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閑言碎語
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了,可莫小谷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
原本她以為宋申弘抓到了她偷拍,就算不找保安把她轟出去,也至少要罵她一頓,再勒令她把視頻刪除。
可是,他卻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有人要對付你,最近小心點?!?p> 然后,居然就這么放自己走了。
在床上烙餅實在難受,莫小谷索性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開始慢慢的盤算。
宋申弘她是不指望了,但是那個袁教授,卻是值得結(jié)交的。
他既然是教授,那水平肯定不低,而且,他現(xiàn)在是退休人員,應(yīng)該不用遵守學院不準教師私底下輔導(dǎo)的規(guī)定。
如果能請到他輔導(dǎo)自己的話,那就好了......
正在莫小谷細細盤算的時候,金雯的電話來了。
金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風細雨,讓孤獨的莫小谷瞬間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小谷,怎么樣,還順利嗎?宋老師開始輔導(dǎo)你了嗎?”
一提到宋申弘,莫小谷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她不愛背后說人壞話,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抱怨道:“宋老師沒答應(yīng)教我,他說藺老師根本沒和他打招呼。”
“哦......”金雯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溫柔的笑道,“唉,這個宋老師呀,明明答應(yīng)得好好的......怎么反悔了呢......”
“就是呀?!蹦」葥狭藫项^皮,無意的滑過了一句,“他這樣的人也有老婆,真不知道他老婆怎么受得了他的!”
“哦?你知道他有老婆?”金雯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問道。
“是呀?!蹦」壬岛鹾醯拇鸬溃拔医裉炜吹接袀€女學生向他表白,他說自己有老婆了,讓那個女生不要瞎想。——長得帥真好,脾氣那么差,也有那么多人喜歡他?!?p> ......
金雯掛斷電話,回頭看了看正在沙發(fā)上敷面膜的藺心。
方才金雯是用的免提,她和莫小谷的對話,藺心聽了個清清楚楚。
“藺心......”金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囁嚅了兩聲,又止住了話語。
藺心氣定神閑的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了,唐睿還是什么都沒拍到?”
金雯的臉有些發(fā)燒,低低道:“最近深戲管得挺嚴的,不是本校的教職工根本不讓進,而且,表演系的樓又有門禁......”
“是嗎?那莫小谷怎么進去的?”藺心沒有發(fā)火,甚至沒有露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狠狠的敲在金雯的心里。
金雯垂下頭,糾結(jié)的絞著手指。
她只是藺心的貼身助理,唐睿也只是工作室里的攝影。
因為要瞞著曲蓓,他們只能私下里行動,因為怕事情敗露,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拉人入伙。
“好了,你也不要再為難了?!碧A心撕下面膜,隨手丟進垃圾桶,這一舉動,讓金雯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一千五一張的面膜,剛敷了五分鐘......
“我馬上給你轉(zhuǎn)十萬,你讓唐睿買個好點的相機?!碧A心細細的揉搓著白到發(fā)光的臉頰,輕聲道,“事不宜遲,我的合約很快就要到期了。拿到證據(jù)在手上,我才能安心?!?p> 金雯誠惶誠恐的點了點頭。
《大青衣》距離殺青還有不到四個月,而藺心的經(jīng)紀約到年底就到期了。
王飛云就算再好說話,也會在年底之前敦促藺心續(xù)上合約。
她不由得有些心急。
宋申弘沒有社交帳號,基本沒有應(yīng)酬,也極少出席公眾場合,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深戲的校園內(nèi)。
要偷拍他,談何容易呢......
......
