男脑父鼮槠惹?。
宰相楊嗣復向來和李宗閔、牛僧孺等人親厚,李德?;爻⒌穆纷⒍ú粫樌?。
李德裕幼年時就資質(zhì)不凡,唐憲宗也就是文宗的祖父,對他非常贊賞,時常抱他于膝上。
李吉甫也常在同僚面前贊賞自己的兒子。
宰相武元衡想考校他,
“你平時都看什么書?”
借此想了解他的志向,沒想到李德裕沉默以對。
武元衡對李吉甫說了此事,“你時??洫剝鹤佣嗝礄C敏善變,他可是沉默是金啊?!?p> 李吉甫回到家問他:“宰相問你話,你為什么不回答?”
李德裕不屑地說道:“作為宰相不問治國之道,卻問我讀什么書。這是成均、禮部該管的事,宰相所問不當,我故而不答?!?p> 李吉甫把兒子的話轉給武元衡,武元衡連白胡子都羞紅了。
父親是當朝宰相,自己又天資聰穎。這樣的人生注定是開掛的人生。
李德裕能力一流,個性也是鮮明。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若是明君盛世,這樣的超人將會如虎添翼。無奈生不逢時,皇帝懦弱,奸佞當?shù)?,宦官掌握朝政大權?p> 李德裕從朝政中心被排擠出去,也就不足為奇。
更兼困擾中晚唐時期,牛李朋黨之爭。文宗時期正是牛李黨爭,牛黨占上風的時候。
李德裕曾被文宗三次召回,三次被貶出京。
當年唐文宗想要任用李訓為諫官,安置在翰林院。李德裕時任宰相,反對文宗提議。
他勸諫文宗說:“李仲言昔日所為,陛下想必是知道的,這種人怎能安置在陛下身邊?!?p> 文宗反駁:“難道不允許別人改正錯誤?”
李德裕說:“他的錯誤出自內(nèi)心,怎么能改得了呢?”
文宗無奈作罷,不久又想另授其官職。李德裕還是反對,王涯表示同意。文宗任命李訓為四門助教。
給事中鄭肅、韓佽封還敕書,打算駁回任命。
李德裕對王涯說:“給事中封還敕書,真值得高興。”
王涯轉頭對鄭肅和韓佽說:“李公剛才對我說,讓二位不要封還敕書?!?p> 李訓任命得以通過。李德裕知道后,吃驚地對二人說:“我如果不同意你們封還敕書,會當面和二位講,何必借他人之口轉達。再者說,給事中封還敕書,難道還要秉承宰相的意圖嗎?”
王涯從中間一攪和,誰都沒想到他這一手。鄭肅和韓佽懊悔不已。
李德裕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敢于直言犯諫,自然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
李玨、楊嗣復兩人在立儲問題上立場不同。但在對李德裕回京這件事上,卻是不謀而合。
兩人一方面執(zhí)行文宗的旨意,起草招李德?;鼐┑闹茣环矫娣e極挖掘李德裕漏洞,揪出他的小辮子,以便彈劾他。
李德裕從滁州出發(fā),帶著幾位隨從一路風塵,走到洛陽他住下了。
大兒子李儉在洛陽任職,還是致果副尉。在子弟為官之道上,李德裕秉承實力打拼。
門蔭入仕已經(jīng)是福澤祖輩恩德。如果在憑借父輩為他們鋪路,他是斷不會去做,
所以李儉至今是致果校尉,李德裕并沒有長臂相助。
東京洛陽、西京長安,作為幾乎和京城比肩的陪都,繁華程度幾乎和長安媲美。
洛陽是牡丹之鄉(xiāng),有不少建筑宏偉的寺廟。
李德裕也沒和兒子見面,雖然父子兩一年多沒見,他很記掛孫子。他不想授人口舌,將兒子牽連其中。
他不想卷入朝堂立儲之爭,何必趟這路渾水。從某種角度說,他滯留洛陽是變相抗旨。
李德裕身材瘦削,中等偏上的個頭。他沒有溫文爾雅的書生氣。眼神銳利,舉手投足彰顯灑脫干練氣質(zhì)。
李德裕身穿深紫色圓領袍衫,腳蹬烏皮靴子,披一件銀鼠大氅。
六個隨從跟隨他,一路來到義井里。
井里北門外有桑樹數(shù)株,枝條繁茂。樹下有甘甜的井水一所。井邊有石頭水槽,還有鐵罐子,供給行人飲用休憩。
現(xiàn)在是冬季天氣寒冷。天氣暖和節(jié)氣,常常有行人在樹下納涼休憩。
這附近有一座銷金窟,洛陽享有盛名的溫柔鄉(xiāng)—紅樓。
殿堂和回廊曲折環(huán)繞,一間間玲瓏精巧的房舍相連。柔軟的柳樹枝條拂過窗戶,美麗芬芳的花朵點綴庭院房舍。
紅樓里歌聲繞梁,舞袖翩翩,絲竹管樂嘹亮,精妙不可言。
頭牌名叫玄乙,牌大的很,每到初一十五才出來會客。偏偏他們來的不巧,趕著中間日子到的。
玄乙號稱‘十絕才女’,如花似玉、棋琴書畫、騎馬彈射、文武全才。冠絕東京,艷名遠播。
這樣一位女子,文人騷客、達官貴人、風流名士莫不趨之若鶩。
到洛陽的達官貴人,若是沒見過玄乙姑娘,不好意思說自己到洛陽來過。
刺史大人亦是未能免俗,擺開架勢,不見玄機誓不離開。
大人平日對女色不是太上心。一心撲在公務上。
如今大人一反常態(tài),心心念念會上玄乙姑娘一面。大人是名士,畢竟不是圣人。
幾位隨從樂不得順水推舟,能沾沾刺史大人的光,一睹美人風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那邊李德裕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美人,滯留洛陽,抗旨不進京覲見。
這邊李玨、楊嗣復上奏文宗,歷數(shù)李德裕不法之處。
第一宗:滯留洛陽不上京復旨.
第二宗:擔任浙西觀察使時,安置杜仲陽于道觀。
第三宗:李德裕任浙西觀察使時,曾經(jīng)向民間發(fā)放三十萬緡懸錢。
李德裕滯留洛陽,心里明鏡的,他寧可把小辮子攥在別人手里,也比攪和到立儲爭奪里好。
立儲之爭一旦站錯為,輕則丟官罷免爵位,重則抄家問斬,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