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到的時(shí)候,護(hù)城河周遭已經(jīng)少了很多人,河面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燈芯燃起的火搖擺著,映出粼粼波光。
諸葛長云買了紙和筆,遞給謝朝顏:“小姐有什么心愿嗎?”
謝朝顏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好像沒有什么想要的。”
她看看諸葛長云,反問道:“你呢?你有什么心愿嗎?”
諸葛長云被問愣了,像是突然陷入了思索。
眼看著諸葛長云想得出了神,謝朝顏用手在他面前擺了擺,才讓他回過神來。
謝朝顏嘆了口氣,假裝感慨道:“唉,我們這兩個(gè)沒有心愿的人來放什么花燈呀?!?p> 諸葛長云沉默了一會(huì)兒,問道:“小姐不想回去嗎?回到侯府?!?p> “嗯……”謝朝顏思考了一會(huì)兒,“也不是不想回去吧,只是覺得無所謂啊,侯府對我來說也只是名義上的家而已,我甚至都沒有見過我爹我娘?!?p> 諸葛長云盯著她的臉,也不知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謝朝顏也抬起頭來看他,一邊笑一邊說:“其實(shí)我覺得在永和堂做一輩子小學(xué)徒也很好?。∶刻旄愫蛶煾冈谝黄?,我就覺得特別開心?!?p>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又低下了頭,以至于她沒有看見諸葛長云聽到她的話之后,眼里翻涌的情緒。說不上是震驚也說不上是感動(dòng),只是這些感情交織在一起,讓諸葛長云有些失了神。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突然變得比平常還要溫柔,他說:“小姐放心,長云一定會(huì)將小姐送回侯府?!?p> 聽到這話,謝朝顏卻顯得沒那么高興。在她看來,諸葛長云或許是不想她一直賴在他們身邊吧。
突然,她揚(yáng)揚(yáng)筆:“我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了?!本拖胂鹿P去寫,但看諸葛長云無動(dòng)于衷的樣子,就問,“你還沒有想好嗎?我們一起寫吧?!?p> “想好了?!敝T葛長云答道。
于是他們各懷心思地寫下了各自的心愿,將紙折疊好,塞進(jìn)了花燈中。
謝朝顏小心翼翼地捧著她那盞寫了“愿君長伴吾身”的花燈,輕輕慢慢地向河面送去,生怕它翻了。
只見花燈在水面上越漂越遠(yuǎn),最終與其他的花燈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謝朝顏拍了拍手,對諸葛長云說:“好了,我們回去看看師父回家了沒。”
“嗯?!敝T葛長云回應(yīng)了她,便跟她一起走上來時(shí)的路。
藥鋪其實(shí)離長安街有些距離,他們回到藥鋪時(shí)天已經(jīng)黑得很了
藥鋪里卻沒有諸葛洵的影子,直到天亮才見他回來。諸葛洵說他是臨時(shí)去看診,所以現(xiàn)在才回來。
七夕過后,城里的人無一不在討論世子蘇麟和侯府嫡女夜逛燈會(huì)的事情。
“哎你們聽說了沒啊,昨晚世子和侯府千金在這里逛燈會(huì)呢!”
“是嗎?不是說那個(gè)侯府千金很丑嗎?世子都不介意?”
“誰知道啊,哎,我昨天可是看見那個(gè)小姐了,戴著個(gè)面紗呢,生怕她的那張臉嚇到世子吧,哈哈哈哈?!?p> “唉,世子那顛倒眾生的臉,娶個(gè)這樣的妻,也太虧了吧?!?p> “就是啊,就憑世子的身份地位,想娶什么樣的女人不行啊?!?p>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多久就傳到了侯府。后院里,本來正高高興興賞花的二小姐謝朝露聽到這個(gè)消息,頓時(shí)沒了興致,手里的花一扔,便跑到自己娘親那里抱怨了。
“娘!你聽說了嗎?”謝朝露提著裙子,急匆匆地走過去。
聽到自己女兒這么稱呼自己,二姨娘嚇得怒斥道:“小聲點(diǎn),叫我什么呢,你不怕別人說閑話的?”
“噢,”謝朝露捂了一下嘴,又放開,湊到二姨娘身邊小聲地說,“哎呦,娘,大夫人都死了好幾年了,爹也是時(shí)候?qū)⒛惴稣税?。?p> “誰知道他,”二姨娘冷哼一聲,“我們還是得小心行事?!?p> “對!娘你說得對!”謝朝露突然想起自己來時(shí)的目的,“可是娘,為什么昨夜世子會(huì)跟采菱那個(gè)丑女一起逛街市???我們不是在她的臉上烙了疤嗎?”
二姨娘沉思半刻,道:“這個(gè),我也想不通。按理說,世子那樣顯赫的身份,是不會(huì)容忍自己的正室貌丑的。”
謝朝露聽了有些著急:“萬一世子不想退婚可怎么辦啊,那娘你是不是沒辦法逼爹扶正你了,那我不就當(dāng)不了世子妃了嗎?”
“急什么!世子妃不是你難道還是采菱那丫頭?”
