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之寶庫
金色大門從天空落下，罩住了所有的騎士，也罩住了亞瑟。
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名為巴比倫寶庫的宏偉寶具，向所有人展露了其真容。
無數(shù)寶具高懸于黑暗宇宙，不辨形體，只見光芒高照，有如無數(shù)太陽包圍著闖入者。
那光輝過于耀眼，灼傷了所有人的眼睛。
那溫度實在熾熱，滾燙了所有人的身體。
甚至，連騎士們腳下的大地也不復(fù)存在，所有人都是空懸于虛空，隱隱被各個方向的寶具太陽引力吸引。
“亞瑟王，我們這是在哪里？”
騎士們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用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的眼睛，隔絕烈烈高溫，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里是神的國度嗎？”
連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亞瑟，也不由得在這宏偉可怕的景象中失神，代替她的騎士們問出這個問題。圣劍的光輝劃下人與世界的界限，保護著她與麾下的騎士們。
“愚蠢的女人，別把那些陰溝里的雜碎與本王的寶庫相提并論。給本王好好看看這一切，這里所有的榮光，究竟是什么？！”
英雄王的身影自虛空中出現(xiàn)，他高懸于寶具恒星之間，周圍諸多太陽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輝。
亞瑟迎著耀眼的光芒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太陽，某種浩瀚的感覺迎面撲來，完全將她包裹。
“亞瑟王，小心——！”
在圓桌騎士的驚呼中，亞瑟的意識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眼前凝視的目標(biāo)太陽竟然變大了許多，不，分明是她正在向那太陽靠近。
亞瑟心有所悟，轉(zhuǎn)身看向背后的另一顆太陽，同樣是某種意識將她淹沒，片刻之間，他們與另一顆太陽的距離也在接近。
“等下，大家別隨便看周圍?！?p> 可是已經(jīng)晚了，本來所有騎士都在低著頭躲避灼熱的光線，聽見聲音擔(dān)心亞瑟王身處險境，紛紛抬起頭，看向亞瑟的同時也看到了漫天的太陽。
轉(zhuǎn)眼間，諸多騎士被耀眼的太陽捕獲，從亞瑟身邊四散而去，即使經(jīng)亞瑟的提醒清醒過來，整座軍陣已經(jīng)潰不成形。
就算還能維持陣形又如何，在這種環(huán)境下連移動都困難，如何能打倒這空間的主人吉爾伽美什。
“明白嗎，這就是本王的寶庫，連靠近也會灼傷的喲，Saber，好好認(rèn)清這些傷人的是什么，否則就去死吧。”
連看一眼都是傷害，還怎么能認(rèn)清寶具的真相？
吉爾伽美什并沒有給他們遲疑的時間，耀眼的太陽落下金色淚滴，化作無數(shù)寶具猛地刺向虛空中動彈不得的圓桌騎士。
“啊——！”
危機關(guān)頭的騎士們竭盡全力揮動武器，努力格擋英雄王操縱的寶具之雨。
騎士王的臉首次凝重起來，她不顧巨量魔力消耗對身體造成的負(fù)擔(dān)，一次又一次揮動圣劍劃出守護的界限，用秩序的力量隔絕了無數(shù)的寶具。
“愚蠢的女人，你還能擋多久？”
寶具之雨毫不留情地掉轉(zhuǎn)方向，向著亞瑟傾泄。
“休傷吾王！”
不知道如何獲得了行動力，一名騎士突然飛了過來，擋在亞瑟前面豎起盾牌。
那是近衛(wèi)騎士貝狄威爾，他引以為傲的守護之盾片刻間便被寶具之雨擊破，貝狄威爾面帶著笑容，化作光芒回到亞瑟的身邊。
“等等……貝狄威爾，你不用……”
……不用擔(dān)心我，我能擋住英雄王的攻擊。
看著親近的騎士就這樣消失在光芒中，亞瑟只覺一陣失神，她想要全力阻止，近衛(wèi)騎士臉上那滿足的笑容，卻讓她意識到另一件事。
果然，那些四散的圓桌騎士也很快領(lǐng)悟到貝狄威爾的用意，既然無法幫到亞瑟王，那就用這復(fù)活的生命來守護亞瑟王，來為亞瑟王尋找勝利的契機。
“一切為了亞瑟王——！”
豪邁不惜生死的高呼在充滿太陽的空間響起，圓桌騎士們開始尋找任何能恢復(fù)行動力的辦法。有的沖向亞瑟，有的落向遙遠(yuǎn)的恒星。甚至亞瑟看到有圓桌騎士直接自絕性命，將受肉的魔力返還給亞瑟。
“凱、莫德雷德、特里斯坦……你們都停下來??！”
亞瑟終于失態(tài)地大聲喊了起來，完美之王的面具徹底破碎。止不住的淚水將她的視線模糊。那漫天飛舞的寶具之間，爆發(fā)的各種力量、返還的每一份魔力，確實是她再次失去了一個又一個戰(zhàn)友的證明。
