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阿楷你輕點！”
福順居的客房中，陳辯赤著上身，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猶如臥蠶般的青紫色腫塊，讓人慘不忍睹。
凌云楷小心翼翼的替陳辯擦拭著藥酒，每當沾滿藥酒的棉布碰到那些腫塊時，都會引起陳辯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疼，實在是太疼了。
“納蘭總督這下手也太狠了吧，阿辯他還是一個孩子呀！”
十三姨看著陳辯身上的傷痕，秀眉微蹙，一臉的不忍之色。
可是他打的就是孩子??！
陳辯心中無力吐槽，原以為納蘭元述這家伙是個光明磊落的軍人，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如此悶騷。打不過老的就打小的，你說說，這是人干的事兒嗎？
黃飛鴻本來也是滿臉不爽，等到仔細查看了陳辯的傷勢，這才放心下來。
陳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雖然看著嚇人，但是納蘭元述下手極有分寸，讓陳辯只受了皮肉之苦，沒有什么暗傷。
“納蘭總督估計是看你小子不順眼，伺機收拾你一頓罷了?！?p> 糾正一下，是看我?guī)煾挡豁樠?，我只是那只被殃及的咸魚……
“黃師傅，我想請教你一下，我發(fā)現(xiàn)……”
陳辯將與納蘭元述交流時的感覺向黃飛鴻說了一遍，希望他能給自己解惑。
黃飛鴻不愧是武學宗師，只是稍微聽了一下陳辯的描述就明白了。
“納蘭元述不愧是納蘭元述，竟然已經把棍法練出了屬于自己的‘勢’，厲害厲害！”
見幾人都面露不解，黃飛鴻解釋道：“人有三寶，精、氣、神，武也有三寶，形、勢、意。
上古時期，人們模仿飛禽走獸捕食、行走的動作，創(chuàng)立了最初的武學。有些人模仿其動作，有些人領悟其氣勢，有些人提取其神韻，這就是武學三寶的由來，也是武學最初的劃分，但這三種其實并沒有高下之分。
民間練武多注重精、神這兩者的修煉，軍中則更為注重勢，因此軍中武學大多樸實無華，出手暴烈至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給對方，也不給自己留一絲后路，也正因為如此，軍中武學號稱殺伐第一。
你說的情況，就是將自己的棍術練出‘勢’，雖然在你的眼里他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棍，但在你的感覺中，他卻好似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般恐怖。這就是練成‘勢’的可怕之處，從精神上壓制對手。“
陳辯有點聽明白了，按照后世的游戲用語，“形”是增加自己的基礎屬性，“勢”是給對方上DeBuff，“意”則是給自己上Buff。
但其實這三者也是殊途同歸，有傳言說，如果將自身功夫練到極致，知其行，得其勢，明其意，將其打上自己的烙印，自身又有丹勁的修為，就能察覺到天人之境，觸摸到那玄之又玄的存在?？上О?，這也只是傳說罷了?！?p> 陳辯腦門上忽然傳來一陣涼意。
陳辯愣了愣，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萬界珠，不由在心里罵了一句“這破珠子在發(fā)什么神經”，便不再管它。
“飛鴻，這世上有這種存在嗎？”十三姨雖然聽不懂黃飛鴻說的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黃飛鴻搖了搖頭。
“不知道，或許釋迦摩尼、達摩祖師這些傳說中的人物才能觸摸到這種境界吧，我等凡人還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好?！?p> 眾人盡皆沉默不語。
見氣氛有些沉悶，陳辯說道：“就是，那么遙遠的事情，想它做什么。黃師傅，這是納蘭元述的《四門棍法》，你看看？”
黃飛鴻擺了擺手，說道：“這是人家納蘭大人送給你師父的賀禮，我現(xiàn)在看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陳辯不以為意的說道：“這有什么不合適的。等這東西到了師父的手中，以他的脾性，肯定也會公之于眾，供大家借鑒的。既然如此，你早看與晚看有什么區(qū)別？“
話說到這個份上，黃飛鴻也不好再推卻了，便拿起《四門棍法》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黃飛鴻合上秘笈，將其交還給陳辯，說道：“看那旁邊密密麻麻的備注，便知道納蘭大人癡迷于武學，其四門棍法已具有了自己的‘勢’。單論棍法，我不如他。可惜的是如今臺州局勢一觸即發(fā)，花城事務繁雜，飛鴻不能與納蘭大人切磋一番，實屬憾事。阿辯，你要多看看，納蘭大人的心得由淺入深，對你們大有裨益?！?p> “師父，”凌云楷不解的問道?！凹{蘭大人這么厲害，連您都不是他的對手？”
黃飛鴻搖了搖頭，凌云楷雖然在他門下時間較長，但是江湖歷練還是太少，有些事情還是不明白。真正的高手不止精于拳腳，更熟于器械。一些人甚至將器械練得比拳腳還要精通，一刀一槍一棍在手，就能發(fā)出比拳腳更強的威力來，納蘭元述正是其中之一。從他在秘笈中的那些備注里就可以看出他在棍術上的造詣之深，比自己還要高上一籌。單憑棍術，自己略遜一籌。
通過陳辯的敘述，他知道納蘭元述的武功至少是化勁中期，而一棍在手的他，甚至能達到半步丹勁。
陳辯明白黃飛鴻話中的意思，在電影中，納蘭元述用四門棍法時，黃飛鴻憑借著羅漢棍法尚能相抗。但納蘭元述的絕技布棍一經使出，黃飛鴻頓時就落在了下風，更是被納蘭元述的布棍纏住了脖子，要不是豬腳光環(huán)在身，用細竹片破了納蘭元述的布棍，到最后敗的說不定就是黃飛鴻了。
拿著手上這本小冊子，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用蠅頭小楷寫成的注解，陳辯心中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好多弄不明白的問題猶如醍醐灌頂般迎刃而解，似乎剛剛在總督府挨的打，如今好像沒那么疼了。
后世有一名著名的王姓科學家，他發(fā)明了一條定律，適用于世間萬物。它斷言當人拒絕某件事，并宣言即便未攝入營養(yǎng)物質導致機體死亡或者從一定高度墜落導致物理性死亡，也絕對不做這件事時，他一定會因為某種因果論的原因發(fā)出以下的聲音：“真香”。
陳辯現(xiàn)在也想說，在總督府的那頓毒打，真香！
如果還有這種毒打換秘籍的機會，陳辯表示，盡管來，皺一下眉頭算我輸，就當練鐵布衫了！
“阿辯，放心，阿楷給你涂的是我們寶芝林秘制的跌打藥膏，對于外傷有著奇效。你這幾天就在客棧里好好修養(yǎng)，差不多能趕上醫(yī)學會議。”
沉浸在書中的陳辯聽到黃飛鴻這么說，連頭都不抬，只是揮了揮手表示明白。
他已經沉浸在“真香”中無法自拔了……