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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早先去這家餐館里吃上海菜,是被涂老板帶了去的。但涂老板是聽從一個南京客戶的建議,才去到那里的。
薛?,F(xiàn)在還清晰記得那個南京客戶的模樣。那是公司的一個大客戶,做橡膠現(xiàn)貨的,后來來到期貨市場。
這個南京客戶令薛睿記憶深刻的理由,在于他太能擺譜了。他是大閘蟹愛好者,那個階段,按他自己的說法:他甚至每天都要吃上兩支陽澄湖大閘蟹。而正宗陽澄湖大閘蟹,只在那家餐館,可以確保。
薛睿不相信一個人會這么偏執(zhí)地?zé)釔壑箝l蟹,但相信有錢可以任性。
這一趟公交車,是從世紀(jì)大橋進(jìn)海甸島的,然后,進(jìn)入海甸五西路,貼著海南大學(xué)行走。
也因此,薛睿無法看到海甸島一廟現(xiàn)在建成了什么模樣了,就有些遺憾。
薛睿記得自己坐公交最多的時候,應(yīng)是做外盤期貨的那段日子。
這久違的公交車,竟勾起薛睿對從前時光的回憶,尤其是那些與公交車有關(guān)的回憶。
他那個可憐的老鄉(xiāng),第一次賺到兩萬多港幣的傭金,興奮地從財務(wù)把錢領(lǐng)了出來,看上去也沒有多少,因?yàn)槎际乔г筲n。
他去國商樓下把港幣換成人民幣,就成了厚厚的一沓。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家伙有了錢,居然還不舍得打出租車,當(dāng)然也許是從來不曾打過車,反正,他還是坐著公交車回家。
然后,這么大一筆錢,讓公交車上的扒手給偷了個干干凈凈。讓一眾期貨朋友,因此領(lǐng)略到“喜劇的本原是悲劇”這么一個樸素的道理。
另一件事,發(fā)生在陳永身上。
而透過這件事,不難發(fā)現(xiàn)陳永的性格里,有何其各色的一面。
這件事之前,薛睿已經(jīng)聽說過陳永的一則“變態(tài)”的事:吃飯的時候,如果吃到沙子,陳永是絕不吐出來的,而是要默默地咽下去。
有一次,他和一個同事一起出去“掃樓”,就是找個辦公樓,去到樓上的每一家公司,挨個敲門,向他們營銷期貨。
那時候,是客戶開發(fā)初期,大家一概囊中羞澀。這兩人又都沒有自行車,出去只能坐公交。
上車后,陳永摸遍口袋,沒有找到一分錢。這時他就望向那個同事。而他,也毫無反應(yīng),只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就盯向窗外了。
陳永一下子就傻眼了。然后,他居然把手上戴著的手表摘下來,擺在公交司機(jī)旁邊說:“錢忘了帶,下一次帶錢來贖?!?p> 司機(jī)估計也沒見過這陣勢,有些懵,但也許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沉默著。這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下車之后,兩個人走出去沒多久,那個同事,就跑去買來兩根冰棒,當(dāng)然,也給了陳永一根。
搞了半天,這家伙竟是帶著錢的。盡管陳永望向他的時候,他沒有自覺掏錢,但陳永也就可以做到一聲不吭,直接摘下手表,扔那里了。
當(dāng)然,他后來也沒有去贖回那只手表,按他的說法,那手表且不便宜呢。
在薛??磥?,陳永的這兩個故事,其實(shí)說的就是一件事情。
薛睿沒想到從公交車下來,還要走那么遠(yuǎn)的路。
平日里不鍛煉,走這么長一段路,薛睿竟走得氣喘吁吁。
只怪自己,非得全方位復(fù)制賈玉龍曾經(jīng)的“光輝歲月”,才想到只坐公交車。
好在終于吃上了“魂牽夢縈”的糖醋里脊,味道不錯,好像糖放得有點(diǎn)多了,只怕這里的大廚是無錫師傅。
“洪硯,在你的心中,有沒有一款像賈玉龍心中的糖醋里脊那樣執(zhí)著迷戀的美味???”薛睿吃著吃著,突然心生感慨,給洪硯出了一道題。
“當(dāng)然有。只是,我愛吃的,一來不像老賈那么樣的執(zhí)著;二來就更不上檔次了,還不如糖醋里脊高級呢。如果糖醋里脊都冒充不了富裕人生,那我就真的太慘了?!焙槌幚蠈?shí)回答道:“我喜歡我們家鄉(xiāng)的辣糊湯,有牛肉或羊肉的那種?!?p> 按理說薛睿已經(jīng)得到了洪硯的答案,這道題就該過去了。
偏偏這時候,薛睿的內(nèi)心,因“執(zhí)著”這個主題,而感觸多多,至于泛濫。
又適逢熱戀期,薛睿竟不由自主地“升華”了主題:“洪硯,在你曾經(jīng)的戀愛中,有沒有‘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的女人?”
洪硯頓時有些發(fā)懵,他楞了一會兒,才怯怯地對薛睿說:“睿哥,你誤會了。我和晶晶姐就是一般朋友,只是一起去看看電影?!?p> 薛睿心說糟糕,自己只是感動于“執(zhí)著”二字,思緒就飛得過了一些,順勢又升華了一下主題,沒想到還把這倒霉小伙給整誤會了。
這種事,本來就是大家裝糊涂就過去了的事,薛睿絕沒有想去觸碰它。奈何這個小家伙,精明過頭了,明明問的是他曾經(jīng)的、從前的愛情感悟,心虛個屁啊?敏感個屁???
這下子,到讓薛睿不知該怎么回話了。
那就先裝傻唄,然后,顧左右而言他。薛睿打定了主意,暫時保持著沉默。
豈料洪硯的自我救贖運(yùn)動還在繼續(xù)著畫蛇添足的部分。
“晶晶姐以前是岳總的人呢。”洪硯道:“我哪敢打她主意啊?!?p> 薛睿又開始不喜歡洪硯這個小鬼頭了。
他趕緊打斷洪硯的話:“不要瞎說。你以前和我搬弄這事時,就是捕風(fēng)捉影。我那時就告誡你,讓你不要亂猜,更不要瞎說?!?p> 洪硯狡辯道:“反正,岳總和晶晶姐,關(guān)系一直都好得很呢。岳總這次去日本,也是專門告訴了晶晶姐的呢。”
“什么?岳石要去日本?你這個消息確定嗎?”薛睿驚問道。
“好像是今天才走的。”洪硯點(diǎn)頭道:“睿哥難道真不知道嗎?岳總和晶晶姐說他是去那里考察的。這件事奇怪啊,東京期貨沒有什么影響力,也不知道他去那里能考察些什么?”
瘋了瘋了,這個岳石,一準(zhǔn)是瘋了。
前幾天,聽岳石神經(jīng)兮兮地大放厥詞,薛睿并不以為然。因?yàn)椋送?,不過是岳石的常態(tài),但通常也只是過過嘴癮。
去考察?他去日本考察什么?干繭還是紅小豆?他都不是期貨人了,他去日本當(dāng)然不是為了期貨。
岳石的腦回路不同于常人,薛睿能隱約感到他的行動目標(biāo),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敢確信。
一切,只有等到他回來。
薛睿下意識從菜盤里,夾起一塊糖醋里脊,放在嘴里咀嚼著,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