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不知岳石為什么問出這么詭異的問題——人類的生存秩序，是由誰來構(gòu)建和維持的？
倒丁啊，怎么問這么個問題？
所謂“倒丁”，是海南話里的一個詞匯，大意是精神病的意思。薛睿被岳石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住了，心里突然冒出這句話，差一點沖口而出。
岳石原也沒準備薛睿能答出這個問題，但還是刻意留出一段比較長的時間，見薛睿徹底啞火，才不緊不慢地說：“知道我們每個人有多少塊骨骼嗎？成人206塊，兒童會比成人多出十幾塊，而嬰兒就會多出更多。因為有些骨縫是伴隨著成長而逐漸閉合了的。
“我們抱著一個幼小的孩子，柔弱無骨的感覺，會覺得他們太過脆弱，并非常擔心外界可能對他構(gòu)成的傷害。但事實上，大多數(shù)孩子都有過從床上摔下來的經(jīng)歷，但都沒事，不是嗎？多出來的那些骨骼，緩沖了那些力道，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著他們。
“這種嬰幼兒、兒童以及成人之間的骨骼差異的‘安排’，我們當然可以從科學的角度理解為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一種進化的自覺‘安排’。不過，我更愿意將此理解為造物主為人類做出的安排。
“因為，科學在這個世界上，只負責詮釋物質(zhì)層面的內(nèi)容，遠不能詮釋整個世界。比如:藝術(shù)層面、靈魂層面……的內(nèi)容，全不歸科學來管。有一大堆被認為不全是由人類自身安排的內(nèi)容，我們都可以慢慢道來，而骨骼問題僅僅是開場哨。
“一百多年前，我們被西方列強胖揍了一頓，痛定思痛，得出了科學救國的結(jié)論，并改變了中國。但也因此，唯科學論也影響和改變了我們的一切。
“比如，從魯迅就開始的對中醫(yī)的質(zhì)疑，這么多年來，愈演愈烈。問題是:中醫(yī)為什么非得是科學不可呢？
“歸科學管的東西，講的是對錯，而不歸科學管的那些內(nèi)容，不論對錯，只講好壞。
“中醫(yī)傳承過程中肯定揉進了很多糟粕。但現(xiàn)在我們的中藥，大部分都出口到日本，日本人拿去做成藥物，銷往全世界。
“中藥依然‘不科學’，但肯定是因為有用，才贏得市場。
“我啰嗦這么多，不是要和你探討所謂‘科學的歸科學，非科學的歸其他。’，而是在回答你的問題:為什么不把窺探未來的注意，投射到金融投機？
“期貨交易，是投資者拿出錢來，投入期貨這口大鍋，然后，每個人憑本事從鍋里取錢，這其中不產(chǎn)生新的價值，而且，考慮到交易手續(xù)費，這交易，連零和交易都不是，是負和交易。
“具體到交易本身，它是無法定義為科學的。而隨著科技的進步，隨著大數(shù)據(jù)的發(fā)展，未來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科技手段強行融入期貨交易。
“就算人們會質(zhì)疑用科學解決非科學的問題是否靠譜，但這項運動必然會如火如荼地進行到底，并且打亂原來市場的秩序。
“但科技再怎么進步，也無法改變‘負合交易’的本質(zhì)，也無法改變自然法則所決定了的‘二八定律’。你告訴我:假如都科技了，誰來做二？又誰來做八？
“當然，那些注定要在將來變得面目全非的金融投機秩序，也不是不可以有新的適應。
“但那些適應，都是為新新人類而準備的。前赴后繼才是人類真相——這一點兒也不需要懷疑。
“關于這世界不斷通過變化，來摧枯拉朽，滅掉成功的定式，以成全新新人類的這種秩序，也來自于造物主的安排。
“我們論及‘富不過三代’，總愛拿教育說事。其實未必，更多的原因是因為變化。
“甚至那些堪稱寶貴經(jīng)驗的通往財富道路的鑰匙，也可能因為變革的發(fā)生，而制約甚至扼殺了后人的進取。
“你一定知道，這一年的時間里，有多少期貨界的大神級人物陸續(xù)開始虧錢了吧？與此相映成趣的是，又一批新神誕生了。這就是所謂的前赴后繼。請允許我夸你一句吧：你算是這一輪崛起的小大神。受用嗎？
“大數(shù)據(jù)時代的到來，對很多行業(yè)都有著摧枯拉朽的影響，金融投機也不例外。我為什么要來蹚這個渾水？尤其是我以為大數(shù)據(jù)帶來的技術(shù)革命最終無法影響到期貨交易的本質(zhì)，但卻肩負了將一切霍霍得稀爛的使命?！?p> 薛睿加塞式地插問道：“你就這么不相信科技發(fā)展，可能帶來的金融進步嗎？科技之所以沒有能夠無所不能，也許僅僅是因為現(xiàn)代科技進化得還遠遠不夠。但科技還是有大把的未來的?！?p> 岳石不屑道：“我們必須承認科技或數(shù)據(jù)也是有局限性的，難以詮釋一切的。如果大數(shù)據(jù)這么有說服力，蓋德穆勒早就應該是球王了。
“在一些不論對錯只講好壞的領悟里，科技是無能為力的。比如審美——九零世界杯，馬拉多納一個球也沒有進，但因為對陣巴西的那個‘七秒鐘才華’彰顯的神跡，他就完全可以因為人們對足球的審美，被視為王一般的存在。這不科學，不是嗎？那又怎樣？
“這只是我不愿去蹚金融未來這攤渾水的一個理由。再一個理由就是回到最早的話題:那就是我相信這個世界的運行秩序，不單純是由人類自身設計和控制了的，冥冥之中存在著一種自然的力量。
“除了在人類幼兒骨骼‘安排’這件事情上我的個人‘倔強’理解外，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提示了我們:人類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牛逼。哪怕是被推崇備至的我們的現(xiàn)代科技，進化至今，也無法依靠實驗室技術(shù)，用化學元素合成一個最簡單的細胞。
“如果沒有你死我活的投機博弈，單純依賴于你堅信的投機市場的‘科學依據(jù)’——基本面分析來看，你認為四萬億的刺激下，天然橡膠果真能上到四萬之上嗎？
“投機市場很多時候就是由多空博弈的力量和情緒決定了的并‘不科學’行為，市場一定要矯枉過正，然后再糾偏。
“由冥冥之中的神秘自然力量決定了的東西，上帝的歸上帝，我只去做‘天予我取’的事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