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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我的笑忘書

第六章 米蘭

你與我的笑忘書 宋木青 2523 2019-11-25 23:18:18

  [26]

  長途的飛行很是折磨人。

  我與芋頭在普吉島分別,她回到長沙的朝九晚五之中。

  而我直接從曼谷飛往米蘭。

  簽證在出發(fā)前三天才下來,機票的價格買得不算實惠。

  出發(fā)前,我在微信上給木梓留言:明早見。

  時區(qū)是一個很美妙的東西,我從曼谷時間午夜登機,飛行12個小時以后,于米蘭時間早上7點到達。

  這趟旅程在意料之外。

  當宣布我愉快辭職的消息之后,木梓直接幫我買好了機票,跟我說:見一面吧。

  據(jù)我們上一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5年。

  大學時期我曾有幸到米蘭交流學習兩年,木梓便是我在米蘭的室友。她一個女生,在異國他鄉(xiāng)學著一門算不上感興趣的學科,最后因為愛情,留在了米蘭。

  她的男朋友是意大利人。

  緣分有時候很神奇。

  木梓與她一同留學的高中同學一起租了一個套間,套間是兩室一廳。為了省錢,她們將單人間租出來。我就這樣認識了她們。

  說起來也頗有相依為命的感覺,大家都剛從高考之中解放,就被推出來,需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生活。

  總有一些朋友是這樣的吧,你們隔著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生活軌跡也大不相同,不用時時黏糊在一起,也永遠不會疏離。

  我與木梓即是如此。

  飛機上升到三萬英尺的高空之后,進入平緩飛行階段。空姐開始發(fā)放食物。

  長途飛行的餐食很是豐盛,一時間機艙內(nèi)充滿了食物的香氣。

  我打開手機,找到下載好的電視劇。

  [27]

  長途出行時,如何打發(fā)時間是一個大問題。

  無論多累,我都無法在公開的環(huán)境中入睡。飛機上、火車里、大巴中,交通工具的便捷使我們的相遇變成一件簡單的事,在路上的時間,某種意義上,是難得的與自我相處的時間。

  電視劇、電影、小說、游戲,用于大法時間的娛樂方式多種多樣。

  而我漸漸開始珍惜這種與世隔絕。

  在這短暫的12個小時內(nèi),不再急切地汲取令人眼花繚亂的信息,也不再迫切地進行自我表達。

  只是安安靜靜的,發(fā)一會呆。

  與自己對話。

  走南闖北的時候,總是分為離家與歸家兩種路線。

  離家的時候,是帶著興奮與不安。

  歸家的時候,是帶著滿足與踏實。

  路上所見所聞,都長成了我們血肉的一部分,使我們從“曾經(jīng)的我”過渡到“現(xiàn)在的我”。

  雖然了解到過道的位置更舒服——空間更大,進出方便,但我還是一直鐘愛靠窗的座位。

  第一次餐食發(fā)放完畢,機艙內(nèi)燈光暗下來,旅客們進入休息狀態(tài)。

  我打開頂端的閱讀燈,看到窗戶上,映出我自己的臉。

  要說這些年真有什么變化,大概是眼睛最明顯。

  眼角與眼下有細紋橫生,而眼神卻越來越,越來越沉寂下去。

  眼里的光與熱是被什么帶走了?

  不知道。

  只是這找尋的過程,使人難耐。

  我也喜歡我清澈的眼眸。

  可是我要到哪里去找尋?

  [28]

  無論多少次過海關,都還是會緊張。

  過關最怕的就是說錯話,因此回答盡可能只說“是”與“否”。

  到我的時候,是一個略上年紀的灰色頭發(fā)阿姨,她抹著艷麗的橘紅色口紅,戴著光澤瑩潤的珍珠耳環(huán)。

  標準的歐洲老太太打扮,優(yōu)雅得體。

  她翻了翻我的護照,沒有詢問問題,蓋上章,將護照遞回給我的時候,我聽到她說:“歡迎回來?!?p>  道謝的時候,我鼻子有點酸。

  熱帶的泰國溫度有30℃,而十月底的意大利,晨間溫度也就12℃左右。

  我從箱子里翻出外套裹在身上,依然瑟瑟發(fā)抖。

  機場大巴到市區(qū)只需要短短的一個小時,這條路與記憶中竟然絲毫沒有變化。

  我喜歡歐洲很大一個原因,便源于此。

  國內(nèi)現(xiàn)在正處于高速發(fā)展狀態(tài),同一個街角,一個月后與一個月前完全不同。

  歐洲不會。

  它就像一個被放置的回憶,無論你多久以后去打開它,它還是那個樣子。

  下了機場大巴,我看到木梓就站在路邊。她張開雙臂,說:“抱抱?!?p>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們都長大了。

