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各個世家都會在晚上舉辦家宴。于是蘇麟挑在了那天早上把謝朝顏帶回了府。
謝朝顏還是第一次來到容國公府,這府邸比她家的還大,若不是蘇麟在前面引路,她絕對會在這里面繞暈了腦袋。
不知繞了多久,她突然看到一片茂盛的竹林,涼風吹過就嘩嘩響,還不時有竹葉被吹落。有一片恰好被吹到謝朝顏這里,被她一手拈住了。
這時,前面的蘇麟轉過身來,說:“前面就是我娘的住所了,她喜靜,待會兒我們進去小聲一點。”
“好?!敝x朝顏答應道。
蘇麟輕輕地敲了敲門,道:“娘,我來了?!?p> 只聽屋內傳出很小的聲音,仔細聽也能聽出是一個女人吩咐丫鬟去開門。
他們一進門,就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濃濃的中藥味。不遠處的木桌邊坐了一個女人,她穿一襲白衣,袖口和領間有竹子的刺繡。她的臉色蒼白,眉眼溫順,手邊執(zhí)一杯茶水,正拿著一本書在翻閱。
也無需多想,眼前的這人一定就是蘇麟的娘了。蘇麟小聲地跟謝朝顏提了一句:“我娘叫顧月辭?!?p> “好?!敝x朝顏也小聲回道。
說完,蘇麟就走到顧月辭身邊,從旁邊的架子上摘下一件毛領斗篷給她披上,說:“娘,你怎么又穿得這么單薄。”
“我剛剛才起來,又在屋子里,心想也不必穿得如此嚴實?!鳖櫾罗o一邊笑一邊咳,似乎非常虛弱。
“對了,娘,我今天把謝小姐帶來了?!?p> 聽到這個,顧月辭才抬了抬頭,看見了站在那邊的謝朝顏。今天的謝朝顏穿了一身暗紅色,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那邊,嘴巴因為緊張一直抿著,直抿得紅紅的。
顧月辭看到,便說:“啊,謝小姐,真是對不住了,我竟才知曉你來了。快快來坐下吧。”
“多謝顧夫人?!敝x朝顏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走了過去。丫鬟給謝朝顏拉開了一個位置,也倒了杯茶給她。
顧月辭則在細細地描摩謝朝顏的長相:“謝小姐長得真是水靈,我看了都歡喜?!?p> 謝朝顏看到顧月辭泛白的指尖,心里有些觸動,說話也不自覺溫柔起來:“夫人也很貌美,特別是夫人的眸子,感覺很溫柔?!?p> 顧月辭嘴角不由勾起笑來,眼里的溫柔更甚了,她伸出她的手,撫上了謝朝顏的臉,那冰涼的觸感差點讓謝朝顏打了個激靈。她說:“真好,真好。蘇麟的脾氣有些傲,說話又不好聽,沒少讓你生氣吧。”
謝朝顏看了蘇麟一眼,用自己溫暖的手覆在了顧月辭的手上,笑著搖了搖頭:“世子只是嘴巴壞了些,心底還是溫柔的。有時候我有難事,世子也會出手相助呢?!?p> 蘇麟聽到這話,不由得轉過頭,嘴角劃過一絲笑容,又立刻收起來。
“是嗎,”顧月辭笑起來,“那就好?!?p> 謝朝顏覺得顧月辭真是美極了,一笑起來就更是了。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是風華絕代的佳人吧,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卻見顧月辭突的又猛咳起來,蘇麟嚇得忙扶她回床上歇著。丫鬟又去忙前忙后地煎藥。
蘇麟和謝朝顏陪了她一會兒,就被她說,有丫鬟照料,不必一直待在這兒,快些去做自己的事吧。
雖得蘇麟還是堅持想再陪她一會兒,但顧月辭也是個脾氣擰的,非把他倆趕走了。
出來之后,謝朝顏感嘆道:“你娘真是個美人兒?!?p> “是吧?!?p> “嗯??墒?,為什么會如此病弱呢?”
“我娘早些年的時候,身體還是挺好的?!碧K麟說,“只是自從我爹娶了那一眾妾室,我娘經(jīng)常與我爹爭吵,漸漸的,我爹就不來看她了。有時候,那些個妾室,還故意在我娘面前挑釁。久而久之,我娘就氣出病來了?!?p> 蘇麟說的平淡,但一說起那些妾室的時候,他的眼里還是有濃濃的厭惡。
謝朝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是覺得,果然,他們身上有些地方是共通的。
當天晚上,侯府舉行家宴的時候,謝政突然問起謝朝顏,是否要與世子出去游玩,謝朝顏點了點頭,謝政便也不說什么了。倒是謝朝露和謝朝歌的表情比較有意思。
謝朝露只是一臉不高興,時不時地瞪眼謝朝顏,而謝朝歌呢,先是神色復雜地看著她,然后又恢復成一貫的神情,說:“可是三妹還未過門,就在外留宿,叫外人聽見了,不是有傷名節(jié)……”
“姐姐多慮了,”謝朝顏笑了笑,“父親都同意了的,姐姐也覺得不妥嗎?”
