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薛睿早上去到公司,發(fā)現(xiàn)謝姐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打電話呢。
謝姐是最早一批進入公司的員工,號稱“黃埔一期”。她是有客戶的,而且還是大戶。
薛睿奇怪的是她本應(yīng)該晚上來公司做交易,怎么今天白天也過來了?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與謝姐簡單寒暄幾句后,薛睿才知道謝姐的那個戶,被她做爆倉了。夜班改白班,是重新開始找客戶的節(jié)奏。
一個經(jīng)紀人,如果自己參與交易的話,在有客戶的時候,每天晚上盯盤交易是很辛苦的,再沒有精力忙于業(yè)務(wù)開發(fā)。而若一旦交易失敗,重新開始找客戶,就比之前更為艱難。
非常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平時說話都磕磕巴巴的經(jīng)紀人,只要堅持,最終也總能忽悠來一兩個客戶。
開發(fā)工作的要旨,就是簡單重復創(chuàng)造奇跡。
但大多數(shù)從事外盤交易的經(jīng)紀人,一個賬戶,做交易能超過三個月的,都微乎其微。
要么爆倉了,賬戶報銷;要么就是虧得慘不忍睹,客戶不玩了撤戶了。
薛睿連找客戶的關(guān)還沒有過,更沒有資格去矯情做交易的艱難。而別人的失敗,并不意味了他也會失敗。
可以做好交易的人,雖說鳳毛麟角,但也真實地存在著,比如簡同萍。
謝姐市場開發(fā)的能力,還是蠻強的,正是她,為公司帶來了第一個大戶。謝姐再次回到市場開發(fā)的崗位,讓薛??吹搅艘唤z希望:如果可以和謝姐合作,當然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然而薛睿還沒有來得及和謝姐談及合作的事,就聽到謝姐說:“再有客戶進來,我也不做交易了,必須承認自己在交易上的無能。我想交給姜念來做——我只相信這個高材生?!?p> 薛睿發(fā)了一陣呆,想謝姐占著電話,自己怕是也用不上了。就打算拿些資料出去掃樓(去敲開一些公司的門,直接推銷自己。)
就在薛睿整理好資料,打算出門的時候,就聽得謝姐神秘兮兮地對他用極小的聲音說:“小薛,你晚上不來公司,不知道這段時間,一直有個很漂亮的女孩——據(jù)說是跟一個大戶一起來的,也許是大戶的小蜜——她和姜念挺聊得來的,看姜念的眼神也不對?!?p> 薛睿說:“沒事,老姜是柳下惠,坐懷不亂?!?p> 謝姐一臉嚴肅道:“我聽說這個女孩,原來是中國城的小姐。她如果惦記了姜念,那個書呆子哪里受得了她的套路。你和姜念關(guān)系好,應(yīng)該提醒他小心一點,不要中了美人計?!?p> 薛睿清楚謝姐對姜念有好感,只是她還不知姜念已經(jīng)有了老婆,而且他的老婆,還在公司的大戶室里坐著呢。就笑了笑,以調(diào)侃的口吻對謝姐道:“美人計有什么可怕?不如將計就計。就當是便宜了老姜?!?p> 謝姐嗔怒道:“小薛,你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怎么說出話來這么油腔滑調(diào)?你姜大哥是名校生,國之重器,萬不可誤入歧途。好心讓你勸勸他,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正經(jīng)?!?p> 薛睿沒料到謝姐笑著笑著會突然變得這么一臉嚴肅,想她又不愿意和自己合作,到不必顧慮她的想法。自己的客戶還沒有著落,需要趕緊出門去跑業(yè)務(wù)了,于是二話不說,抱起資料沖出門去。
驕陽似火,沒走多久,薛睿的腦門上就滲滿了汗水。而他的大腦卻沒有受高溫的影響,而是有條不紊地想著謝姐嘴里的那個中國城小姐,是如何邁著晃眼的碎步,走進金融市場。
不如晚上就去公司看看,去看看上下翻飛的行情,順便領(lǐng)略一下中國城的風采。
如果大戶室的門開了一條縫的話,也可以看看簡同萍。
那個叫桑恬的女人果然漂亮,薛睿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如謝姐所說是來自中國城,但她的一身服裝看上去還蠻像是驗證了謝姐的說法。
她穿得時髦而清涼,一襲裁剪得體的黑色長裙,襯托出她膚色耀眼的白皙。
重點是這長裙居然把她的整個后背都露了出來,那可是好大一片細皮嫩肉的白。
她就在姜念的身旁,卻并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椅子邊上,將上半身趴在姜念的桌子上看著電腦。
這么一身打扮,在一群穿襯衫打領(lǐng)帶的經(jīng)紀人隊伍里,就顯得非常扎眼。
而她趴在桌子上看電腦,是隨意的性情使然,還是刻意為之?
