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顏七這般一點名,南穆王頓時投過去了一個目光。
他掂了掂手里頭的斗篷,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地重新披回了身上,“……我只是方才斗篷上落了點灰塵,給脫下來整理一下罷了?!?p> 顏七訕訕地笑,“如此說來,倒是小的誤會了。”
他回到了自家爺?shù)纳磉吶ァ?p> 楊青菀接受斗篷原本只是做做樣子,看到周含煙因此吃了個癟,果斷讓初荷幫自己給披上了。徐夫人也是真的覺得冷,見身邊的貴女面色有些發(fā)白了,也并沒把手里的斗篷給讓出去,只再次溫聲讓周含煙回房去。
周含煙沒答應(yīng),執(zhí)意要等屋里的消息。
她態(tài)度這般堅決,徐夫人也就不再管她,自個兒把斗篷給用上了。她身邊的婆子一面幫她細(xì)細(xì)整理了一番,一面還夸獎道:“這斗篷做工極為講究,用的貂絨,暖和極了。款式又好看,這等顏色,只怕是價值不菲的。”
徐夫人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哦?當(dāng)真是丞相夫人有心了,回頭我得好好回個禮才好?!?p> 周含煙在一旁默默聽著,面上帶著淺笑,她的兩個貼身丫鬟卻不像她這般沉得住氣,一個深深皺著柳眉,一個面上似是不快。
氣氛一下子有些詭異。
沈涼昭倒不覺得有什么,夜色里,他的目光輕輕在她的身上刮過了一眼。
眾人又等了一會,屋門終于被打開,先是一名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一群大夫。
楊青菀忙迎上去,徐夫人比她動作更快,三兩步便搶在了前頭。
她拉著寧蘇的手巴巴地問:“神醫(yī),我家蘭姐兒怎樣了?”
楊青菀見其他一同出來的大夫面上皆是一片輕松,料想著情況應(yīng)該不錯。果真,聽得寧蘇冷漠地回著徐夫人:“夫人這是質(zhì)疑我的醫(yī)術(shù)不成?我老早就說了,她死不了。我看過的病人里,還沒有救不回的……”
她忽地剎住嘴,猛地想起病逝了的堯?qū)幙h主,登時一個眼神便飄到了楊青菀身上。
楊青菀只得陪著笑。
她也不想死,誰知突然就病發(fā)了不是?
就見寧蘇輕咳了一聲,這回倒是很正經(jīng),“……里面的姑娘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了,接下去只要好好按著我的藥方吃上一陣,慢慢便能好起來。若是吃著藥卻一直沒起色,那只能說是有人動了手腳,不會是我的藥方問題。遇到這種的時候,只管直接徹查下去便是。”
徐夫人聽明白了,忙保證道:“自然不會的,神醫(yī)妙手回春,好不容易從閻王手里搶回了蘭姐兒的命,我定命人嚴(yán)防死守,別人休想在這上頭動歪念頭?!?p> 寧蘇呵笑,沒給她留半點顏面,“夫人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可沒說過會把病人交給你來照顧。我聽說她的生死關(guān)系到另一名姑娘的死活,既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讓那位姑娘來照顧反而是最為安全的?!?p> 她裝模作樣又問了一句那位姑娘可在。
楊青菀很是配合地出了列。
“哦,原來是你,怪不得火急火燎進(jìn)宮去求了我?!睂幪K將將這般說了一句,有一道輕柔的聲音即刻就插了進(jìn)來,“我卻覺得如此不可行?!?p> 說話的人是周含煙。
她原本只是在邊上聽著,得知跟前神醫(yī)的打算,自是要出來反對,“如蘭會落到這個地步,與楊三姑娘脫不了干系,倘若她一直在眾人跟前演戲從而騙過了大家順便為自己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屆時如蘭亦是逃不過一個死字,而她已經(jīng)安排好了所有的后路,我們也是無可奈何?!?p> 寧蘇登時不悅地瞇起了眼,“你什么意思!”
楊青菀倒沒寧蘇那般生氣,如今徐如蘭就好好躺在屋里,真相遲早會到來,她不計較這一時半會。
如何保護(hù)好人才是重中之重。
可她卻也不能任由周含煙這般血口噴人,惡意污蔑她。
“我勸你現(xiàn)在還是少說話多想想接下去要怎么收拾殘局,如蘭以后會慢慢好起來,究竟是誰害得她差點丟了小命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論那人是誰,肯定不是我,你起碼要想好如何跟侯府道歉!”楊青菀朝她跟前走了兩步,直勾勾盯著她,“我直白告訴你,這回我絕不會原諒你!”
周含煙似是受不住她的咄咄逼人,往后退了一步,眸里瞬間含了兩泡淚,仿若受了極大的委屈,“我說的都是事實?!彼昧耸脺I,轉(zhuǎn)而與眾人柔柔弱弱道,“眾位不如想想,眼下如蘭未醒,真相還未明了,哪怕各位半信半疑,可楊三姑娘始終還沒洗脫嫌疑。若就這么貿(mào)然把人交到她的手上去,我著實是覺得不合適,萬一如蘭醒了被逼著改了口供,后果依然是不可設(shè)想的?!?p> 一旁的沈涼昭冷眼看著,他倒是想插手,可他委實也不清楚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自從把楊三姑娘冤枉了一回,又得了暗衛(wèi)白炎的兩句提點,他眼下能做的便是保持沉默。
南穆王抿著唇,深皺著眉頭,看著似乎不悅。他亦是忍著沒搭腔。
徐夫人似乎又被說動了,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接了話頭,“其他的暫且不說,我倒是覺得周二姑娘后邊的話有些道理。蘭姐兒還是要由我來照顧更合理些,一來我不會是真兇,二來我無論如何都會保證她的安全,我連丫鬟婆子都不用,就親自照料著,除了寧神醫(yī)其他人一概不見?!?p> 徐夫人很慎重,顯然是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抬了眸,小心翼翼地問寧蘇,“神醫(yī),您說這樣如何?”
“您確定能照顧好人?衣不解帶地照料?”寧蘇沒好氣問了兩句,得到徐夫人的再三保證才道,“我只管看病,其余的我一概不參與,你還不如問問那位和你家姑娘綁了生死的人?!?p> 徐夫人這才把目光移到了楊青菀的身上。
楊青菀默了默,倒也爽快,“既然大家都有顧慮,那徐夫人的提議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我始終不能完全放心,希望除了徐夫人您,屋里還有個幫襯的?!?p> 沈涼昭聽明白了,當(dāng)下便接了話茬,“若是眾位信得過沈某,這人不如我來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