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爾·比比已經(jīng)縮回屋里。
身后傳來腳步聲,加納·比比來到他身邊,語氣興奮地道:“卡爾,昨天的賽馬,我們贏了!”
然后他詫異地看向卡爾,卡爾雖站在他身邊,卻似乎離的很遠。
卡爾收回望著雨水的目光,疏離的神情消失不見,他看向加納:“我們賺了多少?”
加納回過神,壓低聲音道:“刨開要分給押注人的錢,小弟們的錢和經(jīng)紀人的錢,剩下的,這個數(shù)!”
卡爾看著加納變換的手勢。
“十萬?”
“嗯!”
加納接著道:“現(xiàn)在時間還早,等加里森巷那些寡婦們拿到錢,她們絕對守不住嘴,消息會很快傳開。”
卡爾點頭,這也是他選擇在加里森巷做紅粉巫術(shù)的原因。
“加納,等這些寡婦們分了錢,消息很快會傳遍整個三番街,第二次開賽時,我的寶馬波爾還會贏,然后消息會傳遍綠都,第三次,我們壓波爾輸……”
“都準備好了嗎?”
加納點頭道:
“卡爾,你放心,波爾的騎師是我們的人,只有在開賽前才會更換馬牌,馬評人也被我們收買了兩個,我們的手下也派到綠都了?!?p> “卡爾,波爾輸?shù)臅r候,我們就操縱賽馬場了。”
說到這里,加納不覺失神,他喃喃著,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忐忑。
“麥迪那邊什么動靜?”
卡爾問道。
“麥迪?他吩咐在第二次開賽前下波爾的注呢?!?p> “機車黨呢?”
“還是老樣子,麥迪負責(zé)的是郝頓瑪爾以外大部分賽馬場,他的手下們都變得懈怠懶惰,而且被收買,機車黨見縫插針地在場外以幾倍的價格強賣馬券,他的手下視而不見。”
說道這里,加納遲疑了下,還是說出了口,帶著憂慮:
“機車黨來去如風(fēng),他們也不像我們有固定的駐地,一頂帳篷,一堆篝火就能讓他們在野外過夜,麥迪針對機車黨的打擊都落了空,我擔(dān)心……”
“你擔(dān)心麥迪第二次押波爾贏了后,加上馬評人的蠱惑和紅粉巫術(shù)的傳聞,他會下大注在波爾身上,但卻十幾倍地賠了,他會追究源頭,然后怒火萬丈地找上我們?”
“是的,卡爾,我們都有固定的住所,愛德華擔(dān)心的不會沒道理,麥迪的手下多的像軍隊?!?p> 卡爾看著雨水,他寬慰著加納說道:“加納,你知道的,我們一直想做合法的生意,但要拿到賽馬資格證,就必須這樣做?!?p> “世道艱難,每一步都會有對手,現(xiàn)在是麥迪,沒有了麥迪還會有其他人,光怕是不行的,我們不是菲歐娜,也不是海琳?!?p> 卡爾的聲音飄進雨里,大雨自從落下,雨勢便不見緩和,陰沉的天空能見度極低。
這種天氣,三番街的糾察們都沒有出門,他們?nèi)齼蓛傻鼐奂诩m察大廳里,用閑聊、看報和甩飛鏢打發(fā)著時間,等待著新長官的到來。
糾察長伍茲背負著雙手站在窗前,他看著外面,一直到腳步聲響起。
皮爾森帶著渾身的寒意走了進來。
糾察大廳變得肅靜,伍茲轉(zhuǎn)過身,身軀筆直地目視著新來的總糾察。
三份濕透的報紙被皮爾森甩了出來。
有眼尖已經(jīng)看到這是格羅尼茲晚報。
皮爾森的聲音響起。
“我聽說,這里又出現(xiàn)了銀色分子!”
“你們,都是瞎子?聾子?還是又瞎又聾?”
“是這里的斷筋會挑斷了你們的手筋腳筋,還是自戰(zhàn)爭爆發(fā)以來你們就收受他們的賄賂,以至于讓你們手酸腳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全場寂靜無聲。
皮爾森掃視著他們,突然道:“這里還有銀色分子煽動罷工?!?p> “你們知道我在格蘭之森是怎么對付銀色軍團的嗎?”
“他們挑起人的憤怒,掀起暴力,這些銀色軍團和銀色分子,在格蘭之森,我抓到就殺!”
“我砍掉他們拿武器的雙手,拔掉他們煽動的舌頭,現(xiàn)在,那里流的血依然無法洗清,但已經(jīng)重歸平靜?!?p> “要我告訴你們怎么做嗎!”
場面依然寂靜,沒有人出聲,但皮爾森知道,這種無聲可以代表順從,也可以代表反抗。
他冷笑著:
“我不信任你們,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信任!”
伴隨著他的話語,陸陸續(xù)續(xù)的腳步聲響起,五十來個高大矯健的年輕人走進糾察大廳,皮爾森指著這些年輕人說道:
“他們!這些年輕人將成為你們的一員,他們不聾不瞎,將立刻入職,然后執(zhí)行任務(wù),三番街!那些與我們作對的人,自求多福吧?。 ?p> “嗚——”
皮爾森話中的冷意一如糾察大廳外陰寒的天氣,又如三番街列車站響起的凄厲長鳴。
列車門打開后,乘客們絕望地看著天氣,簡陋的列車站并無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而且列車將很快再次啟動。
一個保守打扮的金發(fā)女人拉著紅色皮箱隨著人流走出車門,她棕褐格子式立領(lǐng)外套很快被打濕,發(fā)絲貼在臉頰,雨水順著下巴滴落,形成一道細細的雨線。
凌亂的視線中,許多人向出口沖去,她也加快了腳步,但等她到達站外時,馬車都已經(jīng)塞滿了人。
馬車一輛輛遠去,風(fēng)雨呼嘯,冰涼的雨水夾雜著寒意打在她身上,女人左右顧盼,但來往的都沒有空車,她只好趟著積水向一個方向走去。
街上水汽彌漫,行人稀少。
卡爾望著外面的天氣,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他坐在荊棘酒吧的包廂里。
酒吧做的是夜晚的生意,白天生意冷清,十幾米的包廂擺放著兩張真皮沙發(fā),沙發(fā)前的桌子用的是沉重的鐵鋅木。
桌上擺著兩個酒杯,倒的都是八分滿的羅荊果酒。
卡爾突然將目光看向他的正前方。
包廂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伍茲!
他手中拿著三份報紙,都是濕漉漉的。
伍茲把報紙甩到卡爾身邊。
卡爾拿起看了看,是格羅尼茲晚報,日期分別是一個月前、七天前和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