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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刀萬里

第三十二章 安適如常

銜刀萬里 真的困 3756 2020-01-06 13:00:08

  眾人一愣,看著鐘寧掏出來的那只灰不溜秋的兔子,楊覺和王沁這才恍然大悟,知曉這鐘寧是因何跌入到這坡底的了。

  “這不是我的兔子,虎子是白色的兔子,誰要你的破兔子?!睏钜磺宀⒉活I情,氣喘吁吁隨手一甩,鐘寧吃力,直直跌坐在了地上,楊覺心中怒火瞬時竄出,怒目圓睜,箭步?jīng)_上前去,厲聲言道:“你做什么?”

  “誰要他假好心,這不是我的兔子,就是我的,他拿過來的我也不要。”楊一清鼓著臉仰著頭,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為了你,這冰天雪地,鐘寧連夜出去幫你找,差點連命也丟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睏钣X氣如斗牛,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本想著平日里驕縱一些本沒什么,這下可好,變的如此不通情理,楊覺接著拉起楊一清,“來,你看看,好好看看。”

  “你弄疼我了,你干嘛,放手。”楊一清不停掙扎,卻終究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你這是干什么,跟一個孩子置什么氣。”王沁見狀,護女心切,急忙上前阻攔。

  “楊伯伯,楊伯伯,你莫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辩妼幰姶艘彩墙辜比f分,掙扎著半坐了起來,奮力勸說著。

  “師父師父,師妹她知道錯了?!碧K書見楊覺生怒,也是一臉著急。

  “他都說了,是他自己不小心,關我什么事?”楊一清掙扎著還是不停的吼著。

  “你……”楊覺怒不可遏,平日里疏于管教,還有什么樣子,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舉手一個巴掌便要打了下去,可卻如何也落不下來。

  “你做什么呀?清兒她知道錯了?!蓖跚咦灾芯o緊攔著,一邊又催促著女兒道:“快,快跟你爹認個錯?!?p>  可誰知楊一清竟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你居然為了他要打我?!?p>  “楊伯伯楊伯伯,是我不對,你放過師妹吧?!辩妼幮闹兄?,眼淚都快要憋出來了,緊緊抱著楊覺的腿。

  “蘇書,小武,還愣著干嘛,趕緊帶師妹走?!蓖跚咭娕畠核蓝疾豢险J錯,趕緊催促蘇書先將女兒帶走,不然雷霆震怒之下,誰知道會發(fā)生些什么事。

  二人如遇真言,不管哭著的楊一清,連拉帶拽將她拉進了東邊的閨房中。

  “不成體統(tǒng),不成體統(tǒng),太不像話了?!睏钣X還是久久不能平靜,稍緩之下,看見躺在地上死死抱著自己腿的鐘寧,心中五味雜陳。俯身先將鐘寧扶坐在了床上。

  “楊伯伯,怪我不夠小心,本來我能徒手抓住它的,誰知情急之下滑進了谷底。你不要怪她?!辩妼幙嘈α艘环従徴f道。

  楊覺這才覺察到忘了正事。“來,我?guī)湍惘焸!庇洲D身向著王沁說道:“你去看看姜湯熬好了沒有。”于是拉著一把椅子對面坐下,只手并作掌勢,緊貼鐘寧。

  鐘寧感覺一股暖流自掌間緩緩流出,慢慢的直達自己每一寸的肌膚和血液,鐘寧感覺是舒服極了。過不得一刻鐘,楊覺運功結束,鐘寧感覺身上暖烘烘的,竟一絲寒意都不見了。見鐘寧睜開眼,身前站著的王沁端著一碗姜湯忙忙走了過去,柔聲說道:“來,喝點,別病著了?!?p>  鐘寧心生感激,連道兩聲謝謝,姜湯自口入胃,微微的帶著些辣味,一碗姜湯下肚,胸中如火烤一般,滴滴汗珠自額頭沁下。

  寒氣驅走,鐘寧才注意到自己這一身的傷,腳扭著了動不了,渾身上下雖然沒有骨折,可被那谷下的荊棘叢掛出不少血口,此時正隱隱作痛。

  “你先去吧,這交給我就行了。”

