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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仙異聞錄

第三章 落霞

游仙異聞錄 泠州 3000 2019-11-20 10:47:37

  崇劍門地處云州出云山中,傳承極久。

  門人弟子數(shù)以千計,鎮(zhèn)派絕學(xué)天劍九式堪稱所向披靡,歷史上曾出過無數(shù)大名鼎鼎的劍客。當(dāng)年羅天教大舉入侵中原武林之時,便是崇劍門一馬當(dāng)先帶頭反擊,門中多人為驅(qū)逐魔教立下了汗馬功勞。

  自二十年前崇劍門掌門李征被推舉為武林盟主起,崇劍門更是如日中天,門下弟子隱隱以江湖第一派自居。

  這論劍大會亦是從李征做了武林盟主才開始興起,每兩年辦一次,崇劍門廣發(fā)英雄帖,邀武林各大門派前往出云山做客。

  論劍大會名為論劍切磋,實則都是崇劍門在展示手腕,前幾次還有幾位幫主掌門給足面子親身前往,不過隔一年就要跑來看一次崇劍門耀武揚(yáng)威實在麻煩,后來都是派人代勞。直至前些年,各門各派幾乎全是讓門中小輩前去參加。

  崇劍門對此倒也不生氣,仍舊照例發(fā)請?zhí)?,照常舉辦;各大門派也愿意讓門下弟子去論劍大會見見世面。久而久之,這論劍大會便成了武林中新生一代的盛會,江湖上的年輕人們不論有無請?zhí)枷胍軄頊愊聼狒[。

  云州位于大乾王朝極北之地,出云山更在云州以北的大乾國邊境處,與塞外冰原接壤。

  一路北行,天氣愈發(fā)寒冷。易行之索性租了一架馬車,躲在里面任由車子緩緩向出云山駛?cè)ァ?p>  這馬車亦是云州所特有。

  拉車的矮種馬產(chǎn)自塞外冰原,食量不大且性格溫順,體毛修長極為耐寒,乃云州這般苦寒之地上最為重要的畜力。

  馬車周遭覆蓋著動物毛皮,車?yán)锟臻g不大,但備有火爐取暖。易行之早已換上了一身淺藍(lán)色的貂裘,窩在火爐邊正昏昏欲睡。外面一片天寒地凍,馬車?yán)飬s是溫暖如春。

  忽而聽得馬兒嘶鳴,易行之探頭伸出窗外,前方一座城市的影子已遠(yuǎn)遠(yuǎn)顯現(xiàn)了出來。

  易行之拿了些草料下車,那匹矮小的灰色馬兒見他走過來,直把頭往他身上蹭,使勁撒歡。他摸著那小馬脖頸處柔順的鬃毛,突然有些感慨。

  當(dāng)初易行之去租馬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云州這地方的馬車全是讓這些小家伙在拉。他一開始還有些擔(dān)心,如此小巧的馬匹拉車會不會累壞了。

  不過七天以來,這匹小馬卻讓易行之大大開了眼界。它一天只吃一捆草,卻能連續(xù)拉兩個時辰車,連大氣都不帶喘的;就算是在遮天蔽日的風(fēng)雪之中,仍舊可以若無其事的拉車前進(jìn)。

  小小的身體里居然有如此強(qiáng)韌的力量,莫非它竟有內(nèi)力嗎?易行之快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天氣雖冷,但好在沒有下雪刮風(fēng)。天空中至少還是有一輪太陽的——縱然這陽光并不如何溫暖。