姜念只要一扭臉,就是滿眼的春色啊。
薛睿朝著大戶室望了一眼,簡同萍的大戶室的門,是關(guān)上的。而從門的底縫里透出的光來看,簡美女就在大戶室里。
這兩口子,有點意思。姜不避嫌,簡不正視,心都夠大的。
姜念注意到薛睿在注視他們,還忙著給薛睿和桑恬彼此做了介紹。
桑恬是四川姑娘,她之前是跟著一個經(jīng)紀人的意向客戶來考察期貨市場的,那客戶并不受經(jīng)紀人的忽悠,不打算參與期貨投資,來過一次就不再來了。
那個客戶的經(jīng)紀人把她的意向客戶帶到公司,覺得由自己來做期貨知識的普及未必靠譜,就拉了姜念來幫忙。
姜念深入淺出的演講,并未能打動意向客戶,卻讓客戶身邊的桑恬聽得如癡如醉。
沒辦法,這是一個崇尚文化迷信知識的時代。
姜念學習期貨技術(shù)分析的態(tài)度,認真到像是在鉆研科技難題。薛睿對他的這種學習方法,很不以為然。畢竟,技術(shù)分析是建立在“歷史會重演”的假設(shè)基礎(chǔ)之上的所謂經(jīng)驗學,它根本與科學不搭界。
姜念通過修正指標參數(shù),再在圖表上比對各種參數(shù)下指標語言的差異。一如用阿拉伯數(shù)字去推敲音樂簡譜一樣——看起來像是那么回事,但靠譜性很令人懷疑。
然而,那些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女人們,偏偏就吃他那一套。
桑恬的眼睛本來就很大,在聽著姜念吹噓技術(shù)大法的時候,她的眼睛就睜得更大了。
薛睿正看著這兩人發(fā)呆的時候,簡同萍打開了大戶室的房門,拎了一個大茶杯走了出來。
再回到大戶室的時候,簡同萍在大戶室門口停下,沖著薛睿招了招手:“小薛,到我這里來一下?!?p> 薛睿用余光瞥了一眼姜念,見他全無反應(yīng),就沖簡同萍點了點頭,然后,向大戶室走去。
簡同萍等薛睿進了大戶室,自己才走進來,并順手關(guān)上了房門:“小薛,看你精明能干的模樣,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客戶???找個女同事合作吧,讓她們做開發(fā),你來研究市場,不要兩頭都耽誤了,時間是耗不起的?!?p> 薛睿做痛苦狀:“你以為我沒那么想嗎?這不,今天白天還沒來得及和謝姐談?wù)劊驼f她若再找到客戶,就一定找姜念合作。你瞧瞧,有了一個中科大,我們都得靠邊站,到哪里說理去?”
簡同萍咬牙道:“我就說老姜做期貨也不賺錢,怎么就死活也不愿意去電腦公司上班呢。原來是在這里成了你爭我搶的一塊肥肉?!?p> 薛睿見簡同萍有些惱火,就安慰道:“要我說,這也怨不得姜哥,沒人架得住這一幫女同事硬往上撲呢——她們愿意和高材生合作也是出于賺錢的夢想。我奇怪的是你明明手里有個大戶,不如把這間大戶室做成你們的夫妻店,簡單又省心?!?p> 簡同萍道:“因為老姜,我放棄了大學里的工作,到海南又不得不離開電腦公司,最終和他混在這同一條賊船上,付出的已經(jīng)夠多了。憑什么還要把客戶讓給他做?他若真如他所言,就是為這個行業(yè)而生的,也該親身經(jīng)受找客戶和做交易這兩項考驗。哪怕是通過其他女人幫忙找到客戶,也算是自身能力的體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