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蘭機場出來,薛睿本想和金璠打車回國貿(mào)。不想岳石讓人開車來接。
而坐上來接岳石的車,就要依岳石的要求,先去BJ大廈他辦公的地方坐一坐。
在車上,薛睿覺得有些疲勞,想靠在車上瞇一會兒。
可是,岳石的嘴巴卻不愿意閑著,他在用自己的言語,說著只有薛睿能聽明白的那些話:“小薛,你知道的:建立藝術層面的新世界,就是為了營銷未來的物質層面新世界的?!?p> 薛睿雖然有些乏,但自作聰明的毛病依然頑強地又犯了:“你是在想你的藝術新世界呼之欲出,而你的物質新世界,還因為得不到技術和資源的支持,而遙遙無期嗎?”
“是有這樣的擔心?!痹朗姓J道:“但我也必須允許這兩類新世界之間存在時間差。正可以用來完美和豐富我的藝術新世界。”
單娟和金璠,早已適應了這兩個男人的癡人說夢,索性自顧自地閉著眼睛養(yǎng)神。
薛睿聽岳石打電話讓人給他的辦公室送一箱黃皮過去,心想這家伙一準是惦記了留自己在那里邊看劇本邊討論。這家伙倒是個做事的人,雷厲風行是他的優(yōu)良品質。
只是,薛睿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看那些玩意兒,再說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不如讓他把本子發(fā)給自己,且需要一些時間去讀一讀,消化一陣子呢。哪里可以這么猴急。
去那里坐一會兒,專攻黃皮,不及其余。
打定主意,薛睿心里就少了一絲不安。
薛睿想自己選擇期貨行業(yè),原不過是只想和數(shù)字打交道,這樣的人生,或可以純粹一些。
有這么一個不安分的岳石,用期貨不僅無法發(fā)展他入伙,反被他拉拽了進入一些莫名其妙的領域。
天可憐見他薛睿,又是個不善拒絕的人。
時代大潮還沒來得及裹挾薛睿,黃皮已經(jīng)先開始發(fā)力了。
果然,岳石領著一行人一進入辦公室,就想讓薛睿通過他的筆記本電腦,來完成對劇本的簡單瀏覽,然后順便談談觀后感。
薛睿顧左右而言他。同時告誡自己:“一個人成熟的重要標志之一,就是學會拒絕?!?p> 等告別岳石,回到家中,薛睿第一時間打開電腦,要看看這些失去期貨的日子里走過的行情。
經(jīng)歷這一段旅程,薛睿越發(fā)感覺到,只有在電腦前,面對期貨行情的時光,才是他最篤定、最踏實的時光。
期貨是本,其余都是末。本末不可倒置。
從明天起,踏踏實實去公司的大戶室盯盤。
至于交易,不要糾結于周期和幅度。把握階段性行情,以積少成多,或是未來長期的交易策略。大趨勢,可遇而不可求,不去幻想。
薛睿想:未來的一段時間,伴隨了跌破國內生產(chǎn)成本,很多商品的下跌幾乎沒有什么空間了。
但,這并不意味買進的時機的接近。底部,不再會是一個稍縱即逝的點位,而是要靠時間來消耗的一個震蕩帶。
而促成行情的上漲,需要的內容和條件,就更神秘莫測。從經(jīng)濟周期來看,遙遙無期,除非再次動用經(jīng)濟刺激手段的“人造趨勢”。
刺激,二次探底;再刺激,再探底……直至消耗掉整個經(jīng)濟發(fā)展的循環(huán)周期。
周期的研究,薛睿試圖去關注過,但始終不得要領。
從什么方法入手,找到自己的交易策略,薛睿依然無法確定。
但從各類期貨大神的成功經(jīng)驗來看,都不可缺了盯盤這門功課。
親近市場,以感受到市場的脈搏,這一點,比邏輯更重要。又或者,金融投機,本無邏輯可言。
薛睿就這么坐在電腦前,一遍一遍地做著功課,試圖從圖表和數(shù)據(jù)之間找到機會。
等薛睿注意到電腦上的時間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在電腦前度過了兩個小時。
金璠在客廳里叫薛睿去看球,近段時間,她已經(jīng)被薛睿培養(yǎng)成球迷了。
薛睿答應著,卻并沒有離開電腦。
金璠對薛睿的稱呼,已經(jīng)變了好幾回:最早的時候,是中規(guī)中矩地稱呼“薛老師”;然后是“薛?!?;再“睿哥”……而現(xiàn)在,是“大叔”。
薛睿不知金璠對他的稱呼,變?yōu)榱恕按笫濉?,究竟是不是一類用心的提醒:提醒了他,應該更珍惜這一份愛。
十歲年齡差異的愛,多少會令到薛睿,考慮得更全面一些。
薛睿去客廳陪金璠坐了一會兒,看著電視屏幕,腦袋里卻不時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線圖。
薛睿竟有些被自己腦海中的畫面給整感動了。
“大叔,在南京的時候,有那么幾個瞬間,你有些失態(tài)啊。你還能記起來那些瞬間嗎?”
怕什么來什么,薛睿擔心的事情到底是發(fā)生。
薛睿只沒料到這問題,會出現(xiàn)在這樣完全放松的一刻;也全沒想到,這問題的提出,還用的是“文藝”語言。
原來,回來之后就在電腦前待了這么久,并非是一種奮發(fā)圖強的自覺,更是想要避開和金璠的面對面。
好在金璠似乎并不打算要薛睿給出答案。她接著對薛睿說:“你的大學早就畢業(yè)了,不會再有什么嚴肅的考試了。不要緊張?!?p> 薛睿努力調整好呼吸,做不緊張狀。
金璠看了看薛睿,繼續(xù)說:“我來善解人意一回吧:你是不是看到人家南京的女客戶那樣的美艷不可方物,又雍容華貴,心中震撼,由衷地心生感慨。繼而又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要努力奮斗,讓你的女人,也可以有這般的光輝歲月……”
薛睿打心眼里感激著金璠。這分明就是一個鋪好的臺階。
盡管金璠的這段話,就像她稱呼自己“大叔”一樣,無法辨別是一類刻意的提醒,還是在表達著更極致的親近。
女人的心思,不用去猜。而女人的疑問,也不必費心去給出滴水不漏的答案。
一切,僅僅取決于她到底愿不愿意相信你,或者說是她更愿意怎么去讀你。
而躲過這一審的薛睿,心情突然變得輕松無比。他甚至有些想去讀一讀岳石發(fā)給他的劇本了。
岳石的藝術新世界在前,而物質新世界在后。
一如薛睿和金璠的愛情,正在一路前行。
而薛??梢猿兄Z給金璠的“光輝歲月”,也緊盯著前行的愛情,如影之隨形。
薛睿并不是喜歡發(fā)誓的人。而這一刻,在剛才金璠的一番言論的激勵下,薛睿在心中暗暗默念著:努力、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