  喂完了馬,易行之也懶得再上車,索性牽著馬沿路緩步走著。前面那座城市的輪廓已經(jīng)愈發(fā)清晰。

  在路上顛簸了七天,如今總算到達(dá)了云州乃至大乾國最北面的城市——落霞城。

  落霞城規(guī)模很小,極度寒冷的天氣導(dǎo)致居民也不多,但落霞城卻是人們進(jìn)出云山之前的最后一個落腳點(diǎn)。

  出云山里物產(chǎn)豐饒,山珍藥材遍地,常年有行腳商人穿梭與此,故而落霞城倒也算不上人跡罕至。

  進(jìn)得城來,易行之先去把馬車交還給了車馬行。出云山陡峭險峻,馬車無法上山,接下來的路只能靠步行。

  那小小的馬兒似乎還有些依依不舍,咬著易行之的袖口,淚眼汪汪直吸鼻子,易行之手拿干草哄了半天它才肯撒嘴。

  走出車馬行,易行之來到了落霞城那條狹窄的主道上。卻見這條街而今車馬喧嘩行人不少,似乎不像是邊陲小城應(yīng)有的景象。不過易行之瞧見其中很多人步伐穩(wěn)健,目泛精光,顯然身負(fù)武藝。

  看來借了那崇劍門論劍大會的光,冷冷清清的落霞城倒是因此熱鬧了起來。

  太陽西沉,今日已不宜進(jìn)山。易行之四下張望,瞧見了個破落的招牌,上邊歪歪扭扭的寫了“悅來客?!睅讉€大字,便抬腳走了過去。

  這悅來客棧地頭不大,也并不如何出名,江湖中叫‘悅來’的客棧更是不計其數(shù)。至于易行之為何要選擇它,也只是因為悅來客棧乃是落霞城中唯一一家客棧......

  ......

  忙碌一天的孫肖終于得了空,癱坐在客棧的門檻上直喘粗氣。

  孫肖今年二十四歲有余,在這悅來客棧里已經(jīng)廝混了九年。落霞城來往的客人并不多,跑堂的工作平時倒也比較輕松。

  不過每隔一年的冬天,落霞城里就會有大批奇形怪狀的人蜂擁而至,務(wù)農(nóng)的,打鐵的,算命的,舞刀弄劍的不一而足。這段時間悅來客棧幾乎每日爆滿,孫肖經(jīng)常累得是焦頭爛額。

  孫肖不太明白這些人為什么要大老遠(yuǎn)的跑到落霞城來。聽掌柜的說,這些都是會武功的高人,一定要好生招待他們,不然隨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這番說辭搞得孫肖之后招待這些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命都賠了進(jìn)去。

  不過那位摳門出了名的客棧掌柜,可不會因為幸苦就給孫肖多發(fā)一厘的工錢。掐指盤算了一下多年以來存的私房,孫肖發(fā)現(xiàn)自己離買田娶媳婦依舊是遙遙無期。

  “如果自己也會武功的話,是不是早就娶到媳婦了?”孫肖想。

  正埋頭胡思亂想間,身旁卻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孫肖渾身一個激靈,這是有客來了。

  孫肖急忙抬頭,只見眼前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人頭戴一頂朗月緇布冠,身穿一件淺藍(lán)裘皮大衣,手里拿了一柄半開的白紙扇。

  此時,夕陽最后的余光正灑在這少年臉上,映出如脂玉般的豐奕神采。

  孫肖愣愣望著這番景象,一時間竟是看出了神。如此盯了半晌,才又被那少年一聲輕輕的咳嗽驚醒。

  孫肖回過神來,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對著這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人看著孫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子,卻是先行跨進(jìn)了客棧。

  孫肖在身后跺了跺腳,又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終于是緩了過來。心下也是有點(diǎn)氣惱,跑堂這些年,自己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今日居然被一個男的給弄丟了魂。

  當(dāng)下孫肖趕忙快步追上來人,嘴里連聲道歉:“客官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有些走神了,請問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那少年笑著搖了搖頭,道:“無妨,先上壺你們這的烈酒,再弄幾個小菜吧。”

