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和陸上飛開過了頭,又怕從大路上跑回來惹人注目,就從土山包往回翻。摸黑翻山可不是什么好活,他們費勁巴拉爬到頂,正好看見王姓男子將女的扔上車,罵罵咧咧的打火出發(fā)。
赤手空拳去攔車,那肯定是找死行為。
袁知吾當機立斷,摸黑從山上掀起來兩塊大石頭,乒了乓鐺滾落到路中間。果不其然,王姓男子本來就心中有鬼,立刻便被嚇得進退失當,被他倆薅了出來。
剛剛,在車旁邊,王姓男子還是刀俎,威風的很;現(xiàn)在躺在地上,他就變成了魚肉。三五分鐘之間,他就就經(jīng)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大起大落。
真是刺激的很。
袁知吾踩在他的脖頸處,還沒來得及發(fā)狠話,就聞到了一股騷味——這小子已經(jīng)嚇尿了。
袁知吾沒辦法,一會還得他配合呢,只好先安慰他一句:“兄弟我,今天只求財,不要命!”
身下的人頻頻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袁知吾又問:“名字!”
“王三、王三?!?p> 王三用額頭頂著地,牙齒“咯咯咯”磕個不停,后背上的肌肉也在抽搐,雙腿更是篩糠一樣抖。
袁知吾彎腰看看他。
這家伙用力閉著眼,連腮幫子的肉都在向上努力,仿佛要給眼皮加把勁。他這表情把袁知吾逗樂了:“你別害怕,真不要你命。睜開眼,看看我,沒事。”
王三說的語無倫次:“挺好,我沒事。我能看見,不,不,我看不見。”說到這,他忽然崩潰了,嚎啕大哭:“我沒有看你們,求你了,別殺我!”
這家伙港片看多了。
不看就不看吧,袁知吾將他拎到車邊,摜到地上踩住。扒拉開車門。
就看見了那女的驚恐的側(cè)臉。
她在面包車角落里,不敢出聲,蜷成一團,背對著車門,臉不敢朝外,卻用怯怯的眼神向車外偷偷瞄。
車門打開,她也嚇了一哆嗦。
不過,她今天見過袁知吾,對陸上飛的熱血也有印象。看見他倆,她頓時眼睛一亮,哇一聲哭了出來。
袁知吾示意她別說話,先下車。
隨后,他把王三的皮帶解開,在腿彎處捆緊,讓他沒法跑起來;再把他扔進駕駛室,又貼心地給他系上安全帶。最后,袁知吾自己也鉆到副駕駛,吩咐說:“開!”
“我看不見路啊,”王三擠著眼連連晃手:“你別誤會,我配合,我配合??煽床灰娐?,沒法開啊。”
袁知吾笑了:“我說,你開?!?p> “左打輪?!?p> “倒,打死呀!”
……
“咔嚓”一聲,車屁股頂著了山邊石頭。
還沒等袁知吾說話,王三已經(jīng)連聲說:“沒事,沒事。這破車,懟一下沒事?!?p> 就這樣,兩個人合作將車頭掉了個。
一邊指揮他掉頭,袁知吾一邊說:“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吧?”
“?。俊蓖跞汇?。
“殺人罪,起刑是三年;拐賣人口,起刑是五年,”袁知吾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感情:“你這罪,比殺人都重?!?p> 又說:“像鞠姐那樣的人,死十次都不夠?!?p> 其實,按王三犯的罪,雖說夠得上入刑,但是離掉腦袋畢竟還有相當遠的距離。袁知吾這么說,也是為了嚇住他,好讓接下來的事情簡單一點。
但他這么說,可把王三嚇了個不輕。
王三手一哆嗦,面包車就往路邊坑里沖。袁知吾嚇得,一把從旁邊把住方向盤,從此不再松手。
“踩油門!”
“再踩!”
“你沒吃飯嗎?現(xiàn)在速度才30!”
袁知吾死死地盯著前方,搜索人影,那倆人肯定沒走遠。而汽車儀表盤上,剛才速度其實是60,現(xiàn)在已經(jīng)漸漸升到90了。
在面包車的大燈掃射之下,前方橋頭現(xiàn)出了兩個人影。便是鞠姐和查男。
他們倆被燈一照,立刻停在路邊往這邊看。
“油門踩到底!”
袁知吾冷冷下令,又悄悄推開了副駕駛的門。
瞅個時機,他蹬開門一躍而出,只在駕駛室里留下一句話:“肇事逃逸才最多判7年?!?p> 跳車,袁知吾是專業(yè)的。
這幾年的職業(yè)生涯里,他跳過不止一次車。速度更快、難度更大的,往草地上、沙地上、石子地上,他都跳過。這一次,不過是做了一次略難一點的體操動作而已。
他的身體,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咕咚一聲,扎進河里,壓水花滿分。這條河他注意過,寬的很,剛才路過的時候,還能聽見大魚翻動水花的聲音。
他斜著扎進水里,潛了五六米,浮出水面,又鳧了幾米,腳便踩著了地。
岸上,面包車在河邊橫著,一側(cè)輪子險險沒有沾著水。應該是關(guān)鍵時刻,王三打了一下輪。
查男和鞠姐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連呻吟聲都聽不見。
車門打開。
王三滾出來,蹦跳著跑了兩步,一跤摔了個狗啃屎。他連忙將皮帶松了松,往上一提,再次扣住。然后連滾帶爬,往蘆葦叢里沖,在蘆葦叢里扒拉了幾下,哀嚎了一嗓子;又轉(zhuǎn)身去稻田,這回倒沒有進去翻。在外面就能看見,稻田被壓倒了一片,一個人撲倒在那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已經(jīng)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三立時就傻了,往那一站,不知所措。
過了幾分鐘。
王三雙手在頭上一頓抓撓,使勁喊了一嗓子——“啊~~~”。他這一嗓子穿透力極強,剛才撞車都沒有動靜的水鳥,這會撲棱棱全飛了起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喃喃自語:“你們別怪我,我不想死?!币晦D(zhuǎn)身便朝面包車跑去。
開門,
打火,
倒車,
狂奔!
很快就沒了蹤影。
袁知吾上了岸,沒有去查看那兩個人,他倆干了這事,就該做好出門被車撞的準備。況且,一卦仙就在昨天尸變,令他對這些事情有些抵觸,這種血淋淋的場面,能不看就盡量不去看。
他擰干衣服,又繞回山包后面。
那女的正坐在路邊地上,發(fā)呆。
他走到近邊,看見山邊蹲著的陸上飛,渾身濕漉漉,頭發(fā)上還沾著根水草。登時吃了一驚:
“這?”
陸上飛尷尬笑了笑:“這不是怕你水性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