許卓并不喜歡出席應(yīng)酬場合。
他見慣了諂媚的笑臉,也見慣了笑臉包裹下的欲望,因此日漸覺得,相較前呼后擁的熱鬧,獨處的清靜才更加舒服和怡然。
但今天是半月一度的家宴,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帶著石凱赴宴。
年逾六旬的許父近幾年已經(jīng)充分放權(quán),除了保留董事局主席的位子,其余的頭銜已經(jīng)通通卸下,成日里養(yǎng)鳥種花,活得既悠閑又滋潤。
比許父年輕十余歲的許母看起來卻滄桑了不少。
她雖斥巨資用醫(yī)美手段將皮相強行維持在平滑的狀態(tài),然而眼神的蒼老和行動的遲緩卻無一不暴露了她日漸衰老的現(xiàn)實。
一見許卓,許母的臉就拉了下來。
“怎么就你一個人來,你老婆呢?”
許母的語氣雖然還算平和,但聽在許卓的耳朵里卻是分外刺耳。
“美侖有事要忙,再說你又不喜歡她,何必非要她來呢?!?p> 許母冷笑道:“她有事情要忙,你就沒有事情要忙?還是我們大家都沒有事情,只有她一個人忙?”
見許卓和許母嗆起火來,石凱連忙上前打圓場:“我是閑人一個。阿姨如果不嫌棄,可以讓我作陪啊?!?p> 雖然許父和石父是多年的老交情,許母卻十分看不上石家一家子。
因為石父石母每次前來拜訪,都會明里暗里的想要借許家的權(quán)勢辦事,許母嘴上不說,心里卻是十分介意,連帶著看石凱也覺得處處不合心意。
許母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瞟了瞟石凱,說道:“石凱,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不考慮考慮成個家?你媽可是整天為這事兒著急上火,這不,前兩天我們在一個聚會上碰到了,她還讓我撮合撮合你和朱家那閨女呢。我說那可不成,朱家那閨女我見過,只怕你兒子看不上——哎,石凱,你說說,你喜不喜歡朱家那閨女?”
許母的一番話如同機關(guān)槍般向石凱掃射過來,石凱躲閃不及,只得愕然的看向許卓。
許卓朝他擠了擠眼,示意他不要開口,幾步走到許母面前,笑嘻嘻道:“媽,你別整天參加那些無聊的聚會,聽那些阿姨們嚼舌根啦?!?p> “我不去參加聚會,那我還能干什么?”一提到聚會,許母的火又不打一處來,“都說我有個好老公,有個好兒子。可是老公整天只會遛鳥養(yǎng)花,兒子整天只會哄兒媳婦——有誰把我放在心上?”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看著橫眉怒目的許母,許卓本想上前摟摟她的脖子,說兩句軟話哄哄她。
可是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忍住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既強勢又執(zhí)拗,卻偏偏碰上了更加強勢和霸道的父親。
兩個人摔摔打打幾十年,最終還是父親以絕對優(yōu)勢掌握了家庭的大局。
這些年父親賦閑之后,并不像母親口中說的只顧遛鳥養(yǎng)花,而是在外面又有了好幾個溫柔鄉(xiāng)。
只是父親雖然心猿意馬,但在表面上卻做得十分到位,不管外面的溫柔鄉(xiāng)如何賣力的吹枕頭風,他都從來沒有在明面上透露過一絲她們的存在。
而母親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配合父親演一出家庭美滿的大戲。
只是,咽下的苦水總要找機會吐出來,只要許卓流露出一絲軟化的態(tài)度,母親馬上就會毫不猶豫的把心里的苦悶全都向他傾倒過來。
所以,雖然心里滿懷對母親的憐憫和同情,但許卓卻只能在母親面前保持冷漠和淡然。
“許卓,石凱,你們來了?!?p> 一臉笑意的許父牽了只柯基,慢慢的從樓上探出頭來,溫聲道:“等你倆好久了,上來吧?!?p> 許卓如蒙大赦,連忙邁步上前。
石凱作為跟班,自然也該馬上隨同。
可他卻有些遲疑,剛抬起腳,又忽的停住,扭頭對許母說道:“阿姨,我不喜歡朱凇,如果您再碰到我媽,就告訴她,讓她別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