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覺得自家的少爺這些天奇怪極了,不,應該說自從上次從祥云鎮(zhèn)回來之后就很奇怪。
蘇麟這些天,時不時地就在發(fā)呆,看著池塘里的魚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有時候盯著盯著還會突然笑起來,這讓許文覺得詭異極了。
許文跟了蘇麟好多年,也沒見過這場面。自家世子本來不愛笑,如今竟無緣無故地笑起來,這多嚇人。
許文其實心里特別好奇,但是主子的心思你怎么可以打聽呢?他于是把想法都藏在心底。
這天,蘇麟又在外面的飯館吃飯,突然開口道:“許文?!?p> “許文在,少爺有何吩咐?”
蘇麟剛想開口,又猶豫了,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近些日子,都不曾聽聞侯府的消息?!?p> “原來少爺是想問這個?!痹S文笑了笑,答道,“謝侯爺府上的事情,若非大事,我們又何從知曉呢?”
蘇麟喝了口茶,神游道:“是嗎?”
“是啊?!痹S文應聲,突然,許文像是開了竅一樣,問,“少爺是不是想問謝小姐的事?”
蘇麟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但又很快恢復常態(tài),輕描淡寫地說:“是啊,許久不曾見她了。”
“少爺若是想見謝小姐,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么?”許文不解道。
蘇麟沉默了一會兒:“有什么合適的理由嗎?”
“這……”許文被問住了。
蘇麟見許文也說不出個什么來,思緒也逐漸飄遠。倏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便對許文勾勾手,示意他湊近些。
許文聽話地湊過去,接收著蘇麟秘密的指令,然后應道:“是,少爺?!?p> 沒過幾天,謝朝顏就收到了匿名的信函,說是約她去春江湖畔的柳樹下見面。謝朝顏心生疑竇,最近她爹正在考慮要不要請個道士的事情,是緊要關(guān)頭,她可不能出差錯。于是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準備把那信紙燒毀,裝作什么也沒收到。
但一想萬一是認識的人呢?萬一,是長云哥哥呢?不回信總歸不符合禮節(jié)。于是她又拿來一張薄紙,寫上:瑣事纏身,恕不能赴約。
為此,她還特意改變了字跡,生怕別人認出來。緊要關(guān)頭,當然得小心為上。別說不知道是什么人寄來的,就算真的是長云哥哥,她也不會去了。
人總是要知趣的。
長云哥哥顯然對她沒什么意思,而如今她還有婚約在身,實是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沒過多久,蘇麟就收到了謝朝顏的信箋。他盯著那字跡許久,像是想印在腦子里一樣。許文見著奇怪,便問他:“少爺,謝小姐回您什么了?”
“她說她不方便見我?!?p> “?。俊痹S文倒是比蘇麟失落,“那少爺叫我準備的東西……”
“繼續(xù)備著,日后總能用上?!?p> “是?!?p> 蘇麟執(zhí)起筆,又給謝朝顏回道:“來日方長?!?p> 謝朝顏再收到蘇麟的信箋的時候,她爹已經(jīng)不知從何處找了個道士在府里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那其實不是謝政找來的,是柳氏找來的。因為在別人眼里只有謝朝露守夜的當晚出了事,著急處理的當然是她們了。
謝朝歌心里對這些事也是半信半疑,雖然別人不知道,但她也是遭遇了同樣的事情的。就是不知道謝朝顏是不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不過一想,就算是真有那玩意兒又怎樣,那是她娘,她也沒什么好怕的。再說了,就她剛進府的時候頂撞父親的樣子,想也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便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柳氏尋來的道士是個蓄著長胡子,已經(jīng)有一番閱歷的人。
這人是經(jīng)由柳氏娘家的人介紹來的。柳氏原名柳如意,家里是行商跑江湖的,人脈很廣。這個道士之前幫過她娘家一次,故被介紹來給柳氏解難。
自那道士被接進府里,謝政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柳氏事先自然是征求了謝政的同意的,以柳氏的受寵程度,謝政不會反對她的。
但謝朝顏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的,她自己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其實祠堂里什么都沒有。然而,那個道士還做得有模有樣的,這讓她不由得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什么江湖騙子,又或是有些別的目的。
于是謝朝顏趁附近沒人的時候,走到謝政身邊,輕聲細語道:“爹,這位道長真的能辨陰陽嗎?”