“哼,”謝朝露不屑,“她就我的一個(gè)洗腳丫鬟,讓她當(dāng)幾天小姐便宜她了?!?p> 二姨娘安撫地把手搭在謝朝露的手上,說:“那就別心急,我們先靜觀其變吧?!?p> 謝朝露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也是,采菱不過是她的一個(gè)丫鬟,她要是敢動(dòng)世子的主意,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爹娘的命了,要知道,她爹娘可都還在她們手里呢。
與此同時(shí),謝朝顏他們還在藥鋪里忙活,不過今天來看診的病人不是很多,送走了李青后,謝朝顏就說起了昨晚的事。
“師父,你知道嗎?昨天我跟你們走丟了之后,看見了世子和,嗯……冒名頂替我的人。”
諸葛洵聽了一點(diǎn)也不奇怪,慢悠悠地說:“世子和自己的未婚妻夜逛燈會(huì)的事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p> “嗯……可是,我不明白,難道我被丟在山上,是因?yàn)樗麄兿氲舭覇??這樣做,有什么目的嗎?”
“最顯而易見的利益,應(yīng)該是你婚約者的身份?!?p> “師父,”諸葛長云也開口了,“那個(gè)戴著面紗的女子的身份,目前尚不明確。至少,她絕不是府內(nèi)任何一個(gè)姨娘所出。”
“這件事必然是侯府內(nèi)部的糾紛。”諸葛洵說,“若我們想將小姐送回去,必然要找出背后主謀,以及搜集證據(jù),好證實(shí)小姐的身份?!?p> “謝小姐可戴有什么貼身之物?”諸葛長云突然想到。
“貼身之物?”謝朝顏想了會(huì)兒,“啊!我有一個(gè)長命鎖,是我一出生就戴著的??墒沁@個(gè),有用嗎?”
“是侯爺為你求來的嗎?”
“佛祠里的住持說是我娘給我求來的,不過想來我爹應(yīng)該也是知道的?!?p> “小姐的長命鎖上可刻有什么字?”
“好像有我的生辰八字?!?p> 謝朝顏看了看陷入沉思的諸葛師徒,道:“為什么我們不能直接找住持證實(shí)呢,我在那里住了十四年,他們都認(rèn)識我啊?!?p> “這個(gè)……”諸葛長云有些遺憾,“小姐既然能在佛祠里被掉包,說明佛祠的人也保不了小姐呀?!?p> “你是說……住持他們也被收買了嗎?”謝朝顏有些難過。
“不問塵事是佛門中人遵奉的信條?!敝T葛長云頓了頓,“或許我們直接去見侯爺會(huì)比較好?!?p> “正是,”諸葛洵贊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三日之后,侯爺和府上眾女眷會(huì)去佛祠上香,以示感激之情。不過,小姐還是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需與侯爺見上一面即可?!?p> “小姐還是換身打扮吧,若是讓上次來接應(yīng)您的下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敝T葛長云思慮地相當(dāng)周到,甚至直接帶她去了當(dāng)?shù)氐腻\衣閣。
謝朝顏原先著了一身藕粉色的交領(lǐng)齊腰襦裙,比較嬌俏,也顯得她有氣色一點(diǎn)。但為了不引人注目,諸葛長云給她挑了一件白色的交領(lǐng)上衣和紫色的襖裙。
謝朝顏換上了之后,左轉(zhuǎn)轉(zhuǎn),右轉(zhuǎn)轉(zhuǎn),她看不到自己,便問諸葛長云:“我這樣穿好看嗎?”
“很適合你,”諸葛長云答,“小姐名喚朝顏,這是一種花的名字,我見過這種紫中帶白的花,很好看?!?p> 謝朝顏聽了之后非常高興,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是朵花的名字,可惜的是,她沒見過。
三日后,謝朝顏又回到了自己住了很久的地方。她跟在諸葛長云的身后,看著來來往往的香客,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來上香的人,對于她來說,唯一熟悉的,只有后院東側(cè)廂房冷冰冰的地板罷了。為了避免自己暴露身份,她一直緊緊地跟在諸葛長云身后,一有香客擠到她,她就條件反射地拉了拉諸葛長云的衣角。
突然,走在中間的香客們紛紛向路的兩邊讓開,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從中間駛過,有人低呼“是侯府的人!”。
謝朝顏突然瞥見最后一輛馬車上,一個(gè)妝容精致的美婦人撩開了車上的簾子,掃了一眼人群又放下了。
“哎,侯府的陣仗就是大啊?!?p> “可不是嘛,看來侯府的小姐跟世子的事是真要成咯?!?p> 伴隨著身邊香客有一句沒一句的聲音,謝朝顏他們總算來到了廟里。侯爺他們參拜的時(shí)候,別的香客是進(jìn)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等著。據(jù)說侯爺他們還要在這里住上幾日,上完香就會(huì)去廂房了。
這是與侯爺見面的好機(jī)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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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兔潮汐
這個(gè)時(shí)候,我描寫的謝朝顏,其實(shí)對諸葛長云,更多的是一種對親情的渴望吧。還有一點(diǎn),大概是因?yàn)橹T葛長云長得帥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