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這次做空天然橡膠的時機把握得比較好,一做進去,行情就開始下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期價竟下來了2000多點,跌破25000。
不過,距離9565的目標,依然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看著圖表中連續(xù)的陰線,薛睿這時候很有些鄙視自己,在做這波行情的時候,居然被9565這個數(shù)字嚇得不輕,進而膽敢對“咯噔、咯噔”存疑,只做進去百分之十的頭寸。
這時候的薛睿,看到行情的下跌,當然是快樂的。但這快樂,并不徹底。
自己并不擁有可以在期市賴以牟利的牛逼絕技,卻又對來自別人的經(jīng)驗、智慧或是冥冥之中的方向指引,疑神疑鬼。
在小聰明的田野里一意狂奔,恰恰就離智慧大道越來越遠了。
現(xiàn)在,每天收盤之后,薛??傆X得百無聊賴。這個時間回到家中,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孤獨更被無情地放大了。有時候,為了鬧一些動靜,薛睿會打開電視,卻不去看它。
王喬離開之后,薛睿把她留下的那只寶貝鸚鵡,也放跑了。他連照顧自己都有些費勁,就不敢再留下鸚鵡。
每當寂寞的時候,薛睿又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鸚鵡。他不需要鸚鵡學(xué)舌,只需要它不時地撲騰撲騰。而現(xiàn)在,就連這撲騰,也成了奢望。
收盤后不急著回家,這種事情,在以前,是薛睿心中美好的愿望。現(xiàn)在,身邊的那些熟悉的人,都離開了,想找個可以甩開腮幫子吹牛逼的人,都沒有了。
公司的各個辦公場所里,大家還都在上班,還有事要忙。一個無業(yè)游民在這個時候去騷擾他們,也不合適。
從公司去到家里的這段路,并不漫長。薛睿每天卻會把不少的時間,消耗在路上。他似乎對路邊的各類小店都充滿了興趣,有事沒事就挨個走進去,瀏覽一番。
三十歲左右的那些年里,薛睿命犯桃花,總有一些正當年的漂亮女孩,愿意靠近他。這讓他生出一些錯覺,以為自己討女人的喜歡,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潛質(zhì)。以至于每每看到諸如涂老板、隋老板情場失意的時候,都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一過了三十五歲,薛睿就覺得這世界竟開始對他進行了殘忍的剝奪。
那些笑靨如花的嫵媚女子,一個個莫名遁去了。
或是她們都找到了歸宿,要開始演繹各自的本分。愛情,也是應(yīng)季而生的。
而那些剛剛踏上社會的年輕姑娘們,還愿意把愛情,視若“逼寶”一般,面對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她們提不起興致,也懶得曖昧。
一年有四季。人的一生,也有著類似季節(jié)劃分的各種階段。錯過了季節(jié),只能在新的季節(jié)里,找到適應(yīng)。
姜念說,一個人五十以后的生命,是在老天的殘忍與悲憫共同發(fā)力的情形下,設(shè)置的一個生命“適應(yīng)期”——透過這段生命,讓人們通過一點點的失去,來適應(yīng)各類失去,以至于最后適應(yīng)和接受生命的終極褫奪。
說好的五十歲呢?怎么才三十五歲,就開始模擬考了?
薛睿知道人類有一個終極原則,叫“無可奈何,只能如此”。
好吧,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放下愛與曖昧。賺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薛睿在回家的路上常常鉆進各類小店考察,就很容易一不小心,遇見齊謹。
齊謹做了媽媽之后,很快就恢復(fù)了好身材,又精于調(diào)理和保養(yǎng),愈發(fā)地光彩照人。
王喬是薛睿和齊謹遭遇之后繞不開的話題。齊瑾當然是各種埋怨、各種不解和各種遺憾;薛睿再用力的講解剖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王喬離開后,薛睿并不知道她的去處,因為這類追問太多余。到是齊謹還保持了與王喬的緊密聯(lián)絡(luò),知道王喬先回到鎮(zhèn)江,又去了南京。
果然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了。薛睿想:贏得愛情,有時候跟營銷成功是一個道理,都可以用同一套路解決問題,那就是“簡單重復(fù),創(chuàng)造奇跡?!?p> 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薛睿都極不待見任仝。這時候,他到覺得王喬如果和任仝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安排。
齊謹還告訴薛睿,唐老板幾天之后,就將回到祖國的懷抱。薛睿只說等唐老板回來,要早早通知他,然后,約了聚一聚。
“可惜這聚會,沒有了王喬。”齊謹扔下這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
這一天,薛睿正在看盤,就聽見有人敲門。薛?;匾痪洌哼M來,就見門被推開,寧娜走了進來。
寧娜只在莫嬈還在的時候,和薛睿有過一些交道。薛睿進入大戶室之后,寧娜就沒來過這里,薛睿嘴里說著稀客、稀客,卻好奇于她的出現(xiàn),究竟會帶來什么消息?
寧娜告訴薛睿:“老丁,就是從前在你們研究部的那個,被??诘囊患移谪浌狙埩藖碜鎏灼诒V档闹v座。昨天剛到???,今天下午,想約你一起吃個飯。”
薛睿詫異于這種事情,老丁為什么不直接給他打電話,卻要讓寧娜來告知。又一想老丁的飯局,怕是會有何春。
薛睿不愿意見到何春,于是問寧娜:“都哪些人去吃飯啊?”
“沒有外人,就我們仨?!睂幠瓤拷︻P÷暤?。
寧娜說“我們仨”,當然是為了拉近距離。只是,薛睿聽了,身子本能地稍微向后仰了一下。
我們仨?——薛睿想——這“我們仨”,莫非就是老???我?……還有寧娜?
薛睿突然明白,他不用再擔(dān)心遇見何春,這個老丁,什么時候把寧娜給搞定了?
薛睿不曾喜歡過寧娜,這個小姑娘,鬼精鬼精的,不是他的菜。
即便如此,在意識到寧娜這么一個大美妞,居然很可能成了老丁的女人時,薛睿的胃里,竟仿佛有一個不知品牌的醋瓶子被打翻,酸得不要不要的——這奔五的老男人,憑什么?竟有人會愛上這張憔悴的臉?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薄︻_@邊都換季了,而老丁,居然還駐扎在山寺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