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古大夫惦記著的余筱影此時并未休息,正和孫嬤嬤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嬤嬤,若是信兒那邊明日無事的話,我們就后日啟程吧?”
孫嬤嬤聽到這話放下手里的針線,對著余筱影道:“隨郡主的意就是,就是再耽擱幾日,去京都也來得及?!?p> 何止是來得及,簡直是時間充裕,余筱影暗自心道。
孫嬤嬤正在燈盞旁做針線活,余筱影不明白,何必呢?
一大把年紀了,眼神本就不怎么好使了,如今的油燈還很費眼睛。
“嬤嬤為什么非要做這個?我又用不著,再說,不是還有婢女幫忙嗎?”
“嬤嬤也沒別的會做的,反正也是閑著?!睂O嬤嬤淡淡開口,語氣里一片平靜。
余筱影突然意識到,或許在她未“開竅”的那些年,孫嬤嬤就一直這般。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無知無覺地整日里呆在楚縣府中的那個小院子里,那一直照顧她的孫嬤嬤必然也是整日呆在她身旁。
就像蝸牛的殼,不管她走到哪里,總是追隨在她身邊。
倘若她不再是她,那一直跟著她的這些人又會是怎樣?
難道,現(xiàn)在的她,就已經(jīng)要背負起別人的身家,乃至性命?
她覺得有些頭疼,這實在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現(xiàn)在的自己對很多事都沒有弄明白,還是等以后再說吧。
“不知京都是怎樣的啊……”余筱影語氣里帶著好奇。
孫嬤嬤聽到這話抬起頭,似是想起什么,卻又皺起了眉頭,“算算日子,老奴都離開京都好多年了,一時也想不起什么來了……”
“倒是每逢節(jié)日,京都里都熱鬧得很,府里都會請了戲班來唱戲,王妃喜歡這個……”
話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余筱影一直都覺得,王妃似乎是兩人談話時的禁忌,孫嬤嬤在說到以前的事情時,總會刻意忽略掉她。
因為刻意,所以顯得尤為明顯,或許孫嬤嬤自己也知道,只是仍舊不跟余筱影說這些。
“府里的大郡主和大公子都喜靜,二公子從小就喜歡熱鬧,也不知現(xiàn)在變沒變……”
她低頭嘆口氣,“算算日子,大郡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不知選了個什么樣的人家……”
余筱影聽著孫嬤嬤的絮叨,覺得京都的一切都離她太過遙遠。
這些本該是原身的姐姐和哥哥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留在原身的記憶里。
或許“她”從沒有過記憶,也許這十幾年的時光對于“她”而言,本就是一片空白,無所謂存不存在。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被送走。
她有些好奇,但也沒開口問,依著孫嬤嬤的性子,她若是不想說,無論怎么套話,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更何況,她也不擅如此。
比起后宅里小心翼翼了多年的古人,如今的她,稚嫩得很,跟孫嬤嬤比,就是萌新遇大神,只會被虐菜。
余筱影很有自知之明,看目前的態(tài)勢,線索恐怕在那位王妃的身上,而孫嬤嬤已經(jīng)用行動表明了她的立場。
余筱影對原身為什么被送走確實很好奇,但這更多的是道義上的,若是換了其他人,她索性不再打聽了,反正都已經(jīng)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直糾結(jié)并沒有意義,把握當下才比較重要。
當然,這要看“那人”肯不肯讓她把握當下,還要看當年的事是否留下了隱患。
這些,都只能等到了京都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