  楊覺聞言,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先行回房去了。

  “來,忍著點疼?!蓖跚咴缫姷眠@么一身的傷,將才出去之時,便一并連藥一起找了來,此時先用熱毛巾將鐘寧的傷口進行清理,然后才能上藥。

  毛巾剛觸到臉部,鐘寧吃痛,嘴中“嘶”的一聲,身子也本能的向后躲。

  王沁急急停手,“痛么?忍者點?!?p>  “沒事,師父,說著挺直了身板,緊緊閉上了雙眼?!蓖跚呖粗@孩子的手臉、脖頸上滿是血痕,自是心疼萬分,下手也極為輕柔,鐘寧閉著眼睛,終究是一聲不吭。

  “好了,藥上好了?!蓖跚邔⒋善可w上,收入懷中。接著面色一沉,盯著鐘寧道:“以后可不準這么胡鬧了。”

  “師父放心?!辩妼幱采臄D出一絲笑容,他心中既是感動可也帶著幾分苦楚,與楊一清關系如此的僵,真不知接下來該怎么做。

  “你早早休息吧,清兒任性慣了,你大一些,也別放在心上。好好養(yǎng)傷,等傷好了師父再傳你第三卷的清心咒?!蓖跚哒f著突然想到光顧著尋人治傷了,這鐘寧晚飯可還沒吃。“哦,對了,你先等著,我去幫你把飯熱一下?!?p>  “師父,不用,我一點也不餓,我想早點休息了。”鐘寧剛剛喝過姜湯,倒也不顯得餓。

  見鐘寧如是說,王沁便扶著鐘寧先行躺下,將其被子蓋好,坐在窗前目若流水看著他道:“你不要多想,這里便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也不要覺得生分,今后有什么想說的想做的就跟師父說,別總憋在心里,睡吧,我先走了啊?!?p>  “師父?!?p>  “怎么了?”王沁剛轉過身,便聽見鐘寧那略顯稚氣的聲音。

  “今晚的燈能亮著么?”

  “你要是愿意,就一直點著吧?!蓖跚咦叱鋈㈤T緩緩掩上,還要去看看自己的女兒,這一天天的,真是不讓人消停。

  說來也是煩心,自己這女兒就這么見不得鐘寧,自己這徒弟也是,叫一聲師姐也沒什么,怎么也跟著這么死倔。果真如其所想,那楊一清還在房里生悶氣呢,隔著門就聽見蘇書在那不遺余力的哄勸。

  王沁搖了搖頭,推開門,蘇書見王沁過來,急急站起來,道:“師娘……”一邊說一邊瞥向床上的楊一清。

  王沁知是勸不過,便示意蘇書他們先出去。

  “清師妹,你早點休息,我們先走了啊。”蘇書打過招呼,拉了拉吳小武的衣襟,兩人躡手躡腳一前一后的出了門。

  “楊大小姐,心情好些了沒?”王沁坐在楊一清的身旁,自袖中摸出一直小木偶,拿在手中左右晃了晃,那是前幾日里自己閑來無事照著女兒的模樣刻的,一直沒想起來送給女兒,此時正好尋著個機會。

  “娘,他憑什么?”楊一清無視王沁手中的木偶,凄聲問道。

  王沁知曉女兒其實是心中嫉恨不平,此時借著一點什么事情都能將其心中的不滿全都抖落出來。她嘆了口氣,透著一絲蕭索,“此事先不論,今日之事,清兒,你確實做的過分?!?p>  “誰要他充好心,我又沒讓他這么做。”楊一清雖還是理直氣壯,可之前的臉上的蠻橫倒減了幾分,也許是回想起鐘寧那狼狽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忍。

  “可是他還是那么做了,是不是?因為給你尋兔子,還險些陪上性命,鐘寧能如此奮不顧身,我們的大小姐就不能大度點?!?p>  楊一清眼睛黯淡下來,像是在思考著什么,良久之后,她無精打采的問道:“娘,他真的差點死了么?”