謝政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道長是你柳姨娘家的恩人,應該不會有差錯。”
“女兒相信爹爹說的,可是我們什么也不懂,萬一道長不小心……呃,我是想說,以防萬一,我們再請一位道長吧。反正離那日子還有幾天,也夠再找一位了。”
謝政想了想,覺得她是擔心或許存在的“王妍”,神情便溫和下來,說:“這事倒是不用你太擔心,我自會安排?!?p> 謝朝顏盯著他好久,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因著這幾天閑空,謝朝顏便給蘇麟回了信箋:閣下可有結(jié)識什么修為較高的道僧么?
很快,謝朝顏便收到了回信:有事求我?明日春江湖畔見。
謝朝顏一陣無語,她細細地想了想,知道侯府具體位置,有能力養(yǎng)信鴿的人,而且按這個通信速度,兩人離得應該不遠,那會是誰呢?滿足這個條件的人本身就不是很多,而且這個語氣,似乎是認識的人。
謝朝顏的腦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蘇麟的臉。
蘇麟顯然是滿足以上所有條件的人,想到這里,謝朝顏頓時心安了不少。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究竟是不是蘇麟還得見了面再說。
第二天,謝朝顏本想帶著木蘭去謝政那問安,順便征得出門的許可。誰知她們到的時候,謝政已經(jīng)出門了,連著常平管家也不見了??词氐男P們見到三小姐要出門,也不敢多言,直接就放她出去了。
春江湖是個蠻清凈的地方,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從這里經(jīng)過,謝朝顏和木蘭遠遠地看見那湖面,在陽光下泛著光。
湖畔種了很多柳樹,遠看是金燦燦的一片。這些柳樹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同,唯有一棵,樹下站了個身形頎長的翩翩公子。
縱使隔得不近,謝朝顏也能感覺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樣,謝朝顏忍不住一步一步向他走近。那公子今日烏發(fā)束起,隨柳葉飄動,桃花眼笑意濃濃地盯著謝朝顏的眼睛。
果然是蘇麟。
蘇麟見謝朝顏一副看他看得入迷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謝朝顏才緩過來,神情有些窘迫。為了挽回面子,她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硬:“世子找我,所為何事?”
“無事便不可找你了么?”
謝朝顏皺了皺眉:“世子也知道,小女本就不便出門。”
“令尊那里,我會去解釋?!碧K麟說,“不過,今日小姐又是如何出來的?”
“碰巧我爹今日不在府中罷了?!?p> “這么說,小姐便是偷跑出來的了?!?p> 謝朝顏撇了撇嘴角,道:“我是正大光明從家門口出來的。倒是世子,竟不怕我出不來失約么?”
“我也不知小姐究竟會不會來,若是一時等不到小姐,在下一直等下去就是了?!碧K麟說得輕松,卻讓謝朝顏接不上話了。她只好岔開話題問道:“世子找我究竟有何事?”
“沒什么大事,邀小姐來共賞美景罷了。”蘇麟看向謝朝顏的眼睛,似乎從她眼中看到了與平日里不一樣的東西,“對了,之前在信箋里,小姐問我可認識什么道人?!?p> “如何?”
“我是認識一位,我小的時候與其結(jié)緣,想來應是可靠的。”
“真的?”謝朝顏聽了特別高興,眼睛都放著光。
“自然是真的。我可以為小姐接見他,不過……”
“不過什么?”
“小姐須得答應在下一件事才行?!?p> “什么事?”
“暫時還沒想到,就想要小姐許給在下一個諾言罷了。”
謝朝顏沉默了。蘇麟見她有些猶豫的樣子,就說:“小姐放心,在下絕不會要小姐答應什么過分的要求。若是小姐覺得過分,隨時可以拒絕,在下不會強求。”
“……好,我答應你?!?p> 聽到謝朝顏的許諾,蘇麟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步一步向謝朝顏靠近。
謝朝顏茫然地看著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蘇麟比她要高上許多,他一靠近,謝朝顏便只能仰著頭看他。
“那現(xiàn)在,還請小姐與在下同游春江湖?!?p> 蘇麟的語氣比剛認識的時候柔和多了,但不知為何,謝朝顏還是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點不容違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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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兔潮汐
世子要開始追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