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長街十里紅妝,百姓們紛紛擠在路旁駐足觀看,集市熱鬧非凡,不少官兵清場,只見一頂做工精細(xì)的花轎緩緩路過,微風(fēng)帶起花轎上的流蘇。
她坐在做工講究精細(xì)的鏡子前,梳著滿頭青絲,裝點上華麗金飾,一身嫁衣似火,于喧囂中通過窗戶看向屋外那顆隨風(fēng)舞動枝丫的槐花樹。
我叫花思行,我的夫君是鄰國北翼國的三皇子,桓王殿下,是我從未見過面的人,根據(jù)傳言,他生了一場怪病,至今為止仍舊無法提劍,皇室視他為棄子,而如今,我卻要嫁給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一紙詔書下來,卻要我妹妹嫁與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廢人,待妹妹嫁過去,還不知會遭受北國皇室怎么樣的待遇。”
三姐姐不緊不慢的替我編著頭發(fā),二哥在一旁急躁的抱怨。
我咬了一口放在一旁裝飾的棗子,不甜,便丟在一旁,看著鏡子里自己已經(jīng)梳妝好的模樣,轉(zhuǎn)頭對二哥說:“二哥,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想讓父親為難,我既無法替國出征,也沒天賦經(jīng)商,我只是個小小的憐人,能被皇室看重,已經(jīng)是無上榮光,況且婚嫁之事,我聽從父親的?!?p> “妹妹?!?p> 二哥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腕:“要不就算了吧,二哥不希望你去受苦,嫁給南翼的丞相之子都比嫁給北翼皇子來的強(qiáng),至少在我們眼前,能照看到你。”
“可是二哥,聽聞這丞相之子可是個風(fēng)流人物,我曾打點人去了解過,這位桓王殿下人品貴重,嫁給他不一定千般好萬般好,至少衣食無憂,也不會有人因為立儲之事算計到他的頭上,一生做個閑散王爺,也是極好的。”
說罷,我把手從哥哥手里抽出,站起身來。
姐姐從侍女手中接過蓋頭掛在了我的鳳冠上。
許久未說話的姐姐開了口:“思行,姐姐愿你一切安好,過得不好,回來找我,我罩著你。”
“喂,什么叫你罩著,打都打不過我還說這種大話!”
二哥在一旁貌似點燃了三姐的導(dǎo)火線,瞬間,兩人拳腳相向,誰都不服輸。
我在一旁偷笑著蓋起了蓋頭,由侍女扶了出去。
在收到詔書時,母親留下來的暗衛(wèi)就曾花費點金銀打探了一下這位北翼皇子,他叫應(yīng)初堯,比我大三歲,坊間關(guān)于他的傳聞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唯一重合的便是:他生的十分好看,好看到人們甚至忽略了他柔弱不堪的身體。
我想著我也不出挑啊,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一手琵琶絕技,為何會被這位萬千少女喜愛的北翼皇子下詔書,十里紅妝迎娶。
對于我的疑惑,北國給出的解釋是,三皇子與我曾見過匆匆一面,一眼定情,我這人一向不喜一眼萬年,覺得這樣的感情太過膚淺,但是又沒什么反抗的余地,婚嫁之事,只得父親做主,他覺得不好,哪怕是皇帝來了,都不可能將我交出去。
侍女扶著我走到一半,我便停下來掀開蓋頭,回頭看了下天空,此時的天空,呈現(xiàn)火燒云之景,像極了我身后的紅妝。
但是被來自北翼的侍女催促著,匆匆留戀了一下居住十幾年的庭院,告別了日日夜夜打理的滿院花草,也告別了養(yǎng)了兩年之久的信鴿,重新蓋上蓋頭,向前院花轎邁去。
漸漸的,周圍人貌似多了起來,有小孩子的歡呼聲,也有大人的祝愿,我隨著鞭炮聲走出府邸,一雙滄桑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握住了我的胳膊,扶我前進(jìn),耳邊傳來父親的聲音。
“行兒,到那邊一定要好好的,父親不能再保護(hù)你了?!?p> 我透過蓋頭的一角,注視著父親腳上的軍靴,大婚結(jié)束后,父親又要去邊疆了吧。
我點點頭,忍住眼淚與不舍,再次輕輕的拍了拍父親那粗糙的大手,再不舍也沒辦法了,我轉(zhuǎn)過身去,扶著喜娘,坐入轎中。
偷偷掀開蓋頭,打開簾子,對著父親和大哥相視一笑點點頭,便重新蓋上蓋頭。
花轎起駕,準(zhǔn)備送我去南翼國雙龍山,聽喜娘說,三皇子求了恩典,讓我可以在故土舉行婚宴。
雙龍山百花叢生,是個景色宜人的地方,一會的拜堂儀式便在雙龍山的祭壇上舉行。
一路上十分顛簸,惹得我毫無睡意,只能把玩著頭冠上的吊墜。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多,花轎終于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一束光透進(jìn)來,喜娘便牽著我走出花轎。
山上的山風(fēng)十分舒爽,還夾雜著我最喜歡的紫蘭花香。
不等我迷戀花香,喜娘便牽著我向前走去。
我透過蓋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人影站在不遠(yuǎn)處沖我伸出了手。
待走近之后,一旁的喜娘退下,我便將左手放入了那只溫暖的右手,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輕輕覆在上面,那只手霸道的回握了我,不覺得心驚,只是有一瞬間安心,我悄悄的摩挲著那只手,手上遍布老繭,虎口處開始的傷疤經(jīng)過手掌一直延伸到手腕,像是放血一般的傷口。
他貌似感受到了我,手微微用力,似乎在給我回應(yīng)。
我忍不住抬頭試圖透過蓋頭看他,只是看到一個好看的輪廓。
拜過天地之后,我們被一大堆人簇?fù)碇铝松剑谏侥_置辦的山莊完成了剩下的禮儀,拜了天地,喝了合巹酒,鬧了洞房,直至夜幕降臨,我的肚子早已開始咕咕叫,站在我旁邊的小蘇看我捂著肚子,只叫我且忍忍。
這時,門開了,伴隨著夜間清冷的晚風(fēng),應(yīng)初堯緩緩走了進(jìn)來,小蘇沖他一拜,說了兩句吉祥話,便匆匆離去。
我著急忙慌的把蓋頭蓋上,只見應(yīng)初堯緩緩向我走來,直接跨在我身上壓著我,略有些粗暴的掀開了我的蓋頭。
我有些驚慌失措的看向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初堯的表情有些許復(fù)雜,我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腿上,靠著床頭看著我。
“你這杏眼生的真好?!?p> 我有那么一絲尷尬,坐在床上攥著手。
“怕我?”