“啊——————！”
失去失去失去，她的人生總是一次又一次失去。
恨得想要癲狂，她卻仍然得做完美的王。
我恨啊——！
氣息在怨恨中渾濁，視線被血紅浸染。亞瑟將視線落在英雄王背后的一顆恒星上，某種意味傳入她心底，同時她也飛向那顆恒星，飛向英雄王。
“令本王失望的妄行，毫無意義?！?p> 吉爾伽美什輕哼一聲，輕松地從虛空中橫移，錯開亞瑟進(jìn)攻的路線。
“給我死——！”
身后的騎士還在一個個倒下，亞瑟已經(jīng)接近癲狂，然而，越是沖動不加思考的攻擊，越是無法靠近吉爾伽美什，英雄王高傲地立于無數(shù)金色太陽包圍的虛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正在掙扎的亞瑟。
“這就是人類的界限，無論多么狂妄，無論如何掙扎，界限就在那里，你永遠(yuǎn)無法觸及位于界限之上的本王?！?p> 當(dāng)最后的圓桌騎士也凋零，感受到被返還到體內(nèi)的力量，亞瑟只覺得心里空蕩蕩，她不敢回頭看戰(zhàn)友們的情形，只想用怒火將那痛苦燃燒，將那空洞填滿。
“啊——————！”
圣劍Calibur被高高舉起，她想要不管不顧地直接揮動圣劍，宣泄所有的痛苦。
——這可不像你呀，亞瑟。
圣劍即將揮下的時候，亞瑟的心底浮現(xiàn)某個聲音，心中的少年正在她的耳邊低語，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的心靈。
士郎，我要打敗這個家伙，一定要打敗他。
劍中的士郎在回答。
——亞瑟，你是不敗的。
只要我還是亞瑟王，我便不會失敗。
雙手緊握住手中的劍，緊握最后的希望，亞瑟長長地呼氣。
我是亞瑟王，無論何等絕境也無法動搖我。
亞瑟昂起頭恢復(fù)挺拔的身姿，即使身處絕境，敵人始終立于不敗之地，她也堅信敵人打不破她劃下的秩序界限。
即使重復(fù)一次又一次失去戰(zhàn)友的痛苦，亞瑟王也絕不動搖。
“看來清醒過來了，蠢貨。在本王面前，你的騎士們不過是幫拖后腿的雜碎?！?p> 輝煌的王之寶庫中，英雄王抱著雙臂降落在亞瑟的面前，言語中充滿了嘲諷。
亞瑟并不在意吉爾伽美什的嘲諷，她只想再看一眼陪伴自己的戰(zhàn)友們。
圣白的騎士王轉(zhuǎn)過身，入眼竟然是一片燃燒的大地。
不，那是燃燒的恒星，距離她實在太近，跳動的火焰覆蓋了全部視野。
那是——
洶涌澎湃的情緒自火光撲向她的靈魂，填滿她的全部。
“看到答案了嗎？那是你的雜碎們唯一的作用，人類愚蠢又傲慢，妄想不屬于自己之物，妄想超越不該跨過的界限，這便是他們唯一的結(jié)果?！?p> 他們的結(jié)局，就是犧牲。
從那充斥全部心靈的情緒中，亞瑟只感覺到不惜一切的付出，即是犧牲。
那么，這些太陽——
亞瑟猛地覺醒過來，她環(huán)視著包圍著她與吉爾伽美什的所有耀眼太陽，在那發(fā)散的光芒中，終于捕捉到其中各種不同的意志。
“看來你終于懂了，這些就是本王的寶庫中，收藏的一切寶具的原型。”
吉爾伽美什滿意地看著目瞪口呆的亞瑟，他似乎從未向任何人解釋過他的寶庫。
“寶具真正的原型究竟是什么呢？刀槍劍戟之類的玩意嗎？”
無數(shù)太陽之前，亞瑟不敢置信地喃喃說道。
“真正能被現(xiàn)世的寶具視為原型的，一定是超越了形體的、構(gòu)成寶具關(guān)鍵的最精粹存在?！?p> “那當(dāng)然是人對生活的信念、人對思想的理念、人對世界的認(rèn)知，所有能被打造為武器的概念，人類為了勝利能付出的任何存在，一切全部收藏于本王的寶庫，成為所有寶具的原型?！?p> 坐擁一切的英雄王高高揚起手，仿佛能將寶庫所有的光芒盡數(shù)收斂于那手掌。
“這便是本王所承擔(dān)的分量，人類的全部，這一切全部為人類所有，所謂的神明也不過是這寶庫中的小偷?！?p> 光陰的霾朦朧了英雄王的赤瞳，只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愚蠢的人類甘愿自我欺騙，也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Saber你是否能理解這騙局后的真相？人類所有的神話通通都是謊言，所謂的神話時代，從來沒有眾神降臨人間指引眾生，只有人類登上神座背叛這個世界。”
“人類信仰【天空】，以【天空】的概念打造寶具，這寶庫便擁有了【天空】的概念，只要你能與這概念融為一體，你便是人類信仰的【天神】，無論實際到底是人類高舉神座成為了神靈，還是概念以人類為祭品具現(xiàn)人格化的神，這寶庫的所有都是成神之證，而這寶庫的小偷就是神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