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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京卻

第四十一章:靜學(xué)宮

明月京卻 看雪聽云 1937 2022-01-30 21:08:33

  身后觥籌交錯,時而聽到有人喧嘩有人熱鬧,宮內(nèi)無論大小官員侍女侍臣腳下步伐也比往日輕盈許多,各個都是面帶喜色,好一番節(jié)慶景象。眼前宮墻披紅掛綠,屋檐上都布滿了大紅燈籠和彩色絲綢裝點,連門郎的帽盔上都添了件小紅花映襯。一路向東,所行之處滿眼皆是自己年少時的身影。時而奔至池畔問柳賞荷,時而獨坐假山旁背書做課,亦或與兄弟姐妹在遠(yuǎn)處嬉戲打鬧。

  乾坤皆醉,唯我影只。

  他是大黎朝皇帝陛下的孩子,是萬民欽仰的太子,是朝堂中百官敬畏的東宮,他總是穿著與圣人相近顏色的衣裳,發(fā)髻整齊面目含笑,所有人都說他心地善良質(zhì)如璞玉,是國祚之福。但但沒在乎他是無心政治的書生,和愛而不得的可憐人,他也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或輾轉(zhuǎn)反側(cè)或左右嗟嘆。上天仿佛給他開了一場玩笑,令他左右為難。

  行知靜學(xué)宮外,只見地上鋪上一層淺淺的銀色,崔玉霄站在階下,昂頭看著天上飄起的零星小雪一陣輕嘆。

  “人間,不過如此?!?p>  “殿下不必如此頹喪?!?p>  李如山從后面趕來,銀發(fā)銀須頭頂還掛著幾片雪花,身上紫袍紅袖又弓著背披著一層皮襖保暖。

  “老師,您來了?!?p>  “我見你神色委頓,酒宴之后便趕緊過來了?!?p>  “哦?!贝抻裣霾⒉辉诤蹙蒲绾我越Y(jié)束的這般快,或是無心于此?!白尷蠋煋?dān)心了。學(xué)生只不過略有感慨?!?p>  李如山捋著胡子道?!暗钕?。老臣此生門生無數(shù),但只親自帶了三個學(xué)生。一個是我兒,雖然天資聰慧,但年少時便進(jìn)入官場,如今早已經(jīng)失去了靈性,寫的文章策論都是些空話大話,此生再無大才。第二位是圣人,當(dāng)年老臣傾囊相授也是抱有希望,后來陛下血洗都城,老臣便發(fā)下誓言此生再不教書?!?p>  崔玉霄疑惑道:“那老師為何肯教我?”

  “呵呵?!崩钊缟降?,“我記得有一年公主貪玩砸碎了勤政殿的燈盞,一干侍女不敢吭聲,殿下卻聲稱是自己不小心,事后還被陛下罰抄了兩卷《濟(jì)論》。那日也是冰天雪地,殿下不顧天寒地凍跑來我家問我這句何解,那句何解,所情所景實在令人欣慰。所以后來老臣才主動情愿,忝為人師。”

  崔玉霄恍然若是,只道老師不知道,那燈盞卻是安別與公主在殿內(nèi)打鬧時失手所為。此刻憶起,不免又是一陣黯然神傷,一臉悲色。

  “老師,恐怕我令您失望了。”

  李如山語重心長?!暗钕?。世間事向來不能隋人愿。老臣年輕的時候是想做一位醫(yī)者,懸壺濟(jì)世救人治病最后卻走了仕途,甚至連婚配之事都要聽父母安排。為此,我一氣之下離家三年游走天下,待回的家時卻聽說母親重癥難治已經(jīng)歿了半年之久。從醫(yī)10載,卻未能救自己的母親。而她的遺愿,也就是要我娶了你周家?guī)熌?,一片苦心全都是為了給我鋪平前途道路?!?p>  “那后來...”

  “后來我一邊習(xí)經(jīng)一邊趕考。每月自書院回來,必去周老府上跪足3個時辰,求得他老人家的原諒?!?p>  “周老原諒老師了?”

  “沒有。他提出了條件。要我次年考去頭甲前30方可進(jìn)得周府再議婚事?!?p>  “我記得老師是前朝欽點狀元。”

  “是了。那日科考,我此生永不會忘。先是一夜未眠,精神恍惚渾渾噩噩,結(jié)果策論題目正是我曾與老師討論過的。當(dāng)下奮筆疾書,直至鈴聲響起,我仍然意猶未盡,悻悻擱筆。若不是主考官出身同鄉(xiāng),有心放我入了殿試,恐怕老朽絕無今日之富貴榮祿?!?p>  李如山又道。

  “如今東宮之位懸而未決,也是陛下有意為之。圣人一向器重你,若不是你在殿上執(zhí)意請辭,他斷然是不會開罪與你。再說,早年間齊王殿下對東宮之位也多有推辭,一心做個武將保家衛(wèi)國,你們弟兄二人情深義重,加上老臣在朝中門生遍布,天時地利人和殿下萬事俱備,只需靜心修習(xí),切莫辜負(fù)了圣人苦心啊?!?p>  “老師”,崔玉霄眼含熱淚,眉心皺成亂麻,“學(xué)生讀書學(xué)習(xí),只為求得天下公理、人心道德,不做虧心之事,不起妄孽之災(zāi)。我既不如齊王兄堅定,也不如父王殺伐果斷。帝王之術(shù),學(xué)生實在無能為力。縱使做得,可連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這又有何意義?!?p>  “殿下,夫生而辛苦,左右都是與自己纏斗,求不可得、失卻難舍。不如順其自然,借天道之勢成就事業(yè)。殿下天縱之才,勤奮好學(xué)又兼待人溫和,無論是臣子還是布衣皆一視同仁,生在帝王之家卻有謙卑之心者,實在難得。萬望殿下拋卻雜念,秉持本心,莫要忘了上蒼賦予的重?fù)?dān),修身齊家治國方為大丈夫?!?p>  崔玉霄低頭沉思,只覺得心力憔悴。忽得遠(yuǎn)處一人腳步急促朝東宮奔來,呼吸間吐出白色水霧遮住了整個臉面。

  “殿下。不好了?!?p>  李如山攔住他,忙問:“怎么了!慢慢說!”

  “北境加急戰(zhàn)報,番子前夜偷襲了豐州,又屯兵3000往都護(hù)府去了?!?p>  李如山大驚:“不好!前幾日兵部侍郎奏報,雍州大雪封路,補(bǔ)給之物都耽擱了半月了。那都護(hù)府存糧想必不多,大將徐浜急躁好戰(zhàn),善襲不善守。那里駐兵2萬余人,若是糧草不到,當(dāng)真是越拖越糟!”

  “我,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怎么?”

  “我聽殿前的小太監(jiān)說,圣人欲擬定正月十六上元節(jié)后議定小郡主和親之事,安撫涼世子回國復(fù)命出兵援我北部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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