“沒,沒有。”
我急忙否認(rèn),他看了眼我頭上的冠。
“摘了。”
“???”
我詫異的摸了下頭上的冠,這時才覺得頭脹脖子酸,立馬去鏡前卸了釵環(huán)。
“外衣也寬了?!?p> 我臉嗖的一下就紅了,轉(zhuǎn)頭一看,應(yīng)初堯已經(jīng)脫了衣服鉆進(jìn)了被窩。
見我遲遲不動手,他便一把掀開被子站了起來,赤裸著上身向我走來,抓住我的手,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唉,別.......”
“不想我弄疼你就別亂動?!?p> 當(dāng)我第二天醒來時,被一只健壯的胳膊環(huán)抱著,我扭過頭,看見一張帥氣且俊俏的臉,睫毛微微顫動著。
我忍住倒吸一口涼氣,的確是生的十分好看,我都有一絲絲的嫉妒。
我看呆了一會,慢慢轉(zhuǎn)身,試圖不吵醒他
“嗯?”
只見他睜開眼睛,我害羞的躲回了被子里。
“怎么了?”
我回憶了一下昨天,頓時羞得我一張臉蛋紅嫩嫩的。
他手捏住我的臉晃了兩下松開,翻身下床穿起了衣服,我以為他就要這樣把我丟在這,有一點點小失落,沒想到,他居然幫我拿來了衣服,是那種很美的綢緞。
“夫人,快起床吧,今天要回北翼見母后?!?p> 他溫柔的將衣服放在我身旁,與昨晚略有些生疏的舉動不同,他好似與我親近了一分。
“既然夫人害羞,本王便在屏風(fēng)后等你。”
我仍然沒有講話,我總感覺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拿起衣服下了床,繞過屏風(fēng)開始換衣。待我走出來,他上前扶住我的手,領(lǐng)我至妝臺前,我看著鏡中我與他的臉,竟覺得有一絲絲般配。
他準(zhǔn)備離開去喚侍女前來梳妝,轉(zhuǎn)身一瞬,我牽住了他的手,他轉(zhuǎn)過頭對我溫柔一笑:“怎么了?”
我看到他的臉,又不免害羞起來。
我都被我自己這一舉動驚到了,我怎么這么快就淪陷了。
我在心里懊惱的時候,他笑了笑抱著我:“上妝吧?!?p> 我撫摸著他的手,他的手與他的臉龐似乎就是兩個人的,看著這手,不免有點心疼。
好巧不巧,侍女就在此時走了進(jìn)來,看見我與桓王抱在一起,嚇的驚呼了一聲,顫顫巍巍的跪下:“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p> 我看了下他,他眼神冷冰冰的,但看向我時,卻溫柔似水,我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就此算了。
“起來,速給王妃梳妝,夫人,本王先出去了。”
他說完,拍拍我的手,起身出了房門。
侍女手藝是真好,給我編了非常好看的發(fā)髻。我美美的轉(zhuǎn)了幾圈之后,便被帶去前廳用膳。
他早已在前廳等我多時,我看見他坐在位置上等我,見我來了,便揮揮手示意我過來,我小跑過去跑過去坐在他身旁,他替我夾了幾道菜,我又著實餓得慌,完全不顧之前宮中教我的規(guī)矩禮儀,狼吞虎咽起來。
成個親一天沒吃飯,原本以為結(jié)束了可以吃點東西,沒想到那么快就圓房了,昨晚累的我根本沒精力睜開眼,醒來肚子真的難受。
“既然餓,就早該叫吃的?!?p> 我放慢了動作,無奈的笑了笑。
此話一出,侍女竟憋不住的笑了,我也有些尷尬。他怒瞪了侍女,臉色兇狠,給旁邊侍衛(wèi)使了個眼神,侍女嚇得顫抖,被捂著嘴帶出去了,我不敢出聲,我知道侍女被帶走是什么下場,一入宮門深似海,有些東西不能多嘴也不能去管。
收拾好之后,他沖著我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背,生怕我吃東西噎到了。我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拿起筷子就是一頓猛吃。
“自然是夫人困倦了?!?p> 我愣住了,轉(zhuǎn)過頭詫異的看著他。
“嗯?怎么了?”
“沒事…”
我尷尬的咽下最后一口,問:“這粥甚是好喝?!?p> “我做的。”
“咳咳咳。”
我聽到這話,一下子嗆到了,他輕柔的拍了拍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