謝朝歌愣了愣,道:“當然不是,父親同意便好?!?p> 同一時間,蘇麟早早地離了宴席,去陪月辭夫人了。
顧月辭身體虛弱,不能受涼,也不能受氣。若是一同在家宴上吃飯,她一見到那些個妾室,定是要心情不好的,若是有些不要臉的當場氣她,那可完了,所以蘇麟寧可顧月辭不去家宴,也不想讓她受氣。
丫鬟接過蘇麟手里的湯碗,開始喂給顧月辭喝。
顧月辭似乎對沒有去參加家宴沒什么想法,心情很平靜地喝著湯藥。喝了幾口,又看看蘇麟,問:“你明天是不是要跟謝小姐出去了?”
“是?!?p> “記得多些照顧人家,少說些不好聽的。”
蘇麟笑了一下,說:“是,娘?!?p> 燈火明滅,轉眼就到了第二天。謝朝顏收拾了些必需品,就與蘇麟一同去霓裳坊領衣服。
不得不說,錦娘的手藝真的很好,那衣裳穿在身上服帖又舒適,象牙白的袍子,袖口和胸口都有鎏金的花紋,謝朝顏穿上,便像是個清秀的小小少年郎了。
他們也不耽誤時間,即刻啟程去往程大海的家鄉(xiāng)。
白天的時候,多由許文駕著馬車趕路,晚上的時候,他們則會到附近的客棧休息。
這天中午的時候,許文趕路也趕累了,他們打算找個地方吃飯。因只趕了幾個時辰的車程,他們這個時候還在長安,不過已經(jīng)偏離京城中心了。
蘇麟對這里也并不陌生,他早就四處游歷,將這長安城逛了個遍了。
那酒樓老板也顯然是認識蘇麟的樣子,忙給他開了包廂。謝朝顏坐在包廂里,不由得調侃道:“真是哪里的酒樓你都熟。”
“謝小姐所言非也,在下也只熟長安城里的酒樓罷了?!?p> “那青樓呢?你有去過青樓嗎?”謝朝顏突然好奇道。
蘇麟眉頭一皺,瞥了她一眼:“你想去?”
“唔……有些好奇罷了。”謝朝顏又盯著蘇麟的眼睛,問,“你去過嗎?”
“沒有。”
“???”謝朝顏驚得睜大了眸子,她原以為像蘇麟這般的紈绔子弟,定是去過的。
蘇麟看到她這個反應,顯得有些無奈:“很奇怪么?我一定要去過么?”
“不是不是,”謝朝顏急忙否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失禮了,“對了,既然我著了男裝,那不如,等我們找到程師傅后一起去一次吧?”
“好?!碧K麟答應的倒也爽快。
他們吃完飯后也沒拖著,就又繼續(xù)趕路了。
晚上的時候,許文將馬車停在驛站那里,三人尋著附近的客棧住下了。第二天一早,又繼續(xù)趕路。第三天中午,他們終于到了程大海的老家——祥云鎮(zhèn)。
祥云鎮(zhèn)多是茅草屋,路上全是扛著農具的老漢和一頭黃毛亂躥亂跳的孩童。謝朝顏看到不遠處的老人,便跑過去問道:“老先生,請問程大海住在哪里?”
老人的神情極其古怪,原本混沌的眼神突的兇起來,像趕瘟神一樣地怒罵道:“說了這個地方?jīng)]這個人,他早不住這兒了,上次有人來問,今天倒又來了一個,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沒事的話就趕緊滾開,別來我們這種窮地方。”一邊說著還一邊想要去推謝朝顏。蘇麟眼疾手快,把謝朝顏往自己身后一拉,俯視著老人,道:“老先生,我們并沒有什么惡意,也希望老先生莫要這樣對待來客?!?p> “來客?”老人古怪地笑了一聲,“前些日子來的人可是打聽不到程大海這個人,就隨便進我們的屋子搜人,這也叫來客?”
聞言,謝朝顏和蘇麟均疑惑地對視了一眼,謝朝顏搖了搖頭,并不相信這個老人口中所說。常平管家做事還是穩(wěn)妥的,怎么會隨便進人屋子搜呢?這事一定有些問題,他們還是得慢慢來。
謝朝顏聲音盡量放得溫柔,安撫道:“雖不知之前來的人做了些什么,但老先生放心,我們定不是惡徒,斷不會做同樣的事。我們此行前來,只是為了向程師傅討教廚藝罷了?!?p> 老人的臉色稍顯柔和,但嘴上還是不饒人:“說了沒這個人,你們快回吧,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p> 謝朝顏和蘇麟面面相覷,心想,這事真是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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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兔潮汐
月辭夫人出場啦!蘇麟的麻麻是個病美人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