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阮月與她日夜相伴,形影不離,對阮月自是深信不疑。
阮月又接著沉默,直覺使然,戰(zhàn)場定然是又出事了:“我要進宮!”
這堅定之語一落,茉離便懂了她的意思,定是要讓二王爺代擬圣旨手令,赴沙場相助司馬靖。
阮月兵書醫(yī)術(shù)略懂些許,雜藥皆識,此去也是能多少助一助他的,最要緊的便是要親眼瞧見他安然才可放心。
阮月拽起茉離的手,吩咐著心中之慮:“茉離,你要留在郡南府中,戰(zhàn)場兇險難料。若我一去難回……”
她一一叮囑:“你要替我好好照顧母親,自小你跟隨我左右,母親待你也很好,故而概不會虧待了你?!?p> “至于……”阮月心頭忽然一緊,父親的大仇未報,冤屈不白,怎甘心這般離去……
一語未了,茉離便提裙跪了下來:“郡主,茉離知道您的想法,也知道您的文韜武略不遜于陛下,但兩拳難敵四腿,有人助您豈不更好?!?p> 茉離緊緊揪著她衣袖:“奴婢雖說武藝不甚精湛,但也能在危險時刻助您一臂之力,主子,奴婢愿與您同赴沙場!”
小丫頭的一段話讓阮月感動不已,心里暗暗發(fā)誓,若真能凱旋安然歸來,定要替她尋個好人家,決不能讓她屈就在郡南府中待一輩子!
阮月?lián)u搖頭背過身去,不再看她:“茉離,你若隨我去了,那母親由誰保護呢?別人我是一概信不過的?!?p> “聽話,護好母親待在此地,哪兒也不許去!這是命令不得不從!”
“可是……”茉離依舊猶猶豫豫,一籌莫展。
阮月扯下發(fā)帶,蓬松的頭發(fā)披在她雙肩,她緊閉雙目:“沒有可是,替我梳頭更衣吧!”
皇宮內(nèi)苑,隨從稟告著二王爺:“爺,五郡主進宮來了!”
“參見王爺!”
二王爺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站起身來:“皇兄下了禁令,你竟還敢進宮!”
司馬靖出征前,曾千叮嚀萬囑咐,這假太皇太后的身份不明,阮月在朝中亦是流言紛紛,危險隨時可能爆發(fā)。
如今這般豈不更加讓人憂心如焚,著實讓二王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阮月開門見山,語氣更勝似是那初生牛犢,毫不膽怯:“請王爺代皇兄擬旨,賜我手令,讓我出城!”
“不行,皇兄出征前曾說過,絕不能讓你離開郡南府,如今你已然不顧圣命進宮了,但讓你出城是絕不可能的!”他斬釘截鐵的否了回去。
“王爺!哥哥!”阮月躬下身子乞求:“我一直視您為親兄長,好哥哥,妹妹就這一次求您,就應允了吧!”
二王爺扶起她,嘆氣道:“本王又何嘗不是視你如親妹妹,既如此,那便聽為兄的一句話,邊境風沙熏天,死尸無數(shù),多少兇險尚未可知?!?p> “你一個女兒家,何種艱難危險都是你意料不到的,好妹妹,聽話,快快回府去吧!”二王爺眼中實在無奈。
“我不回去!如若得不到您的手令,就算血流成河,我也要殺出城門!避免將士無辜受傷,您就把手令給我吧!”阮月去意已決。
二王爺見擰不過她,只得用沉默來拖延時間。
阮月站立許久,終于打破沉默:“對了……我聽聞皇兄受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王爺霎時拂袖轉(zhuǎn)身:“是哪個碎嘴的奴才傳到你那兒去的,皇兄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能讓你知曉邊境之事……”
“看來,這事兒是真的了?!比钤峦渍鹆艘徽稹?p> 只見二王爺搖搖頭,望著她骨碌轉(zhuǎn)著的眼珠,心里更加納悶,這丫頭實在太聰明了,這次怕真的瞞不住了。
只得老實交代于阮月:“不過只是一些小傷,現(xiàn)如今邊境危急,皇兄有旨,若將此事告知與你,也是多一人擔憂,倒不如不說?!?p> “好妹妹,你且回去,靜候佳音可好?若有要事,二哥絕不瞞你,定然第一時間通報你知?!?p> 阮月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對了你可知……”二王爺欲言又止:“罷了,你回去吧!”他言罷,繼而轉(zhuǎn)頭坐下。
“不,得不到哥哥的手令,我是怎么也不回去的!”倔強的丫頭依舊不依不饒,不肯罷休。
“報——”侍衛(wèi)帶著話走了進來:“二王爺,前方急報,我方已收復多座城池,陛下的傷勢……仍不見好轉(zhuǎn)!”
“啊?傷的多重?傷在哪兒?”阮月瞬間焦躁起來,上前追問不休。
前時聽聞蓀柔郡主所說,還不甚完全相信,現(xiàn)在人人都這么說,想必傷得不輕。
“把太醫(yī)令帶去為皇兄療傷!”二王爺打發(fā)著他速速出去。
阮月霎時恍然大悟,之前收到的三封家書均是月頭送至,而最后一封卻是臨近初六才送至郡南府中,這信必然有假。
她猛然回頭盯著二王爺:“二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兄受傷之事?最后那封家書是不是假的?為什么不告訴我皇兄受傷?”
這一連串的問題更是問的二王爺啞口無言,面對這咄咄逼人的阮月。
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先別急,之所以瞞著你,是不想讓你有過多的擔憂……”
“不管怎樣我都會去邊域助皇兄一臂之力!”阮月擱下最后一句話,揚長而去。
“站??!阮月!阮月!”二王爺再呼喚無果,只得作罷了。
京城軍士重重,倘若此刻想要出城,恐并非易事,故而非得等候著夜里,街頭巷尾都寥無人煙之時,才好行動。
這日夜半,見左右皆歇下,阮月匆匆起身,輕聲收拾行囊,她在銅鏡之前站定,將發(fā)髻梳成男人模樣,貼上胡子偽裝。
又從衣柜中拿出司馬靖平日里帶她游玩所留下的便裝,將烏青的長發(fā)挽起,釵環(huán),手鐲全部卸了下來。
系上包袱,劍配在腰間,又插了兩把匕首在靴子兩側(cè),以備不時之需,阮月站身鏡前細細端詳著自己,一身男裝穿的浩然正氣。
梳妝臺前,她望著司馬靖送的木簪愣愣的出神,不一會兒,她迅速將其藏于胸口,佩劍也已佩掛身上。
阮月輕步踏了出去,桌上只留書一封,寫著:出門散心,勿尋勿念。
城門早已緊閉,阮月倏爾停馬大呼:“開城門!”
“城門已閉,明日再出城!”城樓上似乎有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