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起書淡定的撣撣上面的灰塵,清了清嗓子自顧自的說:“天晚了不看了不看了。”
然后吹滅蠟燭脫了鞋子爬到床上縮進被褥里背過身去側(cè)躺著。
玄琞就站在我三尺遠(yuǎn)的地方看著我的一舉一動,表情昏暗不明,我知道他在等我露出破綻,可我必須裝作看不見他。
我感受到他走了過來,然后坐到了我的床邊。
“阿瑤。”他叫我的名字。
我緊閉雙眼佯裝沉睡的呼吸著,被子里的手緊握成拳。
只聽到他又說:“如果真的是你,不要再躲著我好嗎?”
我滿腦子里都是“怎么辦怎么辦我該怎么辦”,面上又不敢露出一絲的異樣,急得我背后冒出一層薄汗。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我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樣趕緊睜眼坐起來問了句:“是誰呀?”
“是我,承玉。”承玉奶聲奶氣的聲音此刻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宛如天籟,我忍不住開心的跳下床,假裝看不到玄琞一樣的從他身邊跑過去給承玉開門。
聽到玄琞說了句:“衣服……”
是的,我只穿著一層里衣,可我這身體才十歲,承玉也才七歲,還沒到怕羞的年紀(jì),用不著計較那么多。
開了門后,我看到承玉端著一碗桂花蓮子羹,還冒著熱氣,他把碗往我手里一送,小聲貼著我的耳朵說:“剛剛梅嬤嬤給我端來的,我不愛吃甜,你吃吧?!?p> 我正因為承玉講話呼出的熱氣弄的我耳朵癢癢笑出來時,玄琞的一只手硬生生把我拽到了一邊,承玉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后退,疑惑的歪頭看我。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興許是我沒站穩(wěn)?!?p> 承玉點頭,說:“你快吃吧,吃完回床上躺著去,早些睡?!?p> 說完他就作勢要走,我急忙上前騰出一只手拉住他。
“等等。”我說。
“怎么了?”承玉回頭看我。
“我……我今日聽到有個小宮女說宮中有鬧鬼的事兒,我害怕?!?p> 可不是嘛,我最害怕的“鬼”就站在我身后眼神凌厲的盯著我和承玉,我哪里敢一個人在房里睡覺。
“那……”承玉探頭左看右看,確定周圍沒人,然后他牽起我的手,說:“去我屋里睡吧,天亮之前再回來?!?p> “好!”
“不行!”
我和玄琞幾乎同時出聲,不過他尚未顯出真身,承玉聽不到他的聲音,只有我聽得到,聽得到歸聽得到,我可不會乖乖聽從,我開心的跑回床邊抱起枕頭然后就要跟著承玉去他寢殿。
玄琞氣惱,快步走到我身后拉住我的領(lǐng)子,我頓時走都走不動,又不敢大力掙脫,怕嚇到承玉,承玉就看著我立在那像個木頭人似的,他走過來問我:“阿瑤你怎么了?”
我無奈的苦笑幾聲,說:“我想了下還是自己睡吧,萬一被嬤嬤發(fā)現(xiàn),肯定會罵我的?!?p> “可是你不是說害怕?”
“怕……歸怕,我更怕嬤嬤打我手板心?!?p> “好吧……那你若是特別害怕那些邪祟,就拿木棍敲敲墻壁,我會過來保護你!”承玉說著就要過來抱抱我,結(jié)果玄琞手一拉,又是拉的我后退兩步。
承玉看我后退,一雙大眼睛頓時充滿失落,他可能是以為我不想和他親近,癟了癟嘴,他垂頭看著腳尖,然后難過的說:“我先回房了?!?p>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很想解釋,可我也是真的動不了,只能看著承玉走出去關(guān)上門。
玄琞看著門關(guān)上后,他打了個響指又給門上了栓,我假裝沒看到的抱著枕頭撲到床上唉聲嘆氣,嘟噥著:“怎么回事啊,怎么身體不受控制了呢?!?p> 玄琞輕笑兩聲,坐到我旁邊說:“還在裝?!?p> 他倒是開心了,我可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裝下去,可我一想到他一直在看我我就渾身不自在,氣得我把被子蒙到了頭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睡著,玄琞輕輕坐到床邊,出神的看著我。他想到與我相識的這五百多年我是如何一點一點與他疏遠(yuǎn)的,他當(dāng)然比誰都想與我好好相處,可是……
太多事與愿違,況且現(xiàn)在還不到全都告訴我的時機。
第二日。
聽到宮女清燕過來敲門的聲音,我艱難的睜開眼……就對上一雙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那墨色眼眸里映著我的臉龐,對方嘴角帶笑,似乎等著看我出丑,我下意識想要尖叫,然后趕緊捂住了嘴順勢打了個哈欠。
玄琞忍不住笑出兩聲,這廝以前每日都冷著臉……估摸著是腦筋出了問題。話說回來誰能想到玄琞居然躺在我旁邊睡了一晚,千算萬算算不到他會這樣做,憑著以往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會這樣親近我的人,我甚至也不理解他為何非要找到我,我與他之間情誼在我看來并不深厚,就算名義上還有師徒這一層,但相處的也并不融洽……現(xiàn)在的情形令我費解,著實令我費解。
“越瑤快些起床,殿下在等著你了?!鼻逖嘣陂T外催我,推了推我的門發(fā)現(xiàn)推不開,問我道:“你怎么把門拴上了?!?p> “哎!這就來!”我穿好衣服后邊穿上鞋子邊打開門,然后端起清燕送來的漱口水咕嚕咕嚕漱了口吐到旁邊的盂盆里,余光看到承玉站在院子里,我探頭朝他一笑,說了句:“殿下早。”
興許是看我朝他笑了,他松了口氣一般也笑著回了我一句:“阿瑤早?!?p> 然后就聽到玄琞陰陽怪氣的發(fā)出一聲冷哼。
用完早食后。
往國子監(jiān)去的路漫長,今日我覺得更加漫長,玄琞仗著凡人看不到他這一點,一直緊跟在我身邊,時不時戳我一下,又時不時揉揉我的頭,我裝作看不到不知道的樣子淡定的跟著抬轎太監(jiān)身后走,可是真的被他煩的一度想發(fā)火。
承玉覺得我有些不對勁,不像平日里跟在后頭也要嘰嘰喳喳與他對話,今日安靜的過分了。于是他從步攆上探出身子往后看我。
“阿瑤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承玉擰著眉頭擔(dān)心的問。
我沖他笑笑說:“奴婢沒事。”
承玉還是不放心,他一抬手示意停下,抬轎太監(jiān)緩緩把步攆放下后他下來走到我身邊攬住我的胳膊,說:“我和你一起走路?!?p> “不可?!蔽覓昝撍氖?“被讓人看到會說奴婢不知禮數(shù)的。”
“那有什么,你我都是凡人沒有貴賤之分,只不過我生于皇室罷了。”他又拉著我的手說:“再說,我有腿,有腿就是要走路的?!?p> 玄琞看不慣面前一個七歲男童和十歲女童手拉手對視的和諧畫面,他捏了個法術(shù)就把承玉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這一幕讓太監(jiān)們驚掉了下巴,我暗叫一聲遭了,趕緊伸手抓他,可是太高了不是我的身高抓的到的,急得我蹦了一蹦。
承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呆呆的低頭看著我,然后問道:
“我為何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