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慨呢,卻聽得后山一個又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哥哥!”接著一個小身影飛一般從后山?jīng)_了下來。到得陳晉身邊,一縱身撲到他懷里,兩手緊緊抱著陳晉的脖子掛在他身上,頭埋在頸項間,悶悶地說:
“哥哥,你可回來了!”隨即就是一陣歡喜中又有一些委屈的抽泣傳出。
陳晉忽然感覺心里一陣踏實,這一個月的分開,讓他更加感覺到,這個妹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輕輕拍了拍妹妹,然后說道:
“對不起啊,這次哥哥出去太久了,以后再要出去,就帶著小笛一起好嗎?”
“不許騙人,騙人是小狗!”小丫頭一聽,猛然抬起頭,“不行,還要拉勾!”
陳晉不由苦笑了起來,還是老爹離開那些天,為了讓小笛早些從悲傷中走出來,陳晉每一天都要陪著她,給她講各種后世的故事,這拉勾的儀式也就這么給她學會了,每一次自己給出個承諾,小姑娘都踐行了生活需要儀式感的理論,要和哥哥拉勾。
“嗯,拉勾!”陳晉認真地伸出尾指,和妹妹的細細的手指勾在一起,兄妹倆再把拇指頂在一起,很嚴肅地念完那句后世人都知道的誓言,小笛就咯咯地笑了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陳晉拉著妹妹的手,忽然心里一動,翻過小丫頭的手,卻見妹妹的手掌心一個血泡,顏色暗紅,顯然是有些時間了,旋即想到妹妹在跟著徐婆婆練武的事兒,頓時明白了這手掌心里的血泡是怎么來的了,一陣心疼又涌上心頭,也有些微微地責怪徐婆婆,不由自語了一句:“這徐婆婆怎么不知道輕重呢?”——這么小的孩子,練武強身健體是很好,但練成這樣,卻有些過了吧?
小笛確實聰明,一下看出來哥哥臉上的不悅,忙說道:
“一點都不疼呢!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徐婆婆的?!?p> “嗯嗯,不怪不怪?!?p> 忽然想起來師兄和吳掌柜父子,蘇郎中還在一邊呢,自己兄妹倆這一番重逢,卻是讓他們久等了,回過頭歉意地說:
“師兄,吳掌柜,蘇郎中,卻是失禮了,慢待了各位,且隨我進去吧。家里有點小,我們先放下行李,稍后尋我叔祖商議,看在哪里安置各位歇息。”
“晉哥兒不必多慮,我家房屋雖簡陋,卻還有兩間空房,足以安置各位遠客。”原來陳老爺子也在山上看著大家勞作,見小笛飛奔下來迎哥哥,怕她摔著,趕緊也下山來,只是年紀大了,不敢走得太快,這會兒剛剛來到這邊,卻正好聽到陳晉的話,于是接過來話頭。
“不妨事的,我等冒昧來訪,添了麻煩,還請老先生見諒。”邱遠意忙回禮道。寒暄過后,陳老爺子興沖沖帶著一群人自去安頓,蘇郎中還一邊說著要安排他住的離陳晉家里近些,一邊還往后山一個勁地打量,好像有些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的樣子。
陳晉送走一群人,牽著妹妹的手進了家門。一進來卻見屋里干干凈凈,并無想象中許久未住人的雜亂,小笛仰頭看著哥哥,說道:
“哥哥,我每天隨師父練功后,都回家收拾打掃的,你看,和你離家時一樣干凈吧?”小臉上滿是得意,一副我很能干,快來夸夸我的樣子。
“是啊,我家小笛最能干啦!”摸摸妹妹的頭,“今天怎么沒見徐婆婆呢?”
小笛道:
“婆婆說,這地挖得差不多了,她要上山找苗去,才能趕得上呢!”
陳晉差點一跟頭栽倒,這婆婆一點不知道種油茶樹什么季節(jié)的嗎?再說,自己當初收集油茶果榨油的時候,特意挑了那些結(jié)實多,籽多而均勻的留下來做種子,先集中育苗待長成幼苗后移栽,成活率要更高些;而且,自己把地先挖了,本來不就是準備利用冬閑時候漚肥,增加地力的嗎?再說,這個油茶基地是一個冬天就可以建成的嗎?至于要急成這樣?果然大俠的思路不是一般的清新飄逸??!
心里默默吐槽,陳晉看天色也漸漸暗了,趕緊動手準備做飯,這邊火剛剛生著,那邊陳老爺子已經(jīng)叫了人來,說是給遠道來的客人接風,喚陳晉和妹妹一道去,如果徐婆婆回來了,也請前去。陳晉應了,正好燒了火,熱了水把妹妹沾了汗水泥沙的小臉洗凈,自己也趕緊擦了把臉,拉著妹妹就往外走。出門時遠遠見徐婆婆背著個大竹筐回來了,忙迎了上去,幫著把背簍卸下。說了老爺子的邀請,徐婆婆卻擺擺手拒了,說道:
“我不習慣這等場面,你自帶了小笛去吧。今天走了一日,找得些苗,你看看是不是?”說話時顯然心里有些自得,也不看陳晉,只是笑瞇瞇掖了下小笛散落下來的一縷頭發(fā)。
陳晉自然不敢當面將方才自己腹誹的話說出口,畢竟人家翻山越嶺勞累了一天,要是當真說人家不識農(nóng)時啥的,估計徐女俠拂袖而去都是小事,陳晉可不覺得自己頭鐵比得過林老三。
陳晉小心把竹簍里的小苗拿了出來,雖然時候已是深冬,這些幼苗葉片還是綠綠的,葉面還閃著一層蠟光,果然是油茶的幼苗。翻撿了一下,卻看見有幾株苗木葉片小些狹長些,仔細辨別,心中一喜,卻是幾株茶樹苗。有經(jīng)驗的人一下就可分辨,不識的人如果只是初看,兩者卻易混淆。這個好??!作為前世的老茶客,這些日子里早就饞這一口了。直起身對徐婆婆道:
“多謝婆婆了!其余都是油茶樹苗,只是這幾株茶卻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呢?”
徐婆婆接過來看一下,道:
“這是在老鷹嘴山崖下發(fā)現(xiàn)的,上面還有好幾棵大樹,我見這樹下也有些圓圓的果實,看著像你帶回來的油茶果,就掘了幾株幼苗帶回來了。怎么,這幾株不合用嗎?”
陳晉興奮地說:
“不是沒用,是有大用??!”怕老爺子師兄他們久等,也來不及細說,“明日請婆婆帶我去,說不得給明年春上就有好飲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