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夫手里的并不是一支完整的象牙白玉簪,而是一小截。但宋懷毓依著對那個黑衣人的深刻印象,一眼便認(rèn)出來了。
宋懷毓拿起來仔細(xì)端詳著斷口,這是憑借人力掰斷的,亦或是摔斷的,仍未可知。但目前可知的是,對韓大夫下手的是幕后人。
韓大夫雖算不上與她有多親近,但于她而言,韓大夫是她十分重要的一枚棋子。只是她還未想好這一枚棋子該怎么走,就被敵人吞掉了。
“通知韓家,讓人來殮尸吧?!彼螒沿箤⒛且唤叵笱腊子耵⑹者M了袖里,韓大夫是如何死的她已沒有什么興趣去知曉了。
再如何,謝塵緣也不該動到韓大夫頭上,畢竟在外人眼中,她和韓大夫之間的關(guān)系分外純粹疏離。
謝塵緣了解她的一舉一動,也清楚她的人際關(guān)系,將她的心思也安排得明明白白,若是她身邊毫無眼線,便是對她了解過透。
從一開始,她就在謝塵緣的圈套里。
傍晚,窈窕院。
“你的人死了,你怎么就一點都不難過呢?”
宋懷毓清冷的目光在謝瑜身上一閃而過,并不作答。
“七七,若是我也死了,你會不會難過?”謝瑜的聲音忽然低了些,聽著有幾分孤寂落寞。
“不會。”
謝瑜一頓,嘆了口氣,“七七,你當(dāng)真是沒有心的。宋詞突然重病,你毫不關(guān)心更不過問,韓大夫暴斃,你更毫無難過之意。若是哪天我也如此,怕你是一句也不會過問的?!?p> “七七,你的心真真是硬石一塊兒,難以撼動?!?p> 宋懷毓摳了摳指甲,“那么,你是要打算放棄與我的交易賭約了?”
“我永不會放棄?!?p> 宋懷毓抬眼,他眉目含笑,灼灼其華,卻灼得她的眼睛有些疼。她移開目光,“聽聞謝二公子背著未婚之妻,在溢香樓與那阿彌姑娘耳鬢廝磨,直至謝老夫人遣人去尋才戀戀不舍的穿戴整齊回府?!?p> 謝瑜的臉霎時到了她臉前,瞇著眼,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樣,“七七可是吃醋?”
宋懷毓面無表情的推開他的臉,“謝二公子自有佳人以心相許,何必在我這兒受委屈?遑論,謝二公子這般有情有義,卻是我所消受不起的?!?p> 就差指著謝瑜的鼻子罵他不忠了。
“我與阿彌不過是逢場作戲。今日,歲引特意將我約在了溢香樓,你可知是為了何?”
“若非吃酒作樂流連花叢,便是要事相商掩人耳目?!?p> 謝瑜嗤笑一聲,“他要我扶持他為帝,他心愿一了,便將那位子給我?!?p> “……”宋懷毓覺得,歲引是在將皇位當(dāng)做兒戲。
但瞧謝瑜的模樣,分明是不屑于皇位,那便是沒有答應(yīng)歲引。
其實也說不上為何,她就是不喜歲引??v使坊間再如何夸贊歲引,她都覺得此人與她一樣,戴著一副面具招搖過市,實則假仁假義,陰險至極。
“七七今日去尋韓大夫,又是為了什么?”
“沒什么。”宋懷毓干脆吹滅了燭火,準(zhǔn)備上床歇息。
她本想去尋韓大夫,來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戲,奈何未料到會有今天這樁事。
但又不免和宋詞的事兒串聯(lián)了起來。謝塵緣或許是認(rèn)為宋詞是她傷的,這才出手讓她失去了韓大夫這枚棋子。
謝瑜輕手輕腳的爬上塌,宋懷毓的腳動了動,想要踹他下去,想了想還是未動,任由他上來擁住了她。
其實她也有些迷茫,不知何時開始,信任他如斯,他說什么她也沒去疑心。
“你不說我也曉得。那人讓你失去了韓大夫,我便賠你一個如何?”謝瑜埋首在她頸間,話語輕輕,怕驚擾了她,“那個男童是個可塑之才,在醫(yī)術(shù)方面可謂天才。待我將他調(diào)教好,便送到你身旁?!?p> “七七,所有事畢,我便帶你去享受人間仙境,再不要待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京華里?!?p> ……
密室的門打開,點亮了一室的燭火。蘭芝玉樹的男子站定在密室中,淺淺的溫笑,“嘉嘉,你在找什么?”
無人應(yīng)答。
歲引的手指在架子上的各類寶瓶上劃過,最終停在一幅山水畫前,“這里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它在我身上。若你想要,便出來,讓我見一見你。”
“否則,就算將它碾成灰我也不會留給你。”
黑暗中有一個纖細(xì)玲瓏的身影出現(xiàn)在燭火的映襯下,歲引轉(zhuǎn)身,瞧見的是戴著鳳形面具的女子。
那雙眸極其淡漠,里面會泛起的光卻不是為他。
歲引望著她臉上的面具,輕聲一笑。
衛(wèi)佳冷聲冷語,“你笑什么?我要的東西呢?”
“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嫁給我?!?p> 衛(wèi)佳神色一冷,袖中那把名為兩鬢霜的削鐵如泥的短刀就要飛出,又聽歲引道,“只有你嫁給我,我才能給你。那時我的便是你的,你想要如何處理都隨你心意。”
“嫁給你?呵,做夢!”衛(wèi)佳冷哼一聲,有寒光被擲向歲引。
歲引身形極快的閃過,堵住了想要溜之大吉的衛(wèi)佳,一伸手便擒住了她的手腕,“嘉嘉,你可要我怎么辦才好?”
衛(wèi)佳目露兇光,“我要你死!”
她被歲引困住,動彈不得。若眼神可殺人,歲引已入阿鼻地獄。
歲引仍舊在笑,“可以,但必須是和你一塊兒,壽終正寢?!?p> “這次好不容易又抓住了你,我不會再讓你跑了的?!睔q引將衛(wèi)佳打橫抱起,走出了密室,“正巧前天我的貼身女侍得了病,你便頂上吧?!?p> 衛(wèi)佳閉目,不言不語,假裝沒聽見。
但這也是歲引送來的一個天賜良機,只要待在他身旁,不愁找不到她要的東西。
歲引徑直將衛(wèi)佳帶回了自己的寢殿,拿著一套丫鬟的衣裳站在她面前左看右看后略微發(fā)愁的道,“嘉嘉,我還未替女子換過衣裳,換的不好你可莫要怪我?!?p> 衛(wèi)佳眼皮都沒掀一下。
歲引解開了她的腰帶,正要剝落她的衣裳時,她只覺腦后一陣鈍痛,便再也沒有了知覺。
“嘉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