  “要不怎么說你過分呢?你可知道,他為了尋那只兔子,自高坡上摔了下去,要不是我們及時找到了,他哪里還有命?”

  楊一清語氣也漸漸柔和了下來,略顯驚訝道,“???那么嚴重???”

  “是的啊,所以……”

  “算了算了,我就不跟他計較了,可是他要是再招惹我,喊我?guī)熋?,我可跟他沒完?!?p>  “好了,趕緊休息吧,我還要去看看你二師兄?!贝畠荷w好被子,王沁在女兒額頭上親上一口,又緩緩退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恰巧碰見了自朱亭山房中出來的木語風,兩人相識一笑,王沁問道:“姑娘這幾日幸苦了,亭山怎么樣了?”

  “都挺好,就是急壞了,老是讓我?guī)鰜碜咦?。?p>  “出來走走也好,等明天吧?!奔仁侨绱?,自己也就不再去看了,于是和木語風相互致意,各也就不多過問。

  楊覺自發(fā)了這么大的火,冷靜下來也想著實不應該,王沁見其如此,回去之后也是只字未提。第二天一切照常,楊覺還是早早的下了崖,朱定中也還是那個時辰起身練功,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安靜祥和,崖上像是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待王沁推開臥門,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院中一高一矮的站著兩人,朱亭山這兩日憋的難受,今早竟起了個大早,自己拄著根棍子一瘸一拐的在院中晃蕩,而鐘寧像是身無大礙,也是起了個大早,兩人正好撞見,也都關心對方傷情,相互問候了幾句,這時見王沁過來,都轉過身來招呼。

  待王沁走到身前,朱亭山先是開了口,“師娘,這屋里確實憋悶,也沒什么大礙,不想正巧撞見鐘師弟?!?p>  “我也是,身上一點也不疼了?!辩妼幘o跟著嘿嘿一笑,渾身上下啪了啪。

  王沁細細看了一番,都是一些皮肉傷出來走走也好,便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那你們可得互相照看著點?!?p>  待到用飯時,二人也跟著一起上了桌,幾個孩子見二師兄身無大礙,都跟著問東問西,言談說笑,楊一清也像是什么事沒發(fā)生一樣,喜笑顏開,鐘寧心中也安慰許多,身上也輕松不少。

  之后一如昨日,可以說是這半個月間都無多大區(qū)別,楊覺又連連去了三日,一直待到上官云下葬,斷劍堂現(xiàn)下無主,本欲讓楊覺暫代,楊覺本無此意,加上拖家?guī)Э趯嵅环奖?,呂青木較楊覺稍小一些,至今尚未成家,山莊也就將這副擔子壓在了呂青木的身上,沉劍池本就清閑,宋月明暫領其事,也為恰當,也就這么安排了下來。

  只是這幾日里,鐘寧實在是毫無進展,每天只此一招,竟前前后后練到了除夕夜,剛開始的幾天練下來,鐘寧還感覺到渾身疼痛,過得幾日也就習慣了,只是太過枯燥了些,平日里的其他修煉和藥理上的學習日日精進,自然不在話下。

  說起過年,在這些山間的門派里也是格外的冷清,和平日和也無多大區(qū)別。沒有什么張燈結彩,也沒有什么炮竹聲聲,更無世上的一些繁俗褥節(jié),只是上下清掃了一番,寫了幾幅對聯(lián)就算了事,鐘寧在農(nóng)家生活慣了,對于山間春節(jié)的清冷有些不適應。

  時日輪轉,轉眼之間就要到了元宵佳節(jié),這些日子一些如舊,波瀾不驚,鐘寧刻意保持著與楊一清之間的距離,也就沒出現(xiàn)什么爭執(zhí),只是劍法功課卻還是每日單單練著“劍指星河”那么一招,鐘寧雖有些失落,但還是謹遵師兄命令,每日不遺余力的練習。

  朱亭山已是恢復如此,每日照常練功使劍,按照風嘯崖上的慣例,每月十五是考較幾個小弟子功課的時日,楊一清看著鐘寧這些日子,單單練這一招,只道是其天資粗笨,心中暗笑:“終于到了報仇的時候了,非得讓你小子漲漲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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