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貓戰(zhàn)斗力再強(qiáng)也抵不過這么多的野狼,沒幾分鐘就有些撐不住了。大貓后腿本就有傷,此時(shí)更是雪上加霜。
領(lǐng)頭狼一直在旁觀戰(zhàn),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尋找著時(shí)機(jī)。
終于,它看到大貓的后腿已經(jīng)減慢了速度,露出了可以偷襲的空間,它悄悄地繞到了大貓和阿花的身后。
奔跑,起跳,前撲,狼牙刺穿頸動(dòng)脈的聲音在大貓后方響起,溫?zé)岬孽r血噴濺到大貓身上。
阿花的身子軟軟地倒在大貓旁邊,小手緊緊抓著大貓的腿,嘴里不住地說著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
可是大貓還是看懂了,阿花在說,“大貓,快跑,跑……”
悲痛化為壓抑已久的嘶吼,大貓的雙眼瞬間變?yōu)榱缩r紅色。
林月嬌突然心中一悸,難受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厚厚的積雪寸步難行,聽到林中的狼嚎,兩人心中焦急難耐。胡天富本是走著平日打柴最為熟悉的路線,也亂了腳步。
前方本有個(gè)不大的缺口,上面鋪了塊木板通向山中,下方是深深的山谷,此時(shí)缺口被積雪掩蓋,已是難辨。
林月嬌只覺腳底一滑,積雪簌簌地往下掉,身體不由自主地墜落,她想放開緊緊拉著她的手,卻被更緊地抓住,兩人齊齊跌落谷底。
“阿花”兩人喉間發(fā)出的最后的吶喊,被山谷盡數(shù)吞沒了。
大貓深深看了一眼阿花,朝著山中快速奔跑起來,身后的狼群緊追不舍,緊跟著大貓的正是那匹領(lǐng)頭狼。
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大貓?jiān)谫€,賭這些平日藏在深山的野狼對這片山林地形不熟悉。
而大貓,每日都會在林中轉(zhuǎn)悠,它自是知道穿過山林,就是懸崖,好在,今日的大雪將懸崖邊界也掩埋了。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身后緊追的狼群沒有一絲減速。
大貓加快速度,縱身一躍,一頭撞在了對面的峭壁之上,掉入萬丈深淵之中。
而身后的狼群,除了最后幾只速度稍慢一些的,拼命減速停在了懸崖邊上,其余的也都跟著掉了下去。
雪越下越大,掩蓋了山林中那個(gè)小小的身軀,掩蓋了狼群奔跑過后的爪痕,一切又變回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午后的陽光照著白茫茫的村莊,家家戶戶的家中都升起炊煙,阿花家的大門被寒風(fēng)吹得框框作響,胡天富和林月嬌走時(shí)連門也沒拉上。
沒有人記得胡天富一家是什么時(shí)候消失在村子里的,就像沒人記得他們是什么時(shí)候搬來的一樣。
房門掉落,外墻斑駁,院中奔跑歡笑的聲音消失了,房中一家三口圍坐的飯桌落了厚厚的灰塵,門角鮮艷的虎頭布偶也褪去了色彩。
幻境消失了,漓安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眼前的景色又回到了最初落敗的小院兒。無力感和愧疚感襲來,在大貓的幻境中,無論漓安怎么哭喊,都沒有任何作用。
大貓的怨靈出現(xiàn)在漓安的腳邊,嗚嗚地悲鳴著。
漓安蹲下身,將大貓的頭摟進(jìn)自己的懷里,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發(fā),“對不起,為了讓我知道你的怨恨,你還要再親歷一遍曾經(jīng)的痛苦,對不起?!?p> 漓安不住地道著歉,從未有這般的感同身受。
大貓掙脫出來,抖了抖身體站起來,仰天發(fā)出一聲長嘯。
它轉(zhuǎn)過頭,眼睛恢復(fù)了幽深的藍(lán)色,一開口卻是滄桑沙啞的聲音,“漓安,我不怨誰,我怨我自己,狼群沒錯(cuò),嗜血是狼族的天性。是胡天富不該撿我回來,是我給他帶來了家破人亡的災(zāi)難?!?p> 漓安看著大貓,“這不怪你,你那時(shí)候那么小,又受了傷,如果他不救你,現(xiàn)在你也就不存在了?!?p> “我倒希望我就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時(shí)候。沒有擁有過后來的那些幸福,我也不會有這上萬年來死后的折磨?!贝筘埖穆曇舢惓5睦潇o。
“那你是希望我?guī)湍闶裁矗孔尯旄徊灰认履銌???p> 大貓搖了搖頭,“怨靈只能將你送回他們怨氣最深的時(shí)刻,我也只能把你送到最后的那個(gè)清晨,我要你救下阿花,救下胡天富,救下林月嬌,我要你,讓這個(gè)家保留下來?!?p> 漓安心里猶豫了一下,要從群狼中救下阿花,自己能行嗎?再加上,這次沒有清潯的幫助,漓安有些忐忑。漓安也不知道為何會想到清潯,“要做英雄,哪能靠別人呢,而且就算他在,最后化解怨靈的怨氣,也只能我去。”
“好,我會盡全力救下他們,畢竟若是不救下他們,我們兩不都會消失嗎?”漓安有些無奈。
大貓轉(zhuǎn)過頭,低頭用鼻尖蹭了蹭漓安的手心,轉(zhuǎn)瞬化為了一縷黑霧回到了漓安的腕間。
黑光再次籠罩住漓安,短暫的暈眩過去,漓安又來到了遍地積雪的草原上,這一次漓安再?zèng)]有欣喜了。
她突然覺得雪一點(diǎn)也不美,也不浪漫,而是世間最無情的所在,可以將一切掩埋。
漓安回頭看見一群人正和胡天富與林月嬌理論著,便轉(zhuǎn)身向山林走去,也沒人注意到雪地里多出來的漓安。
深海龍宮。
“濂將軍,漓安此時(shí)已進(jìn)入凡界,正在化解第二個(gè)怨靈的怨氣。”蝦兵向隱濂匯報(bào)道。
“她此時(shí)在何處?”
“北國。”
“好,你們繼續(xù)盯著,有任何情況及時(shí)向我匯報(bào),你們所做之事切莫被人知曉。”隱濂囑咐到。
“是,屬下遵命。”說罷,蝦兵退出了隱濂的房間。
敲門聲響起,“濂叔,濂叔,我是沐兒?!甭犚娏桡宓穆曇?,隱濂微笑著去開門。
“沐兒,怎么今天想著來找濂叔?是有事嗎?”
凌沐走進(jìn)屋中,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了下來?!板ナ?,今日我在書房看到一本書,里面講人魚族生下來體內(nèi)就自帶靈珠,比我們龍族還厲害,他們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中真的全族覆沒了嗎?”
凌沐突然問起人魚族,隱濂疑心頓起,但看著凌沐天真的表情和眼神,也沒有過多懷疑?!皩Π。蝗荒憧瓷詈V性趺礇]有人魚了呢?也是因?yàn)槿唆~族沒了,天帝才會派你父王接管澤國。”
“那還真是可惜了,還說人魚族是澤國最美的種族,我還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好看?!绷桡暹呎f邊搖頭,“好了,濂叔,我不打擾你了。”
凌沐轉(zhuǎn)身走出房間,眼中的天真也瞬間被深沉取代。
“北國,漓安,你到底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