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吃得苦中苦

　　江遙放下包袱，直接去廚房。武癡現(xiàn)在除了武功和劍術(shù)，別的一概不管不問。

　　中午他走之前把飯菜熱好，端到她眼皮底下。柳葉視而不見，舉著木劍，對著槐樹專注地一劍一劍砍去。

　　“丫頭，我是讓你練武強(qiáng)身，不是讓你辟谷。”

　　江遙用兩根手指夾住劍身，柳葉用力、再用力，劍身紋絲不動。

　　她睜大眼睛，秋水明眸閃爍崇拜的小星星，“師父?！?p>　　師父只用兩根手指，她用盡全身力量都不能撼動分毫。露一小手手她才目中有人的喚聲師父。

　　兩人就在青石板上坐下，柳葉端起碗筷，兩手發(fā)抖，險(xiǎn)些握不住掉在地上。

　　江遙把肉剔掉骨頭，連肉帶湯盛冒尖一碗飯。“快吃，餓壞了吧？”江遙柔聲說。

　　“謝謝師父。”柳葉接過來，手握木劍穩(wěn)如磐石，此時(shí)一個(gè)飯碗端在手里有些發(fā)抖。

　　柳葉吃得極快，她這時(shí)才感覺到，手上磨出的血泡帶來的疼痛。

　　她極快地吃完飯，江遙還在慢條斯理地吃。柳葉坐在一旁打坐，運(yùn)功調(diào)息。

　　江遙搖頭，丫頭太拼命，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更惜少年時(shí)。

　　柳葉拼命三姐盡頭，她是一個(gè)時(shí)辰當(dāng)三個(gè)時(shí)辰用。

　　“師父，您歇著，我來。”柳葉聽到江遙放下碗箸，睜開眼睛，搶著收拾碗筷。

　　“你的時(shí)間寶貴，我不能浪費(fèi)你的時(shí)間。”江遙伸手阻攔。

　　“師父，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功法，收拾碗碟自然也是練功。”三句話不離本行。

　　江遙笑：“真真是武癡?！?p>　　柳葉一溜小跑，風(fēng)一樣的女子，收拾飯碗都是用跑的。收拾妥當(dāng)后，又開始和槐樹較勁。

　　看著專注地對槐樹揮動木劍的柳葉，江遙想如果他不在身邊，柳葉不用練功累死，醉心于武功，她會不會餓死？

　　秀英和包渡眼巴巴等著他，準(zhǔn)備在京城干一番事業(yè)。江遙不放心柳葉，所以不管城里有何宏圖偉業(yè)需要規(guī)劃，他都要趕回來。

　　午飯之后她要揮劍3000次。江遙告誡她學(xué)武切記欲速則不達(dá)。

　　武功高強(qiáng)者，天賦固然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也是缺一不可。打好堅(jiān)實(shí)基本功，才能厚積薄發(fā)。江遙讓她做什么，她都欣然從命。

　　第一天3000下?lián)]劍，她大半天完成，第二天、第三天…揮劍速度越來越慢，胳膊腫了，手也磨出血泡，舉劍的動作好似慢鏡頭。

　　每一次揮劍都像舉起千斤鼎，手中的木劍一寸一寸舉高，每一下都牽動酸痛肌肉。

　　柳葉目光凝肅，秀眉緊鎖，她不允許自己軟弱。

　　想要振翅飛翔，就要做好和風(fēng)浪搏擊的準(zhǔn)備。

　　江遙看著她費(fèi)勁的舉動，木劍每一下都像擊打在他身上。

　　他硬著心腸從不喊停，他了解她，即便他說今天這樣吧，她也會完成定額。

　　江遙坐在青石板上，舒緩悠揚(yáng)的笛聲響起。

　　晚飯成了夜宵，青精飯（南燭樹莖葉浸米，待米變黑后，再上鍋蒸制而成），小天酥、胡餅，燉山雞，江遙今天帶這四樣回來。

　　柳葉舉著筷子，胳膊前伸，半天吃不到嘴里去。直著胳膊三四個(gè)時(shí)辰，頓的都不回彎了。

　　她把胡餅放碗上，用嘴叼著吃，“誰家的小狗沒看好跑出來了？”江遙逗她。

　　柳葉忽閃著長長的睫毛，隨口問道：“狗狗的師父在哪里？”

　　她很餓沒時(shí)間顧及形象。運(yùn)動量大胃口超級好。

　　“跟你商量個(gè)事，”江遙說。柳葉嘴巴不停，眨眨眼睛，用眼神示意你說吧。

　　江遙把胡餅從她嘴里拿走，椅子挪到她跟前，端著飯碗，夾塊雞肉遞她嘴邊。

　　她有些驚訝地櫻唇微張，江遙就勢把肉塞給她。她微微張嘴，嘴里一塊雞肉，咽不下去更不能吐出來。睜大一雙星光熠熠的明眸注視江遙遠(yuǎn)。

　　“快吃，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苯b看她呆若木雞，輕聲笑了，琴音拂過水面的聲音。

　　柳葉似乎剛緩過神來，咕咚，雞肉都沒咀嚼，噎下去。虧得肉塊不大，否則掛掉的原因，是一塊雞肉噎死的，冤不冤呢？

　　肉進(jìn)肚了，沒品出味道，噎的柳葉淚花閃爍。

　　江遙輕笑，“師父不過是看不得你幾天沒吃飯的樣子，舉手之勞幫點(diǎn)小忙，不要激動。”她吃相嚇到他，看不下去出手幫忙。

　　江遙的眼里汪著一泓潭水，柳葉垂下眼眸，目視范圍，只在眼前一碗飯上。

　　她機(jī)械地張嘴，兩碗飯下肚愣是沒品出滋味?！帮柫恕！彼а蹖ι辖b含笑的眼眸，那雙如人間四月天的明眸正深深凝視她。柳葉別開視線。

　　“再來一塊，啊。”江遙整個(gè)是哄孩子口氣。柳葉垂眸張嘴?！白詈笠粔K，”她又張嘴，“說話算數(shù)，最后一塊。”

　　她閉緊嘴巴，沒地裝了。江遙固執(zhí)地舉著筷子，嘴角含笑。柳葉見不得這樣的笑容，能醉了光陰的笑容。

　　人家是師父，教她本事，還負(fù)責(zé)喂飯，不吃對不起師父。她張開嘴巴，嘴里一口飯菜還沒咽肚，起身準(zhǔn)備離開。

　　江遙看她一眼，眼神里是欲語還休的哀怨。她乖乖地重新坐下，很是自責(zé)，師父辛苦半天，自己太不講究。

　　人家光忙著填飽她這張嘴，自己吃飽翻臉不認(rèn)人，起身走人。做得不對，下不為例。怎么著也得作陪不是。

　　江遙吃相溫文爾雅，在加上醉了光陰的笑容，柳葉看著看著轉(zhuǎn)移視線。

　　晚上，躺倒床上，柳葉累得渾身像散了架，手指頭都不想動一動。

　　江遙端來熱水，“伸出手來?！绷~坐起身，江遙擼起她的衣袖，將熱熱的巾帕覆在上面。熱熱巾帕覆在上面，很舒服。

　　江遙目光專注，水泡用金針挑了，涂上地膚子、苦參等草藥?！斑b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看著為她忙前忙后的江遙，柳葉心生愧疚。她犯了錯(cuò)，落到今天地步，何苦拖累江遙。

　　“為什么覺得自己沒用？”江遙收起巾帕，開始給她按摩。師父像丫鬟般照顧她飲食起居，這些原本是徒弟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