  真好啊,我們沒變。

  我也張開雙臂,與她緊緊地擁在一起。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29]

  其實不太好,我知道的。

  許多事情我們無法與父母言說,只能與親密的朋友傾訴。

  在旁人眼中,木梓值得羨慕。

  在木蘭讀了很好的大學,又順利到德國讀研,最后留在米蘭,進入當?shù)匾患液苡忻钠髽I(yè)工作。大學期間遇到是學長的男朋友,戀愛多年,感情穩(wěn)定。

  如果找人訴苦的話,大約會被冠以不知足吧。

  “我現(xiàn)在一個人住,你在我這住多久都沒有關系!”木梓拿過我手上的行李包。

  我點點頭。

  早上8點陽光燦爛,街上的樹早已掉光了葉子,光禿禿孤零零的。是與長沙不一樣的北方風景,長沙是一個即使在12月,也依舊樹木蔥郁的城市。

  街上飄著濃郁的咖啡香混合著黃油面包的酥香。

  飛機上一直沒有進食的我,肚子響了起來。

  “飛機上沒吃東西吧?胃難受嗎?”木梓比我略長一點,每次都將我照顧得萬事具體,她說:“我熬了粥在家里,待會我去上班,你好好休息?!?p>  木梓租住的公寓在與主馬路平行的住宅區(qū),四層樓的標準歐式公寓。大門進去以后,樓梯環(huán)抱著老式電梯,站進去四個人便滿滿當當。按下要去的樓層,電梯會靜止10秒,然后突然騰空,然后猛然一頓,再緩緩停在你要去的樓層。

  很是驚心動魄。

  木梓把我送進門,鑰匙交給我以后,就急匆匆趕去上班。

  她9點鐘打卡。

  我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廚房電飯煲內(nèi)溫著的瘦肉粥,盛了一碗。

  等粥涼下來的時間,我沖了個澡,整個人仿佛從混沌之中重新活過來。

  廚房的墻上有一個軟木板,上面貼了許多便利貼與照片。

  我看到畢業(yè)的時候,我與木梓的合照,被貼在了最中間。

  長途飛行太過勞累,眼淚混合著哈欠落下,我倒頭就睡。

  [30]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

  木梓發(fā)來微信提醒我冰箱里有些什么吃的,我回了個好,攤在床上,不愿動身。

  房間在三樓,從臥室窗戶看出去是平地,可以看很遠。平地的左邊,是居民區(qū)的小集市,可以買到新鮮的水果蔬菜,自家腌制的香腸,還有便宜但質(zhì)量不好的日用百貨。

  一點已經(jīng)臨近收攤時刻,集市上的人只有幾個,在漫不經(jīng)心的閑逛。

  我坐到廚房里,打開抽油煙機,用點火器點燃一支煙。

  櫥柜里有用于爐火的咖啡壺,上面有著經(jīng)典的可愛禮服老頭。

  意大利人在咖啡這件事上,固執(zhí)得可怕。

  咖啡壺一定要是鋁制的,下面放入水與咖啡粉以后,上爐灶煮。

  每個人對咖啡的口感喜好不同,我喜歡稍微煮過的咖啡,有一點淡淡的焦糊味。

  煮到第5分鐘,咖啡的香味已經(jīng)溢滿整個房間。

  我深吸一口氣。

  煮好的咖啡加一顆放糖攪拌均勻就已經(jīng)足夠,不需要再額外加入牛奶,可以喝出咖啡本身柔和的苦味。

  在這咖啡香氣蒸騰的異國小廚房內(nèi),我找到了久違的寧靜。

  仿佛幼兒回歸母親的懷抱,被母親輕拍搖晃的安定感。

  太陽漸斜,日光一點一點飛入房間。

  我懷住自己,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胳膊,說道:“真好啊?!?p>  能在這天地縹緲之中,獲得片刻安穩(wěn)。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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