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暗流涌動
朝堂之上隨著太子逝去，立儲問題再一次成為眾人關(guān)注焦點(diǎn)。卷入奪嫡之爭的幾方勢力暗流涌動。
李永是非正常死亡，死于中毒。何時被人投毒？投得又是哪一種毒，太醫(yī)院不能給出明確答復(fù)。
太子的死就像一把挖心的尖刀，每日里都在文宗心里劃得鮮血淋漓。
但人死不能復(fù)生，繼續(xù)追究下去，只會在朝堂之上掀起新一輪腥風(fēng)血雨。
甘露之變是文宗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他不想皇宮的每個角落，每塊青磚綠瓦在沾染血跡。
喪子之痛，李永不僅是他的兒子，還是大唐太子。太子死得不明不白，卻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敗感，讓文宗身心疲憊萬念俱灰。
連日來秋雨綿綿，文宗獨(dú)自坐在窗前，案幾上是李永生前進(jìn)獻(xiàn)給父皇的熊掌。
熊掌已經(jīng)腐壞變質(zhì)，散發(fā)出腐臭的氣味，龍涎香的味道都掩蓋不住。
文宗似無所覺，沒有命人扔掉它。
窗外細(xì)雨霏霏，老天爺亦是一副憂愁的面孔。文宗手執(zhí)酒壺，也不夾菜，干喝酒。
馬元亮端來餛飩，水晶蝦仁，細(xì)如飛雪的三文魚魚膾。
“陛下，您也要用餐，多少吃一些。”
馬元亮聲音帶上鼻音。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朕不是合格的君王，不是稱職的父親。我是誰？誰是我？”
文宗流下淚來，苦澀的淚水和著酒水一塊吞咽。
“陛下，您這樣，老奴看著心里難過?！?p> 馬元亮對文宗忠心耿耿。
“你跟隨朕多年，朕卻沒給你高官厚祿，朕虧欠與你?！?p> 文宗醉眼惺忪。
“陛下，老奴能陪伴在陛下身邊，就是對老奴最大的恩賜。”
文宗呵呵呵笑，“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內(nèi)臣，若是都能像卿這樣，大唐無憂，天下無憂，朕亦無憂?？墒欠叛刍蕦m，唯一一位馬元亮啊?！?p> “有陛下這句話，老奴死而無憾。”
還有什么比文宗對他的評價，更讓他珍視的呢！
“謝陛下隆恩。”馬元亮叩拜謝恩。
文宗每日里用酒精麻醉自己，事與愿違常常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文宗日漸消瘦，萎靡頹廢。楊賢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太子剛走，尸骨未寒，此時提及立儲問題不合時宜。文宗消極頹廢，很大程度是太子死得冤枉。
楊賢妃一方面心疼夫君，另一方面她要為自己留后路。
她無所出，文宗有個三長兩短，她在皇宮里沒有依靠，凄涼度日她無法忍受。
儲君問題是個繞不開的話題。
楊賢妃依仗文宗寵愛，明知儲君話題會刺痛文宗，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
“安王李溶賢良謙恭，堪當(dāng)大任?！?p> 楊賢妃屢屢對文宗進(jìn)言。
“陛下，按理說臣妾不該多言，但是太子離開，儲君之位不能空懸。以免被有些人利用來滋生事端。儲君早做決斷為上策?！?p> 文宗心里不受用，但楊賢妃的話不無道理。文宗也明白事是這么回事，心里不能接受。
李溶在弟兄們中排行最小，文宗對他本就愛護(hù)有加。賢妃的話又能左右文宗的判斷，文宗心里的天平趨向于安王。
陳王李成美是敬宗的兒子，他是遺腹子。母族那邊出身低微。
他雖然沒像晉王李普那樣，深得文宗的喜愛。但至少他比太子李永更受文宗青睞。
陳王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少年，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卷到儲君爭奪戰(zhàn)中。
即便他的哥哥李普曾經(jīng)被立為太子，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太子之位有瓜葛。
他并不熱衷權(quán)利爭奪。父皇在十八歲的青春年華死于一場謀殺，那時他尚未出世。
都說江湖險惡，朝堂紛爭不亞于江湖爭斗，明槍暗箭，血雨腥風(fēng)。
只是十三歲的孩子還不能體會個中滋味。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是你想如何如何，事態(tài)的發(fā)展推著你身不由己。陳王現(xiàn)在就處于這種狀態(tài)。
穎王打燈籠---照（舅）舊，東宮位置的缺失并未引起穎王的興趣。
他每天呼朋喚友打獵游樂，完全就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穎王不上心，不代表他的手下置之不理。內(nèi)侍高倉，侍衛(wèi)王懷等人時刻關(guān)注朝中動向。
這幾日長安城陰雨天連上溜了，老天爺連著幾天不開臉。
客人穿蓑衣帶斗笠，或是撐一柄油紙傘進(jìn)店。下雨天留客天。
燙一壺?zé)釤岬拿谰?，屋外風(fēng)聲雨聲不絕于耳，屋內(nèi)美酒佳肴，三五好友相伴談天說地，愜意得很。
江遙吃過午飯，把攢盒抱在懷里，穿蓑戴笠來到大廳。
秀英倚在柜臺上核對賬目，阿詩娜在給客人沽酒。包渡大清早去采購食材，基本上夠一天用。
寧可少些，多跑兩次，不能讓客人用不新鮮的食材。包渡完成本職工作后，就在后廚幫忙。
“哥，外頭下大雨呢？”秀英從賬本移開視線，喊住江遙。
“我知道?！苯b側(cè)頭。
“等雨停了在走，或者小些再走?！?p> 秀英從柜臺后面轉(zhuǎn)出來，拉他回來。冒著瓢潑大雨往回趕，又不是有啥急事。
秀英拽他，江遙紋絲未動，擺明歸心似箭的架勢。
“哥，你等會。”秀英跑進(jìn)后廚，“包大哥?！?p> 包渡圍裙都沒摘，手上還有油星，“怎么啦？”
包渡看秀英急火火的，以為有什么事。
“包大哥，你去叫輛車，送江大哥?！?p> 這事，多大點(diǎn)事，包渡拿雨傘，要出去找車。
“不用，我說你們鬧復(fù)雜了吧？”江遙笑笑說。
阿詩娜藍(lán)汪汪的眼睛像一池湖水，朝著江遙潑過來：“有勾魂的嗎？”
秀英贊許地點(diǎn)頭，她本來也想說，怕江大哥生氣，她沒敢。
阿詩娜受到鼓勵，漢語說得更溜了，“難不成天上下刀子你也要走嗎?”
江遙心想，我穿蓑戴笠，騎上寶馬，一會功夫就到家。
雨下得急些，那又如何？一個兩個三個緊張兮兮，太夸張。
他握住秀英手臂，笑吟吟地問：“我是稚齡兒童嗎？”
秀英搖頭。
“我是可以鄭風(fēng)擋雨的大樹嗎？”
秀英點(diǎn)頭。
“這不沒下刀子，下金豆子呢?！彼呎f邊走出去，留下秀英幾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