  “好嘞,您稍等,馬上就來?!睂O肖麻利的應(yīng)著,帶著少年找了個空桌坐下,轉(zhuǎn)身去打酒了。

  一邊走孫肖還忍不住偷偷回頭瞄了兩眼,好在那少年正被旁邊一桌客人的談話吸引,并沒有理會他。

  “這人長得可真好看?!睂O肖想。

  酒菜上桌,孫肖又是一頓點(diǎn)頭哈腰,問那少年還要不要其他東西。少年抽一雙筷子,夾了根青菜正細(xì)嚼慢咽,看這小二跟牛皮糖一樣黏在這里,正要打發(fā)他走,他卻是被其他桌的客人叫去了。

  等孫肖忙前忙后跑完,已經(jīng)過了小半個時辰;回頭再去看那少年,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站起了身,正在招呼孫肖過去。

  少年拿出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直到孫肖都等得有些不耐煩,那少年才收起了手帕道:“來間上房?!?p>  “哎喲客官,最近來城里客人太多,上房已經(jīng)住滿了?,F(xiàn)在只剩一間次一點(diǎn)的,您要不將就一下?”

  “行,就這間罷。”少年打開扇子搖了兩下。

  “好嘞!您跟我來,樓上請?!?p>  到得樓上,孫肖推開了那間僅剩客房的門。抬眼望去,一張粗布褥床,一套簡陋桌椅,一個掉了漆的老舊柜子,這便是房間里的全部陳設(shè)了。

  孫肖有些不好意的撓頭道:“偏遠(yuǎn)小城,條件是有些簡陋。還請見諒。”

  那少年卻不在意,搖著折扇走進(jìn)房間四下打量了一番,道:“無妨,這樣挺好。勞煩你去打點(diǎn)熱水來,沒有的話冷水也行?!?p>  “好......好的。”孫肖看著那少年手里的折扇,撓頭走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孫肖從樓上歡天喜地的跑了下來,手里緊緊攥著一顆分量十足的碎銀子。

  “好家伙,出手可真大方,這可抵得上我兩個月工錢了。不過這大冬天的,他一直扇扇子做什么?不會冷嗎......”孫肖吶吶自語。

  賊眉鼠眼地望向了客棧掌柜,發(fā)現(xiàn)他正靠著椅子打盹,隱約還傳來一陣呼嚕聲。孫肖趕忙把銀子揣進(jìn)懷中,哼著小曲兒就去收拾那少年的桌子了。

  走到桌前,孫肖卻有些傻眼了。這桌上的盤子竟是一個比一個干凈,連個蔥花都沒剩下。

  吃這么干凈,用舔的嗎......孫肖直砸嘴。

  伸手去搖了搖那壺酒,卻還是滿滿一壺,似乎一點(diǎn)也沒見少。難道他不喝酒的?那要酒干什么?

  果真是個怪人啊。孫肖這般想著......

  ......

  易行之坐在桌旁,仰起脖子,把滿滿一杯清水灌下了去。

  捏了捏喉嚨,那里卻依然縈繞著一縷火燎般的灼痛感。

  落霞城居民自釀的燒刀子烈酒,在云州境內(nèi)頗為有名,出發(fā)前母親曾向他鼎力推薦。

  可直到傍晚那一口酒終于喝下肚,易行之方才恍然大悟——這又是母親在捉弄自己了。

  那些清冽的酒液,便宛如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火苗似的,從喉嚨一路燒進(jìn)了胃里,難過得易行之差點(diǎn)當(dāng)場嘔出來。

  自己的酒量如何,母親是最清楚不過的。

  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還總愛和自己開這些玩笑......易行之臉上不由掛起了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易行之卻是又想起了今日所遇那店小二,以及他初見自己時那般失魂落魄的滑稽表現(xiàn),只得頗為無奈地唉聲嘆氣了一陣。

  出門在外,頂著這張臉?biāo)坪醯拇_有些不太方便。

  要不自己也學(xué)學(xué)唐雨那小姑娘,弄個面罩之類的東西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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